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阿蘿站到前麵來,緊張地看著他:“任公子,還請留這人一命。”
不管怎麽說,莊玉宸畢竟是玄鳳山莊的少莊主,要是死在了這艘船上,那她此前負責這艘雲舟,也會有些麻煩。
“啊……”
莊玉宸此時被任平生那一隻金色手掌按著,動彈不得,滿臉皆是痛苦之色,對方此時要殺他,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就算他是玄鳳山莊的少主又怎樣?對方會有忌憚嗎?對方剛才連黑域的鬼山老祖都殺了,還會忌憚他玄鳳山莊嗎?
看見此時阿蘿出來求情,任平生身上的殺氣稍減。
阿蘿見他殺氣輕了一些,又立即道:“此人確實死不足惜,但……”
不等她繼續說下去,任平生冷冷地道:“若不是他,小若不會受傷,想要我這麽放了他,不可能。”
一聽此言,周圍的人也有些驚愕,那他要對方如何?
任平生看著莊玉宸,冷冷道:“自斷一臂,然後,從我麵前消失。”
“這……”
周圍的人皆是一驚,要莊玉宸自斷一臂,這確實有些難,但總比死了強。
莊玉宸此時被那道金色掌印鎮壓著,滿臉痛苦之色,隻是猶豫了這麽片刻,那一道金色掌印又往下壓了半尺。
“啊——”
莊玉宸被壓得痛苦嘶喊了出來,再往下壓一尺,便能將他壓成一片血霧。
“玉宸!”
莊修緣也一下瞪大了眼睛,可偏偏此時,他被天逆劍鎮壓著,無法過去相救。
“你到底要如何?”
莊修緣瞪大了眼睛,看著任平生。
任平生冷冷道:“我不是說了麽?自斷一臂,方可離開,我沒有耐心,三息之後,死。”
“好……好!”
莊玉宸自知今日無法逃脫此劫,痛苦地道:“我自斷一臂……”
任平生稍微將那道金色掌印撤離一些,莊玉宸拿起地上一把劍,手有些顫抖,滿臉皆是痛苦,但最後還是閉著眼,一劍朝自己左臂揮斬了去。
“嗤!”
整條左臂帶著鮮血飛了出去,莊玉宸痛苦得發出一聲大叫。
“啊……”
小若嚇得蒙住了眼睛。
“少主!”
玄鳳山莊那些人趕忙跑上來,扶住滿身鮮血的莊玉宸,此時莊玉宸臉色煞白,滿身冷汗如雨。
修煉之人斷一臂,和普通人斷一臂的痛苦是一樣的,甚至更為劇烈。
任平生冷冷一哼,手一抬,天逆劍“嗖”的一聲,飛了回來。
莊修緣一經脫困,立刻飛至莊玉宸身邊,兩指一並,點了他幾處穴道,隨後立即帶著他離去了。
臨走前,莊修緣又回過頭來,看了任平生一眼。
任平生道:“如果要來報仇,那就記住了,主宰境以下,來多少,我殺多少。”
此言一出,連周圍的人都有種墜入深淵的膽寒之感,玄鳳山莊再是勢力廣闊,可也還沒到大帝境一抓一大把那種程度,來多少大帝境,都是給對方切菜。
玄鳳山莊的人離去後,雲舟上麵總算慢慢恢複了平靜,任平生又向畫舫的陽長老看去:“我剛才殺了你畫舫一個長老,現在怎麽說?”
那陽長老渾身一顫,低著頭,沉聲道:“是他咎由自取,與閣下無關……”
“那就好。”
任平生帶著小若,往庭院裏走了回去,又道:“還有三天,就到湯朝了,這期間,我不想再有任何事情出現……另外,剛才打壞的東西,算我的。”說罷,往後丟了幾枚靈石出去。
……
兩天之後,小若身上的傷,在任平生細心治療下很快痊愈了。
可這晚的時候,又同那天晚上一樣,女孩忽然發起了高燒,整個人十分痛苦,在**翻來覆去,意識模糊不清。
“哥哥……哥哥……”
“小若……”
任平生立刻以真氣將她護住,可即便如此,也無法減輕她的痛苦,也無法探察她到底怎麽了。
等到中夜的時候,女孩身上的高溫才逐漸退去,又恢複了正常,模模糊糊睡著了。
“到底怎麽回事……”
任平生眉心深鎖,之前在神界那個慕容家時,慕容玄仙曾教過他一些醫術,他雖不甚精通,但也知曉其中一些醫理。
可小若身上到底患了什麽病疾,實在無法探察,連他的千絲萬引都失去了作用。而白天的時候,女孩活潑可愛,完全不像是有疾的樣子。
看樣子隻有找到秦晉才知道了。
但秦晉自那天晚上離開,就再也沒有出現,現在玄鳳山莊的人已經不在這艘船上,他應該已經沒有顧及才是。
等到後半夜的時候,忽然一陣雷聲在窗外響起,雲層裏電閃雷鳴,天上又開始下起了冰冷的雨點,混著雨雪。
任平生替小若蓋好被子,正要到外麵去關上窗戶,卻忽然看見,窗外站了一道人影,仿佛僵屍一樣,一動不動地在那裏。
“秦晉?”
任平生有些疑惑,去到外麵,那人抬起頭來,確實是秦晉,但和幾天前,好像哪裏有些不對勁。
“任兄,是我……”
秦晉的聲音有些小,任平生看著他:“你受傷了?”
“小若呢?”
秦晉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詢問小若的情況。
“她在裏麵,睡著了。”M..
任平生領著他進屋,餘光一瞥,見他麵帶黑氣,還拿一條黑色的綢緞,把脖子圍起來了。
到了房間裏麵,秦晉看著熟睡的女孩,並沒有靠近她,隻是站在幾尺外看著她,看了一會兒,又拿出一個包袱,裏麵裝著的,是一些餅幹,還有糖果。
“你做什麽?”
任平生看他把裝著食物的包袱放在這裏,問道。
秦晉回過頭道:“這幾天,多謝任兄照看小若,可現在,還有件事情,我想拜托任兄……”
任平生看了看他:“到外麵說。”
兩人到了外麵,任平生道:“什麽事情,你說。”
秦晉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開口道:“我想請任兄,接下來,替我照顧這個女孩……”
“什麽意思?”
任平生一下皺起了眉。
秦晉又往裏麵屋看了看,好像怕被女孩聽見,向任平生道:“我們到外麵說。”
到了庭院外麵,秦晉才向任平生道:“任兄……我不想瞞著你,但我可能……時日不多了。”
“你受傷了?”
任平生再次問道。
秦晉搖了搖頭,唇色有些蒼白,說道:“我接下來說了,任兄未必會信。”
“你說。”
任平生皺著眉。
秦晉歎息一聲,這才緩緩說道:“小若是我幾個月前在一座死城找到的,我去的時候,那座城裏所有人都死了,到處死氣彌漫,我在救小若出來的時候,也不慎……被那死氣濁染了。”
“什麽?”
任平生心想,若是死氣的話,他完全可以應付,他自己身體裏現在還封印著一縷死氣呢。
“任兄,你看……”
秦晉說著,將脖子上圍著的綢緞,一圈圈解開,隻見他脖子上麵,已經出現了密密麻麻,好像樹根一樣的黑色氣息。
“這是……”
任平生雙眼一睜,這不是死氣,而是禁忌!他被禁忌侵染了!
“等等,等等……”
任平生立即鎮定下來,恐怕秦晉還不知道,他所謂的“死氣”,是諸天之上人人害怕的禁忌。說道:“你是說,你被這‘死氣’,侵染已有幾個月了?”
“嗯……”
秦晉微微點頭,說道:“起初我還能用修為將之鎮壓住,但到後來,越來越鎮壓不住,短短幾個月,便使我的修為,倒退了好幾個境界……”
這下任平生明白了,尋常人又豈能鎮壓得住禁忌?他為了鎮壓住身體裏的禁忌,盡了最大的努力。
但最後依然不可能鎮壓得住,原本還可以再鎮壓幾個月,但卻被玄鳳山莊的人打傷,這樣一來,就更鎮壓不住了。
任平生沒有辦法,倘若秦晉是被死氣侵染,他還能用千絲萬引化解,但這禁忌他化解不了,稍不注意,還會令自身也遭受禁忌侵染。
“那你打算如何?”他看著秦晉問道。
秦晉道:“我感覺我支撐不住多久了,天亮之前,我必須離開這艘雲舟,我見過那些被死氣侵染,卻突然死而複生之人。但那些人都變成了怪物,身上千瘡百孔,流出黑色的膿血……我不想……不想小若看見我變成怪物的樣子。”
任平生知道,知道秦晉此刻說的“怪物”是什麽,那天在雲州城,他殺了一個這樣的“怪物”。
“抱歉……”
任平生有些神色黯然,一個還活著人站在他麵前,他卻救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對方死去。
這就是禁忌的可怕,一旦被侵染,就絕無救回來的可能……但為什麽,寂滅天也出現了禁忌?
秦晉苦澀一笑:“任兄怎如此說,我應當謝謝任兄才是。在我臨死之際,還能結識任兄這樣的朋友,若非我被這該死的死氣侵染,大概,大概將來,我們會是很好的朋友吧……”說完,看著手裏的黑色綢緞,苦笑不已。
“那你,打算怎麽跟小若說?”
“小若……就勞煩任兄跟她說,我要去很遠的地方,等以後她長大了,我再回來看她。”
任平生深吸了一口氣:“好吧……希望她會相信。”正說著時,餘光發現女孩已經站在了門口,正發呆地看著他們。
……
注:
最近有朋友反映,文中很多地方出現“??”這樣雙問號的格式,應該是BUG,實際上隻有一個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