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開全部穴脈麽?不錯……若你多有一甲子的功力,你就贏了。可惜,老天一向都很殘酷,對我一樣,對你……也一樣。”
麵對此時任平生忽然增強許多的氣息,風無痕卻依舊神情自若,又或者不可一世,總之未等任平生的劍落下來,他已一劍攻了上來。
這一劍更是凶氣大作,血光蔓延幾十丈距離,將這附近山峰島嶼之間的鐵鏈,也震得不住搖晃了起來,不斷發出“叮叮”冰冷的碰撞聲。
就在風無痕攻勢將近的一瞬間,任平生握住落回來的含光劍,以一式“春風化雨”迎擊,綿密如雨的劍氣,帶動附近靈氣流轉,正好將風無痕劍上那凶氣血光全部抵擋住。
二人就這樣在天上鬥了片刻,或是飛至懸崖之巔,或是飛至鐵索橋上,又或是在那島嶼上的仙閣瓊樓,總之這七玄山每一處地方,都仿佛成了二人的“劍台”,使下方的人一會兒轉頭朝西,一會兒晃腦向北,看得目不暇接,頭暈眼花,隻覺天上有一青一紅兩道光芒鬥在一起,在那雲層島嶼之間飛來掠去,二人還沒到天罡境,這架勢卻像極了天罡境的高手淩空對決。
“有意思……看來是我小瞧了你,不過……差不多也鬧夠了。”
風無痕確實小瞧了任平生,解開全身穴脈“封印”後的任平生,功力已經近乎四重天之境,盡管與他的七重天仍然相去甚遠,但因這周圍的禁製,再加上任平生那瞬息千變的身影,變幻莫測,已然使得雙方的差距,趨近於無。
此刻,就在風無痕話音落下的瞬間,任平生忽見一道熾熱劍氣斬來,這一道劍氣似乎有些不同尋常,仿似連那百丈虛空,也被斬裂了一般,他不敢稍有大意,雙足一蹬,借著腳下鐵索使力,一下又往上竄起了百丈來高。
“轟!”
身後一聲巨響傳來,緊接著是一股狂暴的劍氣湧散開來,任平生即使避開了,也猶感身後滾燙氣浪撲來,回頭看了一眼,隻見腳下那座島嶼,已經**然無存,在剛才風無痕那一劍之下,徹底灰飛煙滅了,隻剩下幾條斷索,無力往下方墜落了去。
他剛才要是稍慢一步,此刻墜落下去的,就不是那幾條鐵索了。正自尋思對策之際,忽然,風無痕又乘勢追了上來,又一劍,同樣是剛才那霸道至極的劍氣!
這一回,眾人終於看清了,那劍氣起初發出去時約莫七八丈,但到後來,劍氣範圍越廣,就連那附近虛空,都似被斬裂了,那赤紅如火的劍氣,正是周圍氣流因為灼熱而發出火焰般的光芒。
“是裂天斬!”
這回有不少長老都失聲驚呼了出來,青靈宗祖師青靈子,曾傳下一門霸道的劍式,就叫做裂天斬,可惜原本不錯的玄功,青靈宗卻沒有幾人發得出來,就算勉強發出來,那也不好意思當著人說這叫“裂天斬”,可此時由風無痕發出的裂天斬,確實極其霸道剛猛。
“轟”的一聲,任平生剛才所站的那座島嶼,又灰飛煙滅了,此時他被風無痕追著“斬”,隻得一路往上飛竄,稍慢一步,下場便等同他腳下那些島嶼樓閣。
幾聲巨響之後,任平生竟借著這一路的鐵索島嶼,飛到了雲端之上,下方許多人已經看不見了,一些長老直接禦氣飛了上去,可那些凝氣境的弟子們卻飛不上那麽高的地方。
“如此精彩決鬥,怎少得了我七玄宗弟子觀摩學習?走也!”
道宗長老玄功一運,口中立時吐出一團霧氣來,但瞧那團霧氣越化越大,便載著弟子們,往高天雲頂上飛了去。
這回,眾人又能看見雲端上的決鬥了,各人屏著呼吸,剛才風無痕那一連串裂天斬,在場之人,無不替任平生暗暗捏了把冷汗。
而此時,任平生已經飛到雲端來,正要落在一座懸浮島嶼上時,怎料風無痕一劍斬來,“轟”的一聲,將他落腳的島嶼斬得灰飛煙滅,任平生待要落下去,卻發現腳下空空如也,無處著力,這裏乃是萬裏雲空,上來這一路的島嶼鐵索,全被風無痕毀去了,這回如何是好?
“阿平!”
水雲煙也不由臉色一變,想到那晚,阿平還不會禦劍,即使已經突破至靈虛境,要學也沒這麽快的,這摔下去,那不得粉身碎骨?
“沒招了是麽?”
風無痕看著任平生此時這窘迫樣子,不知為何,又覺可笑,他已有靈虛境七重天的修為,自是能夠在這萬丈高空禦氣飛行,不用飛劍都能與人淩空對戰,但任平生今日剛突破至靈虛境,卻還不會禦氣飛行。
就在任平生計無可施,叫苦不迭之時,遠處忽然有兩聲清亮的鶴唳之聲傳來,但見兩隻雲中仙鶴,猶如閃電掠來,瞬息便至,這兩隻仙鶴身形極大,頭頂鮮紅,渾身雪白,更無一根灰羽雜毛,其中一隻,飛到了他的腳下,正是當年,他剛上來內宗時,來接引他的仙鶴,乃是大長老養的兩隻仙鶴。
“鶴兒……來得正好!”
任平生一隻腳平平穩穩落了下去,如仙人一般獨立鶴背,遠處眾人終於鬆得口氣,接著又爆出一陣喝彩聲音,隻有柳青峰在那大罵怪叫:“不算不算!剛才那一下,他已經摔死了,鬼宿贏了……兩人對決,畜生來搗什麽亂?你們七玄宗,這麽無賴的嗎?連畜生都派上來了!”
“嗬……多隻扁毛畜生,結果也不會改變。”
風無痕冷冷一笑,忽然又是一劍斬來,這一劍的劍氣,在這萬裏高空雖弱化了一些,可也威力不小,任平生不敢小覷,急忙催動真元,以一式“秋風掃落葉”橫斬而出,兩道劍氣相撞,“轟”的一聲,登時震散十裏雲層,就連遠處的人也深感一顫。
這一劍交鋒,任平生深感內元受震,情知不能與對方如此硬碰硬,便道:“鶴兒!我們走!”
仙鶴頗有靈性,立時載著他飛走,風無痕每一劍斬來,仙鶴總是能夠帶著他避開,雖是險象環生,但每次也都有驚無險。
任平生似是漸入佳境,慢慢掌握了製敵之道,而風無痕凝視著他,每一劍都落空,心想不能讓他再停留仙鶴背上了,射人先射馬,須得除去這兩隻礙事的仙鶴。
思忖及此,隻見他凝氣一斬,這一劍威力不大,但勢頭卻甚是凶猛,如閃電般掠至,可這劍氣所向,並非任平生,而是他腳下的仙鶴。
“鶴兒!快走!”
任平生大驚失色,疾拍鶴背,可這一下實在來得太快,仙鶴載著一個人,速度沒有那麽快,這時旁邊那隻仙鶴發出一聲清唳,突然飛了過來,擋下這一道劍氣,“嗤”的一聲,鮮血四濺,這仙鶴雖是有些道行,可焉能擋得住風無痕的劍氣?直接被斬成兩段,往那雲層下方墜落了去。
任平生腳下的這隻仙鶴,見到同伴死去,立時引頸嘶鳴,哀哀欲絕,而在遠處,眾人原本還在高聲呐喊助威,此時見到仙鶴為護伴侶而亡,也都個個張著嘴,瞪著眼,不出聲了。
大長老心痛如絞,這兩隻仙鶴,年齡比他都還大,在這七玄山上好幾百年了,在他很小的時候,兩隻仙鶴便帶著他山上雲裏四處遨遊,此時他見到一隻仙鶴身亡,猜想另外一隻等結束後多半也要殉情,他雖一語不發,可兩隻眼睛裏,已經噙滿了淚水。
“鶴兒,鶴兒!嗚……”柳兒在遠處也忍不住哭起來了,當初她剛上來時,也是兩隻仙鶴載著她上來的。
“鶴兒……”
任平生眼睜睜看著仙鶴屍體墜落懸崖,若不是為了他,鶴兒怎落得殞命下場?鶴猶如此,人何以堪?
他兩隻眼睛,一下布起了血絲,他今日解開全身百脈,本就運功過度,此時竟有走火入魔之象,一下抬起頭來,劍指風無痕:“你打我便是!你打我鶴做什麽!”
風無痕見他這目眥欲裂的模樣,冷笑道:“嗬……畜生礙事,我殺它又如何?”
“殺她又如何……”
這一下,任平生雙眼更是變得血紅,就連身上穴道裏,也有絲絲血霧滲出,水雲煙立時暗道不妙:“糟了!他要走火入魔!”
“啊——”
任平生突然仰頭發出一聲長嘯,方圓十裏劇烈一震,原本朗朗晴空,忽然烏雲大作,滿天黑雲密布,當中竟不斷有滾滾雷聲作響。
頃刻之間,隻見滿天閃電似銀蛇亂舞,把那雲層裏照得千奇百怪,似怪峰矗立,又似海上波濤,似詭穀深淵,似九幽黃泉,一時恐怖至極。
“怎麽回事……”
在場之人無不變了臉色,怎麽好好的,突然說變天就變天了?
“啊!啊!啊——”
任平生捂著頭,像是痛苦不已,這一刹那,在他腦海裏,夢境一幕幕,現實一幕幕,夢境與現世,竟然交疊了起來,他不知道他是誰,他不知道他在哪裏。
“你還以為你是曾經的劍帝麽?你的神格,已經被你師姐所奪……交出天逆劍,還有自在紅塵訣,逆天劍訣,反正能交的,全都交出來……饒你二人不死!”
“師哥……快走!”
“煙雨……退開!”
“煙雨!”
……
“她擋著我了,我殺她又如何?”
“煙雨……煙雨!”
“師哥……”
……
“我不會讓你們傷害師哥……不就是魂飛魄散,永世不入輪回麽……”
“煙雨……不要!”
“師哥……我把我的神格,給你了……”
“煙雨……煙雨!”
“今天,你們一個也別想走——逆天,十三劍!”
“他手中那是……天逆劍!天逆劍,原來一直在他身體裏麵!”
……
“啊——”
此時任平生已經不知道自己是誰,便如同夢境裏一般,將那霸絕天下,無人能擋的逆天十三劍,一劍一劍,亂斬了出去:“逆天——十三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