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闊的江家大院裏,一個身材頎長、長相俊美的男孩睜著一雙驚恐的眼睛。

他環視著四周,一點輕微的風吹草動也不敢錯過。畢竟他是一個隻有七八歲的孩子,他不想整日憋悶在屋裏,願意到院子裏呼吸新鮮的空氣。

奶媽荷花出去了,雖然臨出門時再三地囑咐他,“小少爺,可千萬別到玩麵去,就在屋裏玩,我一會兒就回來,給你帶好吃的來。”

可是,年幼的孩子還是感覺屋裏太沉悶了,他趁著沒人注意,一個人跑到了院子裏。

他四下裏逡巡著,確定院子裏是安全的,然後小小的身影,跑進了另外一間屋子,從裏麵拽出一個小他幾歲的女孩江秀兒,兩個人一起玩起*的遊戲。

江秋白手裏拿著一把手槍,和一條繩子,他蹲下身子,閉上眼睛,讓江秀兒在院子裏藏好,不要被他發現。

江秋白蹲著身子喊了聲,“藏好了沒?”

沒有人回答他,他於是睜開眼睛,站起身,四下裏尋找江秀兒。

大院的四周種滿了鮮花和樹木,小小的江秀兒躲在了一顆大樹後麵,大樹足夠粗,可以將她整個人掩藏在後麵,隻是她穿著裙子,裙子的下擺從樹幹後麵露出了白白的裙裾。

江秋白看到了,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江秀兒跑了過去,江秀兒聽到了腳步聲,拚命地向相反方向跑著,可是她到底人小,不一會兒江秋白就追上了她。

他追上了她,舉起手槍讓她投降,江秀兒乖乖地舉起手來,嘴裏喊著,“哥哥饒命!”

“你不能喊哥哥饒命,你應該喊大俠饒命!”江秋白給江秀兒糾正著。

江秀兒於是用稚嫩的嗓音喊著,“大俠饒命!”

江秋白嘿嘿地笑了,他伸過手來,反抓著江秀兒的手,象抓壞蛋一樣把江秀兒抓了起來,然後拿出繩子,先捆了她的手,又捆了腳,不一會兒,江秀兒就像一個小小的蠶蛹了。

江秋白手起槍落,衝著江秀兒喊了一聲“啪——!”,江秀兒閉上了眼睛。

江秋白激動地跳了起來,然後他把江秀兒解開,讓江秀兒拿著手槍和繩子,而他自己則藏在了花叢中,江秀兒四下裏尋找江秋白,終於找到了,他追了他好半天,氣喘籲籲,還是追不上。

江秀兒急得哭了起來,江秋白停住了腳步,說,“好吧,就當你已經抓住了我,把我捆起來吧!”

江秋白說著,把自己的兩隻手並攏在一起,讓江秀兒捆他。

江秀兒張開小嘴笑了,她拿出繩索,先捆住了江秋白的手,然後在江秋白的教授下,又捆住了他的身體,然後身子向後倒退,退了大約五、六米,嘴裏喊著“啪——”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江秀兒突然“啊——”地一聲哭了!

她的眼睛發直,不知如何是好了。

江秋白回頭一看,天啊!那個蓬頭垢發穿著一身白衣的女人又來了。

媽媽!

江秋白在心裏一怔,然後恐懼無邊無際地滲了過來,就像無邊無際地空氣把他緊緊包圍。

從幼時起,他就知道這個女人是他的媽媽,因為他的父親,他身邊所有的人都告訴他,那是他的媽媽,可是他的媽媽對他是指那個是一個恐懼的象征,她不愛他,一點都不愛,除了追他,嚇唬他。

以前荷花在家的時候,荷花總是寸步不離地跟著他,可是現在荷花出去了。

江秋白沒有辦法,衝著江秀兒喊,“快去叫人!”

江秀兒哭著轉身跑了。

蓬頭垢麵的女人並沒有去追江秀兒,而是一把將江秋白抱了起來,然後腳步蹣跚地像一個拐角跑去。

“你要帶我幹什麽去?!”江秋白驚恐地喊著。

女人似乎沒聽懂他的話,隻是一味地帶著他跑著……

“蹬蹬蹬……”他感覺女人抱著他上樓了,一層,一層,又一層!

他不知上了幾層,他早已不敢看女人的麵孔,閉著眼睛嚇得哭了起來。

“嗬嗬,兒子,兒子……別哭,她們不讓我看你,說我瘋了,你覺得我瘋了嗎?”女人說著,伸開手指撥開江秋白的眼皮。

“嗯嗯……”江秋白使勁地點點頭,不住地哭泣著。

“嗬嗬嗬……沒喲,兒子,我沒瘋,我天天都在想你……”女人說著,伸出她那又髒右手地雞爪一般地手指,輕輕地撥弄著江秋白的臉頰,嘴裏說著,“你長得跟你爹一模一樣,都是那個女人,那個女人!”

瘋女人說著忽然暴躁起來,她大聲地喊著,“那個女人她搶走了你爹,又搶走了你——兒子,媽媽要帶你走,帶你走,我們不在這裏啦!”

瘋女人說著,不知不覺站到了樓簷上。

江秋白往下一看,樓下已經亂套了。

江增華那個時候已經知道許筱潔抱著江秋白上樓了,他派了幾個人跟著上了樓。那些人告訴他,許筱潔抱著江秋白在樓簷兒,很危險。

江增華趕緊命令下人準備拉網,以防許筱潔帶著孩子從樓上墜下來。

他親自帶著幾個下人悄悄地上樓了,荷花這個時候也趕了回來,她看著眼前的一幕,嚇得腿都軟了。

江增華上了樓頂,他看著許筱潔抱著江秋白,已經站到了樓簷上,江增華心裏一驚,他不敢大聲說話,隻得小聲地說著,“筱潔,你聽話,往這邊來,我帶你回屋。”

“不——!”許筱潔忽然撕心裂肺地大喊了一聲,“不要,不要——!”

“筱潔你聽我說……”江增華說著,腳步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著……

“不要——!”許筱潔大聲地喊著,忽然間腳步懸空,整個人抱著江秋白從樓頂飛了下去!

江秋白嚇壞了,他已經沒有任何意識,隻是感覺在半空中的時候,他和那個女人分開了,然後就沒有了知覺。

江秋白睡了三天三夜,三天三夜裏,他始終在做著同一個夢,那個瘋女人,在夢裏一次一次地把他撲倒,他恐懼極了,拚命地喊著!

醒過來的時候,看見了淚流滿麵的荷花。

江秋白一下子紮進了荷花的懷抱。

從此以後,他對那個院子,充滿了深深的恐懼。

每到睡覺時,總是不知不覺夢到那個瘋女人,雖然那個被稱為他媽媽的瘋女人從此以後再沒出現過,但是江秋白的夢裏,那個瘋女人總會時不時地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