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人在無盡樓吹笛?
眾人都往無盡樓的方向看了去,那男子相貌英挺,白衣飄飄,手握橫笛。隻看一眼,便給人一種出塵脫俗的感覺。
萱萱愣了許久,才慢慢回過神來,那個人……不是師父,但他的笛聲,和師父好像。
“阿京?”
任平生也慢慢恢複了清醒,腦海裏的那一道神火意識,終於消停了下去,聞著笛聲,循聲望去,看見那閣樓上的白衣男子。
和昔日好友,隱隱相似。
笛聲悠悠,所有人都仿佛沐浴在清風裏,頓覺一陣心曠神怡,唯有楚家老祖,他此時從那笛聲裏麵,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威壓。
笛聲不僅僅隻是代表那個白衣男子,而是白衣男子身後,整個無盡樓……鴻蒙神界,最神秘的勢力。
楚家老祖每往前踏出一步,腳下便仿佛又多了千鈞之力,若再繼續往前,無盡樓可能會出手。
他早已經沒有了當年的實力,盡管這第九重元神仍然是不死不滅的,絕不會像天瀾老祖那重元神一樣,一下子就沒了。
但是不滅,也不代表不會受傷,不代表不會痛,不代表不會被再次封印。
所以不滅,並不代表無敵。
這一點,楚家老祖很清楚,聞著遠處笛聲不斷,他不敢再貿然往前,連同昔日那些不可一世的楚家之人,此時也躊躇了起來。
數次衰敗之後,他們已經沒有了當年的銳氣。
附近其他的人也看出來了,無盡樓必定是在警告楚家,可是令眾人有些疑惑的是,在過去的上萬年裏,無盡樓從不插手外麵任何事情。哪怕是之前彼蒼仙域被宗家強占,無盡樓都沒有去管。
而現在,無盡樓竟然為了一人而出麵,這簡直是破天荒的事情……從來沒有人見過這樣的事情。
最終,在那悠悠笛聲之下,楚家老祖收回了腳步,現在的楚家,並不宜與無盡樓硬碰。
他的目光落在任平生的身上,眼神慢慢變得有些深邃。
他這次出來,要捉住任平生,似乎有了另一重讓人看不懂的深意,而非上次在自在紅塵時那樣,隻想著殺了對方。
“走。”
終於,楚家老祖一抬手,帶著楚家的人,往城外方向去了,一句話也沒有留下。
七音看著這老匹夫遠去,終於鬆了口氣,立即上前扶住師父:“師父,你怎樣?沒事吧?”
“沒事。”
任平生已經慢慢恢複過來,看著楚家老祖離去的方向,最後又向無盡樓的方向看了去,笛聲停了,閣樓上亦已不見白衣之人。
那吹笛之人,究竟是誰?
此時在天上,還有不少諸天上的修者,萱萱往那上麵看去,冷聲道:“諸位還不打算離開我彼蒼城嗎?”
一聞此言,諸天上那些修者紛紛回過神來,今日此地,恐怕不宜久留,須盡快離開為妙。
很快,那些從諸天之上下來的人,又紛紛消失在了那天際陣陣霞光裏。
“無塵叔叔,你還好嗎?”
萱萱隨即也來到任平生的身邊,伸手將他扶住。
“沒事。”
任平生搖了搖頭,將目光從無盡樓那邊收了回來,說道:“先回彼蒼殿。”
眾人立刻往城主府所在的地方落了去,任平生需要盡快調理一下,至於四大家族,萱萱已嚴厲警告,若再敢勾結外敵叛亂,絕不輕饒。
這一次四大家族也被震懾住了,連天瀾老祖的一重元神都滅在了這裏,他們還能怎樣?
數日之後,任平生氣色恢複了一些,但這些天下來,腦海裏麵時常聽見那個意識的聲音。
他手裏有著三枚深空女王給的丹藥,可是一枚也不舍得服下。而且這丹藥也隻能緩解他被那意識侵染時的痛苦,並不能阻止那意識侵染他。
他被那神火裏的神秘意識侵染一事,這件事情目前隻有萱萱知道,他並沒有告訴煙雨,雲裳,七音等人。
“師父,師父!”
這日傍晚,七音忽然往他房間這邊跑了過來,任平生睜開眼睛,問道:“小七,怎麽了?”
七音把門推開,走了進來,道:“無盡樓下月十五要辦場大商會,邀請所有人去參加。”
“哦?”
任平生神色一凝,在他的記憶裏,無盡樓很少這樣邀請過外麵的人,莫非是有什麽事情嗎?
“師父師父,那我們去嗎?”七音拉著他,顯然不想錯過這麽熱鬧的盛會,到時候不知有多少人去無盡樓。
“去,怎麽不去?”
任平生站了起來,他還要找無盡樓的煉藥師,看看能否煉製出相似的丹藥來,在平常的時候,想要進入無盡樓,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不過,在此之前,我還要先去另外一個地方。”
“啊?師父又要去哪裏啊……”
七音生怕他又去一些危險的地方,諸天上麵那些人肯定還會再下來的,上回的事情還沒算完呢。
“禁忌海。”
“禁忌海?”
“嗯。”
任平生點了點頭,上次他把境天帝帶走方妍和九幽女帝、白慕晴之事告訴了禁忌仙子,如今已經過去一年多,也不知禁忌仙子查到什麽線索沒有,所以他打算近日前往禁忌海。
……
兩日後,任平生已經來到了禁忌海,山穀裏依舊梨花盛開,起風時,宛如細雪飄灑,從那滿天的梨花裏,隱隱約約可以看見一個身穿白裙的少女。
“你來了。”
禁忌仙子轉過身來,她的模樣,依舊和當年的煙雨一模一樣,她是雲瑤用禁忌複活煙雨時,從禁忌裏誕生的一縷意識,因此有了煙雨的全部記憶和容貌。
任平生問道:“上回的事情,你查得如何了?”
禁忌仙子許久才道:“我之前追查他們,此刻他們應該已經把人帶到一個叫做‘欲海’的地方了。”
“欲海……欲界道?”
任平生神色一凜,境天帝竟把人帶到天魔外道裏麵去了?
“嗯。”
禁忌仙子轉回身來,點了點頭,又道:“如今的欲界道之主,六欲天魔,此人往日與我有仇。”
任平生凝神不語,境天帝手下的人,把方妍和九幽女帝,還有白慕晴,把她們三人帶到欲界道去,究竟有何打算?
欲界道,那可不是人人都能去的,一旦……他簡直無法想象那後果,無論如何,他都要把人救出來。
但是六欲天魔,確實不是好惹的,這他當年也知道。
不過還好,他在天魔外道也有認識的人。
禁忌仙子看著他:“現在要去欲界道嗎?”
任平生還有選擇嗎?且先不說方妍和白慕晴,就說九幽女帝。當初九幽女帝以性命救他,若是讓她從此沉淪在那欲界道,淪為六欲天魔那些人的玩物,他回去如何向九幽城的人交代?
禁忌仙子看他沉思不語,又道:“可能有件不好的事情,我要告訴你。”
“什麽事情?”
任平生抬起頭來,凝眉問道。
禁忌仙子道:“境天帝他一直都想要除去我,但我是自禁忌裏誕生的意識,他無法抹殺我,唯有利用他手裏掌握的那個禁忌,才能將我徹底殺死……最近我一直有些心神不寧,可能……”
說到此處,禁忌仙子看著他:“你的那位朋友,可能已經……成為了禁忌借體重生之人。”
任平生心裏“咯噔”一下,是方妍。
當初被境天帝帶走的三個人裏麵,方妍是首選,若是方妍失敗了,接下來才會輪到九幽女帝和白慕晴。
而若是方妍成功成為了禁忌借體重生之人,那麽境天帝立刻就會殺了九幽女帝和白慕晴,以消滅痕跡。
任平生立即凝定下來,道:“遲恐生變,現在立刻去天魔界。”
“好。”
禁忌仙子也不多言,禁忌海在神界的北邊,距離天魔界不算遠,隻要穿過了那座神魔山脈,就到了。
任平生當初被神界那些人追殺,去到過天魔界,因此對那裏也不算陌生了。
兩人準備了一下,次日已經快到神魔山脈了,就在這時,忽聽前麵有打鬥聲傳來,定睛一看,隻見半空中陣陣法寶光芒絢麗,其中有一條白綾甚是厲害,發出耀眼的白光,此時竟以一鬥三,對付住了三件看上去不凡的仙家法寶。
“那是……”
任平生目光一凝,那條七尺白綾,那不是白慕晴的法寶“尺玉霄飛練”嗎?
事情有異,任平生更不猶豫,立刻和禁忌仙子往前飛了去,一看果然是白慕晴。
她此時正與六個人鬥在一起,那六個人皆不是泛泛之輩,看上去是某個門派的修仙之人,甚至其中有個白發老者,已然有太乙境的修為。
她怎麽可能對付得了這麽多神界的仙人?
仔細一看,白慕晴確實有些隱隱招架不住這六個人,但她如今的手段,卻與當初在人界時大不一樣了,連她身上那股真氣,都變得十分之強。
忽然,她將左手一揮,又一件法寶飛出去,是她的“朝生暮落花”,兩件法寶,頓時在天上大放異彩,一下將對麵的三件法寶震退了出去。
趁著這間隙,白慕晴絲毫不戀戰,身形一動,立刻落在尺玉霄飛練上,便要往前逃走。
“殺了我門派的人,還想走?留下罷!”
那太乙境的仙人手一伸,頓時滿天風雲湧動,一隻巨大的金色掌印,直朝白慕晴身後籠罩了來。
就在這時,一道劍光飛來,一下將那仙人的掌印震散了。
白慕晴驚魂甫定,抬頭一看眼前之人,也愣住了:“任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