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了,走水了,走水了!”
四喜一邊扯著嗓子大聲叫喊,一邊用蒲扇煽著火盆裏的濕柴火。
濕柴火不易著,滾滾地冒著濃煙,嗆人得厲害。
四喜被嗆得咳嗽起來,緊擰著眉,萬分不解地回頭看向自家小姐:“小姐,咱們不是去廚房嗎?”
這跑來廚房後院假裝放火是什麽意思啊?
“再喊,別停。”
葉卿卿環抱著手臂靠在牆頭拐角,一隻腿曲起,嘴裏叼著一根狗尾巴草,微微眯著眼兒,模樣似笑非笑。
好戲開始前,當然得來點有意思的。
四喜又開始嚷嚷起來:“走水了,來人呐,走水了!”
話音還未落,就見一大群人烏央央地跑過來,一邊哀嚎著一邊往屋子裏衝。
“我的銀子啊!”
“快,快救火啊!”
“我的全部家當還在屋子裏呢!”
葉卿卿掃看一眼,心裏有了譜,轉過頭對四喜道:“走了,去廚房。”
廚房裏,鍋灶都還熱著,人卻一個都不見了,顯然都去救火去了。
葉卿卿假模假樣地道:“這人都去哪兒了?四喜,你去找找。”
四喜心裏神會地應道:“奴婢這就去。”
沒一會兒,便把人全都叫了回來。
廚房的管事叫何媽媽,長得膀大腰圓,一身的肥肉,一看肚子裏的油水就不少。
見到葉卿卿,她趕忙地諂笑行禮:“老身今早起來就聽到喜鵲喳喳叫,還在想是什麽好事呢,沒想到是大小姐您來了啊!不知大小姐來,是有什麽事嗎?”
邊說那雙被肥肉擠壓得隻剩一條細線的眼睛邊往葉卿卿手邊瞄,見她沒帶那盆專咬人的花,心頭鬆了口氣。
廚房這邊消息靈通著呢,這葉大小姐一回家就幹了票大的,這事兒早傳得這邊人人皆知了。
四喜從廚房裏端了把椅子出來,用袖子擦得幹幹淨淨的。
葉卿卿擰起裙擺就當著眾人的麵坐了下來,勾了勾唇角,慢悠悠地道:“也沒什麽事,就是來瞧瞧,你們有沒有中飽私囊。雖說如今是夫人當家,但她每日要打理那麽多事情,又要養傷,還要照顧二妹妹,怕也是沒工夫管那麽多的,我身為葉家一份子,也理應為夫人分擔些,你們說是不是?”
廚房裏的一眾人全都不敢出聲兒,臉都白了一度。
誰都知道,廚房裏都是肥差,誰的手裏沒吃點小營小利?
這種事兒大家心裏清楚就是了,隻要不過分,老爺夫人那邊也不會說。
但要真較真查起來,個個都脫不了幹係!
何媽媽反應快,“哎喲”一聲,哭訴道:“大小姐,您可別說這麽嚇人的話了,我們都是些當下人的,誰敢中飽私囊啊?”
一群人跟著附和:“沒錯沒錯。”
“哦?”葉卿卿的表情頓時奇妙起來,“沒有中飽私囊嗎?可我記得葉府的膳食都有定製,我弟弟是府上正正經經的少爺,怎麽送到他那裏的,就全成了腥臭發餿的爛魚爛肉了?”
她眯著眼,目光驟然冷冽,一一掃過眾人臉的時候,像是要把人給剖開一般:“不是中飽私囊,那就是欺負我弟弟沒人撐腰了?”
何媽媽背脊一僵,刹那間就涼了半截。
剛才她還有些半信半疑,心說大小姐怎麽去莊子一個月回來,就變得那麽膽大妄為了?莫不是那些下人瞎傳吧?
這會兒她卻切身實際地體會到了那種攝人的壓迫,叫她頭都抬不起來。
四喜看著一貫在自己麵前頤指氣使的何媽媽,這會兒大氣都不敢出,狠狠地舒了一口氣。
她恨不得給自家小姐豎塊牌子,上麵寫著四個大字——威武霸氣!
卻不料何媽媽目光落在四喜的身上,霎時指著她,大喊道:“一定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