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向任平生,由他出來接住天宗三老的三劍,他們並不意外,遠處道宗那邊,淩虛子也與另外幾人對視了一眼,默不作聲,靜觀其變。
“第一劍,天玄!”
當眾人退出十裏之外後,天宗三老也不再猶豫,第一劍由左邊那人發出,驚天一劍,風雲湧動,待那一劍斬下來時,連周圍幾座山峰都往下沉陷了不少,任平生亦不多做猶豫,前世逆天劍訣瞬間默運於心,縱然此刻沒有天逆劍在手,含光劍同樣與主人心神合一,一劍發出耀眼光輝。
“轟——”
第一劍,地動山搖,塵土翻滾,幾座山峰都顫抖了起來,任平生接住了這一劍,但他剛才已經元氣大耗,現在還要接住天宗三老的三劍,也並不是很容易。
眾人都屏住了呼吸,這刹那之間,右邊那人的第二劍已經斬下:“第二劍,驚濤!”
這驚風怒濤的第二劍,更是凶猛霸道,萬裏雲層翻湧,劍尚未落至,外麵的人已是感到一股窒息。
“師尊……”
柳衣衣緊緊捏住了手,就在那一劍斬下來時,任平生全身籠罩起一層金光,好似燃燒起了本命真元,一瞬間變得耀眼奪目,淩空一劍斬去,“轟”的一聲,山崩地裂,塵土翻滾,眾人已是看不清那論劍峰上麵的情況。
“他接住兩劍了……”
外麵眾人都看得心驚肉跳,倘若再接住最後一劍,那這一次雲瀾劍會,問劍海想要再吞並各個地方,就沒那麽容易了。
“還剩一劍,來吧。”
論劍峰上,任平生劍指天宗三老,這一回,不僅僅是外麵的人,就連問劍海的修者,都不禁感到心神一顫,這人他到底什麽本事?剛才對付劍瀾的時候,已經消耗那麽大,現在居然還能氣定神閑地接住天宗三老三劍,太可怕了。
“第三劍,你若接不住,等待你的,那就隻有死亡,你想清楚了嗎?”
天宗三老中間那人,緩緩說著,言語之中絕不是在威脅,而是在給任平生最後一個選擇的機會,因為這一劍若是發出,即便是天宗三老,也收不回來,也控製不住。
“來吧。”任平生仍是這兩個字,劍之一道,鋒從磨礪出,今日如此盡興,正是求之不得。
“好。”
隨著這一個字落下,天上忽然電閃雷鳴,烏雲翻滾,前一刻還是朗朗晴空,這一刻竟像是天要塌下來了一樣,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可怕的氣息,再次往後退離。
第三劍,轉瞬已朝任平生斬下來,那驚天一劍,竟引得滿天神雷落下,帶著上古神威,呼嘯而至,此時的任平生,已經沒有多餘的真氣,在那一劍籠罩之下,他竟已動彈不得,被那劍氣壓得連雙足也沒入了土壤裏。
“啊!”
柳衣衣直接嚇得驚叫了出來,公孫無忌也變了臉色,如此天罰之劍,倘若未能接住,那就隻有一個下場——形神俱滅!
狂風怒號,天雷咆哮,轉瞬之間,那一劍已斬下來,周圍幾座山峰承受不住這毀天滅地的力量,直接崩塌了下去,這一次,即便是任平生想要喊停,也已經沒有機會了,那無情一劍,已向他當頭斬來。
若是未接住這一劍,他是否會就此死去呢?直到這一劍斬來,任平生才想到這個問題。
可是很多時候,想不到那麽多,就像他前一世,倘若早知那一跳便是萬年後,輪回池前,他還會跳嗎?
倘若早知,煙雨會死……他還會進入,天外之天嗎?
沒有那麽多如果。
隻有此刻這一劍。
就在所有人驚駭注視下,那一劍終於斬下來,可在任平生身上,也忽然衝起一道道金光,不知道還以為他“天魔解體”了,可仔細一看,那竟是突破修為,衝破眼前的桎梏!
“他……怎麽可能!”
沒人想象得到,有人可以在這種生死一線的情況下強行令修為突破,倘若他這一下沒能接住對方的劍,必死無疑!
“轟隆——”
那驚天一劍和任平生身上的金光撞在一起,直接把周圍幾座山峰震塌了,滿天煙塵滾滾,猶如沙塵暴,把整個天地間變得昏黃一片。
所有人都驚住了,柳衣衣也看著那濃濃煙塵裏,張著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等了許久,那煙塵才慢慢散開,眾人費盡目力,終於隱隱約約看見裏麵的身影,他竟然還站著!
“嗯……三劍。”
煙塵裏傳出任平生的聲音,柳衣衣一聽大喜,連同小公主也眉飛色舞了起來,眾人更是目瞪口呆,他接住天宗三老的三劍後,竟然還能如此氣定神閑,簡直是怪物!
“砰!”
遠處一座山峰亭台裏,諸葛禦心手裏的杯子被他捏得粉碎,旁邊幾個長老也不敢說話,實在沒有料到今天這一幕發生,還有那天的柳城公子,此時也呆住了,竟連天宗三老,都對付不了此人。
“小友實力很強,足以問鼎天下榜。”
天宗三老倒也算是光明磊落,對方既然已經接住三劍,便沒有再趁機下殺手,說完這一句話,三人已經化作三道劍光遠去了,眨眼消失在雲層裏,不見了蹤影。
外麵的人也都個個愣住不動,隻怕從今往後,他的名字也要寫在那論劍榜上麵了。
過了許久,籠罩論劍峰的煙塵黃沙才在一眾長老合力運功下驅散了,要不然這遮天蔽日的塵土,至少要籠罩上好幾天。
周圍的幾座山峰也都已經崩塌,此處不能再做為論劍之地了,須得換一個地方繼續,就在這時,一道人影忽然落在了任平生身邊,正是先前那神秘的白衣男子。
男子向他走來,輕輕一笑,合上手中的折扇:“在下蘇小白,不知這位兄台如何稱呼?”
蘇小白?
在場許多人都向這白衣男子看了去,他們大多眼拙,看不出這白衣男子,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年輕劍仙。
任平生之前也有注意到對方,此時回道:“任平生。”
“原來是任兄,有禮了。”
蘇小白又朝他抱了抱拳,臉上笑如春風,問道:“方才我在遠處,見任兄使出那無形氣流,可否請教任兄,此為何功法?”
任平生心想他問的是千絲萬引,千絲萬引是自己由前世功法領悟出來的,便道:“千絲萬引。”
“千絲萬引……好名字,好名字。”
蘇小白手拿折扇,沉吟片刻,忽然笑了起來,讓人如沐春風,此時在天宗那邊,諸葛禦心卻是猛然一顫,這人名叫蘇小白,他身上這股修煉氣息,他莫非竟是……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有一股極強的氣息迫來,登時令在場許多人都打了個寒顫,又有什麽人來了?
蘇小白本來還想再繼續問問任平生,這千絲萬引的來曆,不過此時看遠處突然雲層翻湧不止,似乎有人衝著任平生而來,當下不便再繼續詢問,對他抱了抱拳,輕輕一動,往來時地方飛去了。
“既然是問劍天下,又怎能少得了我九重樓呢?”
忽然一道鏗鏘有力的聲音傳來,震得這邊許多人東倒西歪,可見來者內力之深,不多時,那一片人影已至,有近百個人。
“九重樓!”
許多人皆露出了驚色,對於九重樓,很多人或許並不似對雲瀾天境、問劍海這樣的熟悉,九重樓在眾人的印象裏,更多了一層神秘的麵紗,但他們的實力,絕對不弱,勢力分布在雲瀾境各個地方,不但空桑古地那邊有,就連滄瀾古地這邊也有。
“終於來了……”
公孫無忌早料到今日九重樓的人會出現,而且還偏偏選在任平生元氣大耗之後出現,目的如何,這不顯而易見嗎?
很快,九重樓的人已經來到這附近,個個皆是來者不善,一人道:“殺心,今日你走不出這裏。”
“哦?”
任平生看著外麵這些人,說道:“人的壽命本來就很短暫,為什麽有的人,偏偏急著來送死。”
“不愧是殺心長老,說話就是不一樣,可你今日,必死無疑!”
就在這時,遠處又有一道人影飛來,同樣是神合境大天境的氣息,令許多人感到一窒,隻見那人一身黑衣,臉上布滿殺機,正是九重樓那個錦衣公子,便是他兒子鍾懸。
遠處,淩虛子三人看這邊情況有變,立即飛了過來,冷冷道:“問劍海可不是什麽隨隨便便的地方,諸位若是想要殺人,請去外麵。”
九重樓那邊一人冷笑道:“誰說我們是來殺人的了?我們是來參加雲瀾劍會的……”
在另外一座山峰上,道宗的重光真人看著論劍峰的一切,此時也不禁鎖起了眉,旁邊還有兩個道宗的長老,一人道:“這一次能否阻止天宗,全在這個年輕人身上了,現在要過去阻止九重樓嗎?”
“嗯……”
重光真人微微點頭,那兩個道宗的長老也不做猶豫,瞬間化作兩道劍光,落在了論劍峰上,一人道:“九重樓的諸位朋友要參加雲瀾劍會,自然可以,但也要按規矩來,若要比試,明日再來。”
就在那道宗長老話音落下時,不知哪裏,又傳來一個冷冷淡淡的聲音:“我九重樓,有九重樓的規矩,什麽時候,輪到問劍海來指指點點了?這雲瀾劍會,是天下人的雲瀾劍會,可不是問劍海的雲瀾劍會。”
隨著那話音落下,虛空之中陡然現出一道黑色的裂痕,然後從那黑色虛空裂痕裏麵,竟走出兩道人影來,左邊那人一身黑袍,神秘莫測,而右邊那人是個紅衣女子,仙姿媚骨,美貌動人,隻讓人看一眼,便忍不住心旌搖曳。
當看見這兩人從那虛空裂痕裏走出,雲裳立時心神一凝,那黑袍人的氣息不會有錯,是那次在玄英穀偷襲她的人!
這黑袍人正是九重樓的黑袍尊者,修為十分之高,從不輕易現身,那次在玄英穀偷襲雲裳,顯然是借刀殺人,想借滄瀾古族之手重創任平生,結果沒想到滄瀾古族那麽脆弱。
至於這紅衣女子,便是上次空桑論劍時,最後從絳仙手底下逃走的紅蝶聖使。
“上次讓你逃走了,這一次,你恐怕沒那麽走運了。”
絳仙身上也逐漸起了一層殺機,紅蝶聖使向她看了看,冷冷一笑:“上一次,是本聖使未有料到,這一次,你們都要死在問劍海。”
“說完了麽?”
任平生向九重樓那些人看去,今天無論是對付劍瀾還是剛才那天宗三老,他的底牌始終未有現出來,因為他知道九重樓的人會出現,此時若無其事地道:“要殺我,憑你們幾個還不夠資格……天上那位九重樓的聖尊,既然已經來了,偷偷摸摸躲在雲裏做什麽?現身吧。”
隨著此言一出,周圍不少人都嚇了跳,都下意識地抬起頭往天上看去,果然,那萬裏雲層之中,有一股極強的氣息籠罩下來,令許多人心神一顫,就連那些已經踏入神合境的人,也無法避免這恐怖的震懾,九重樓的聖尊……難道竟已突破如今的天地禁製,踏入了神墟之境!
就連一直在旁不語的混天老祖,此時也不禁微微皺了皺眉。
而遠處山峰上,蘇小白神情自若,手拿折扇,旁邊的黃衣女子向那天上看了一眼,眼中露出厭惡之色:“一個九重樓,也敢如此狂妄。”
蘇小白站在一旁,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