夢到這個程度,唐辭猛地睜開眼坐起身,再低頭一看腿.間還支著,這哪還有心思睡。

他和謝珩是有過不同尋常的那麽一段,中間省略了那些牽手擁抱接吻,直接一晚上一步到位,甚至在那晚之後,兩人就默認了關係,誰都沒明著說,但雙方都心知肚明,每天活的恬不知恥的。

窗戶紙一旦戳破,謝珩那人就很愛對他動手動腳,活了太久的老敗類在各方麵都不遑多讓,唐辭經常被調戲的遭不住。

平時看著那麽尖銳又不近人情的一個人,每次在**的時候就變得特軟。這話是謝珩說的。

因為唐辭在某些時候,讓說什麽說什麽,讓怎麽配合就怎麽配合……

沒出息。

現在想起來,唐辭都忍不住啐自己一句。

怎麽那麽沒出息呢。

可惜逍遙快活的日子沒過多久,也就那麽兩三個月,謝珩就無故消失了。

唐辭翻遍了十裏澗和妖鬼兩界,就是找不到人。

他的愛情剛開始就結束了,唐辭更是比一步到位還一步到位,直接守寡了。

最開始活寡死寡不定,後來離澤的出現告訴他謝珩還活著,就一句話,再沒之後了。

九十六年的時間,前三年唐辭整日擔心謝珩的死活,後九十三年心裏不斷積攢對謝珩的怨懟。

折磨的他現在脾氣陰晴不定,神荼一脈傳到他這留了個破口碑,其中原因,大半原因都是拜謝珩所賜。

現在謝珩回來了,什麽都不交代還想讓他原諒?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

唐辭想:沒有比謝珩還王八蛋的王八蛋了。

就想了這麽兩分鍾,他身體因為春/夢導致的反應就下去了。

唐辭順著窗戶看了眼外麵的天,打算估計一下時辰,他來的急,手機扔在**沒有帶。

結果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窗外,桃止山門口的立著個黑色人影,看位置和人影大小,人應該是沒進來。

唐辭眯了下眼,"謝珩……"

那邊謝珩半側著身,微低著頭,嘴唇微動,不知道在和地上什麽東西在說話。

唐辭離開床塌,走到屋子大廳一看,門口那張破草席上的白狐狸果然不見了。

小五還在鳥架上睡覺,一個鸚鵡能做到鼾聲如雷也是難得一觀。

唐辭想看看外麵的不速之客和他的旗下舊部在密謀什麽,於是輕手輕腳的摸了出去。

他平時也穿一身黑,恰好和夜色完美融為一體。

唐辭給自己身上套了道黑霧遮掩氣息,人越靠近,門口一人一狐狸的對話就越清晰入耳。

白狐狸說:"應該沒有遇見過危險的事,他給我和小五扔在桃止山一,兩個月才回來一次,跟看望孤寡老人似的,明明歲數就比我們大……"

謝珩:"廢話可以省略,我不是讓你跟我抱怨的。他身上有沒有突然出現過傷口或者變得虛弱?"

白狐狸想了想:"回來的時候都沒有多,也沒聽人傳過,應該是沒有的。老大您身體都好點了嗎?"

謝珩語氣淡淡:"還要一段時間。"

白狐狸:"您怎麽不直接和他說呀。"

謝珩:"沒到時候。"

"可他在生您的氣啊,您都不介意嗎?"

謝珩瞥他一眼,"他生氣不是應該的?別打聽這些,再問你一個……"

"這些年有沒有別的人來招惹他?那種無事獻殷勤的。"

白狐狸"嗷"了一聲,"還真有,那時候您剛離開,神荼心情不好,經常去以前你們常去的妖怪酒樓裏喝酒,那些老板都對他可殷勤了。"

"是麽?"謝珩咬咬牙,"記得有哪些嗎?有一個算一個,把名字報給我。"

白狐狸似乎有點為難了,"唔"了一聲似乎在思考。

唐辭聽了半天終於沒忍住,直接從謝珩身後現了身。

"你那麽想知道怎麽不直接問我?"他冷冰冰道。

"阿辭?"謝珩難得有些驚訝地回頭,"怎麽還學會偷聽了呢?"

唐辭送他一個"嗬",臭著臉和他對峙,隻是在月光下看起來臉臭的不是那麽明顯。

白狐狸見狀不妙,卷起尾巴就往桃止山裏麵跑。

唐辭眼睛都沒眨一下,抬手送了道黑霧過去,將白狐狸綁在桃止山裏麵的一棵樹上。

"老大啊!"白狐狸苦苦掙紮大聲求助:"救我啊老大!您給我求求情啊"

謝珩很快地看了眼他,又看了眼唐辭,聳了下肩,表示自己愛莫能助。

唐辭突然說:"你在我身邊放奸細。"

謝珩動動唇,往唐辭那邊走了一步,"不算是,就是讓他替我多看看你。"

"是麽?"唐辭冷笑:"讓他替你多看看我,那你呢?你在哪?"

謝珩:"我……"

"還不到時候告訴我對吧?"唐辭將他的話堵回去,"那現在就別費心思編借口了。"

正打算如此做的謝珩:"……"

他無奈一笑,"沒以前好騙了。"

唐辭雙手背在身後,緊緊攥著拳,眼眶酸澀,但在月光下掩飾的很好。

"現在不能說就以後說。"他的聲線不自覺發顫,"別再騙我了。"

聞言,謝珩喉結滑了下,"別哭。"

他靠近,雙手繞到唐辭身後,握住他兩隻手,"也別攥手指。"

謝珩心疼得不行,"錯的是我,你生氣就打我,不用藏著掖著。"

唐辭望著他的眉眼,無聲動了動唇。

"嗯?想說什麽?"謝珩很輕地笑了下,"我雖然比你厲害點,但這唇語我還真沒學過。"

唐辭收回視線,低頭,硬邦邦道:"不想笑就別笑,很醜。"

謝珩愣了下,然後才是真笑了,他帶著唐辭的手摸自己的臉,"我覺得還好,雖然沒你細皮嫩肉的,但也不老,挺好看的,你不信的話抬頭多看幾眼?"

他話說完,唐辭腦袋垂得更低了,但沒抽回手。

從剛剛謝珩讓他別攥手指的時候,唐辭就沒想著抽回手。

"你剛才和小白說身體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好,是什麽意思?"他問。

謝珩猶豫了下。

唐辭立刻冷聲:"別騙我。"

"沒有……"謝珩失笑:"我在你心裏信譽這麽差嗎?我隻是在措辭。"

唐辭沒應聲,等他交代。

幾秒後,謝珩突然咳了一聲,"更深露重,我能進去討杯茶嗎?"

唐辭:"……"

幾分鍾後,兩人出現在桃止山屋內的矮桌旁。

小五聽見熟悉的聲音,迷迷糊糊睜開眼,看到謝珩後,整隻鳥瞬間就精神了,抖著翅膀飛過去,嘴上"嘎嘎嘎"叫著。

"小阿辭,回來了,小阿辭小阿辭,回來了……"

謝珩用手背接住他,"這麽久了還隻會說這麽兩句?"

小五:"敗類!敗…嘎——"

唐辭用黑霧纏了它的鳥嘴,沒讓它再繼續說。

"回你的鳥架子上去。"

手上的鸚鵡被某人用眼刀子威脅,掉了兩根羽毛飛走了。

謝珩似笑非笑地看著唐辭,慢悠悠地挑了下眉,倒是多嘴沒說什麽。

他說是進來"討杯茶",但唐辭沒有倒茶招待謝珩的打算,能讓他進來就已經很不錯了。

"該你交代了。"唐辭說。

謝珩"嗯"了聲,徑自坐在榻上,輕描淡寫道:"其實也沒什麽值得翻說的,你也猜到了,就是因為一些原因受了點小傷,需要休養一段時間。"

"小傷?"唐辭沒忍住,或許也沒想忍,"我在你身後藏了那麽久你連我一點氣息都沒發現,這是小傷?"

而且他敢確定,謝珩身上肯定也有,他看到謝珩手臂上的那些,隻不過是一部分。

謝珩沉默下來。

唐辭知道自己這是說中了,抿了下唇,"你把衣服脫了。"

"你這是跟我身上這件衣服過不去了?"謝珩說:"不是說了麽,哪能說看就看,想看的話,你來給我脫。"

話說到這個份上,唐辭要是還不知道對方是故意的,他就是純傻子。

他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忍了忍,直接彎腰上手。

脫就脫,以前又不是沒給謝珩脫過。

謝珩沒料到這一出,略帶慌亂地"哎"了聲,抓住唐辭正伸向自己衣服下擺的手腕,阻止他。

"幹什麽?"唐辭躬著身子,垂眸與他對視。

他們現在這個姿勢,謝珩是半仰著頭看他,麵目輪廓剛好全都被唐辭收進眼裏。

他真的已經很久沒仔細看過眼前這個人了。

記憶和思念真的是很容易泛濫成災的東西,唐辭看著看著,鼻尖一酸,他飛快地眨了下眼。

謝珩也愣了下,然後好聲好氣地跟他商量:"不看了行不行?"

唐辭麵無表情地看他,雖然被謝珩擒著,手上力道也不撤。

"小阿辭……"謝珩用了點討饒的語氣說:"我坦白從寬,是有傷,但你好歹給我留點麵子,嗯?"

唐辭猶豫了片刻,才說:"鬆手。"

謝珩聽話地鬆開手,唐辭剛要站直身體又被謝珩拉著坐下,兩人挨得很近。

唐辭往旁邊挪了挪,"真的會好對嗎?"

謝珩笑了,"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嚴重,不讓你看是不想在你麵前丟麵子,在外麵不是都答應了不騙你嗎?"

"誰知道你。"

謝珩:"就這麽不信我?"

"我為什麽不信你你心裏沒數?"

謝珩一噎,"以前是鬼話連篇了點,我盡量改。"

"隨你。"唐辭十分不近人情地說:"和我又沒關係。"

"那可不行。"謝珩頗為不讚同地皺了皺眉,"我還惦記著跟你再續前緣呢。"

唐辭沒什麽表情,耳朵卻有點熱,反駁:"誰跟你再續前緣。"

"知道你還生氣。"謝珩輕聲道:"我慢慢哄。"

把這九十六年他欠下來的,一點一點全補上。

唐辭沒吭聲,不知道是不想理,還是在某種程度上的默認。

他不得不很沒骨氣地承認,他心裏就是放不下謝珩。

至於謝珩離開的那個原因……對方現在不願意說,就肯定和他有關,他自己查。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謝珩又說。

唐辭拉回思緒,"什麽?"

"我在求你搬回去。"謝珩說:"給我個近水樓台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