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警察沒想到對方的態度能轉變的這麽快,唐辭在嫌疑人名單上,要求見律師是完全合理的事情。
他的同事還在取證,黑皮警察將查收的手機取來遞給唐辭,並要求他打電話的時候必須開免提。
唐辭想都沒想就把電話打給了白巢。
"嘟"的一聲響後電話接通,白巢的聲音從那邊傳來。
"喂,大人。"
語氣聽起來小心翼翼的。
黑皮警察就在旁邊聽著,甚至都能隔著手機想像出對麵接電話那人的卑微的表情和姿態。
可是對方不是律師嗎?為什麽要喊他大人?難道是什麽代號?密語?
他眯著眼睛審視了唐辭一眼。
難道這個漂亮的年輕人還是個頭頭?
黑皮警察擔心兩人暗中傳達什麽信號,想要摁斷電話,卻被唐辭抬手攔住。
隻聽他言簡意賅道:"我在市公安局,你來一趟。"
然後還沒等黑皮警察發火,唐辭就先一步將電話掛斷,扔在桌上,之後深深地看了黑皮警察一眼,靠在身後的椅子上閉眼休息。
他現在身體實在是不舒服,也不想和這位偉大的人民警察爭執。
黑皮警察被他神操作搞得不明所以,但唐辭除了擋他手的那一下充滿力量和侵略性,其餘時間都很配合。
唐辭現在閉著眼睛,眉頭輕蹙,沒什麽顏色的唇微微抿著。
如果不睜開眼睛,他看起來會乖順一些,不像平時那樣,一雙漆黑的眼裏戾氣濃重。
但是黑皮警察仍然可以從唐辭身上看到一種乖戾的感覺。
他收起手機離開詢問室,關上門的瞬間才發現自己背上竟然不知不覺出了很多汗。
黑皮警察做刑警快十年,見過窮凶極惡的犯人和心理變態很多,經驗也不少了,但是他看不透唐辭。
說他危險吧,好像沒有,但說他沒嫌疑,對方表現的又有點像罪犯。
還真夠給人壓力的。
黑皮警察搖搖頭,去接了杯溫水回來放在了詢問室的桌子上,隻要唐辭一伸右手就能夠到。
…
白巢沒用上十分鍾就到市公安局,他一改花裏胡哨的穿搭,正兒八經的穿了套藏藍色西裝,看起來是從明著騷變成了悶騷。
他辦事效率很高,也不知道和黑皮警察說了什麽,總之兩分鍾後,警方就排除了唐辭的一切嫌疑,放人了。
唐辭從市公安局出來的時候,神色緩和了不少。
他今天在裏麵真是把一個月的話都說完了。
白巢神色謹慎地站在唐辭身邊,卻好幾次都險些壓不住上揚的唇角。
說實話,他的心裏有點爽。
有生之年第一次看見神荼身大人陷窘迫,他簡直不枉妖生啊。
唐辭瞥他一眼,白巢立刻就變成麵無表情的樣子。
"大人,這邊已經處理完了,再發現屍體他們會第一時間告訴我們的,妖鬼的情況特殊,這個案子現在已經移到咱們手裏了。"
警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給這些無辜死去的小孩查明身份,並且通知家長遺體火化。
唐辭"嗯"了聲,然後皺起眉,"他說的兒童失蹤案是怎麽回事?"
"還不知道,我感覺這應該也和妖鬼有關係。但是現在人沒找到,不能確定是真的有關還是單純的綁架失蹤或者拐賣之類的。"
白巢給唐辭拉開車門,然後坐進駕駛位,"大人,失蹤案如果和妖鬼案有關的話,那些小孩就危險了。"
唐辭沒說話。
也有可能那些孩子現在已經成了荒野的屍體,正等著被人發現。
眼下的情況對他們來說實在是太被動了。
潛藏在暗處的敵人在不斷地消耗兒童的生命……
唐辭一想就覺得煩躁,暴力抓鬼是他的強項,但是像這樣一點點順著線索捉老鼠,他實在是不擅長,而且也沒耐心。
謝珩回來之後,他的心態更不穩定也更沒耐心了。
然而"抓老鼠"分明是謝珩擅長的事情。
"對了大人!"白巢問:"那個送去十九獄的小孩招什麽了嗎?"
"沒有。謝珩說他快死了。"
這幾天他沒和謝珩聯係,說不定那小妖鬼現在已經死了。
白巢大驚:"啊?快死了!那他一死咱們線索不就該斷啦?"
唐辭自然也知道這道理,但就像謝珩說的,即使這小妖鬼活著也什麽都不會說,沒人比謝珩更了解妖鬼,謝珩不讓他救,就說明救了是真的沒用。
可他還是有點懊悔,這些天因為謝珩,居然對那隻妖鬼的情況不聞不問,太感情用事了。
他不能再因為私人恩怨耽誤公事了。
唐辭這樣想著。
白巢又歎了幾聲氣,才壯著膽子問:"那他為什麽叫您爸爸啊?"
幾乎是同時,唐辭問他:"你有謝珩聯係方式嗎?"
白巢握方向盤的手差點沒抓穩,"您沒有——嗎?"
最後一個"嗎"字被他不可思議地拔高了音調。
唐辭沒說話,但白巢通過後視鏡能看見唐辭的眼神,立刻降低了音量,"謝珩大人剛回來,我們沒有他的電話。"
而且你們之間難道不是這樣那樣的關係嗎?為什麽會問我!為什麽?
唐辭"嗯"了聲,那就隻能他自己去要了。
沒多久,唐辭坐電梯來到頂樓,身影停在了謝珩的家門口。
為了公事。
唐辭沉了口氣,曲起手指敲了敲門。
敲門的時候,他也不確定謝珩在不在家。
幸運的是,幾秒後,麵前的門被人從裏麵打開,雖然謝珩隻打開了一條縫。
"小阿辭?"謝珩隻露了小半個身子出來,臉上有明顯的驚訝,"你怎麽來了?"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帶著一股子病氣,是唐辭以前沒從他身上看到過的狀態,嘴唇的顏色比他還淺。
唐辭眉頭一緊,"你受傷了?"
"沒有。"謝珩將門打開,高大的身形完全展露在唐辭麵前,"沒睡太好。"
他側開身對唐辭笑了下,"別傻站著,進來說。"
唐辭幾乎將懷疑掛在臉上,盯了謝珩一會兒才皺眉走進去。
什麽沒睡好這種狗屁借口,鬼都不信。
謝珩在他身後把門關上,然後指彎抵著鼻尖,皺眉將咳嗽和一股腥甜壓回了喉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