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媽媽身子一抖,瞬間就啞了口。
承認那荷包裏的銀子是她自己的,就坐實了她中飽私囊的罪名,那可是要被打板子坐牢的!
可若是不承認,那自己那麽多年積攢下的私房錢成了葉卿卿給她的錢不說,自己還得掏錢把那些食材的錢給補上……
兩害權衡之下,她很快賠笑道:“瞧我,都老糊塗了,記岔了,這錢當然是大小姐給我的。”
說著,就要伸手去接。
葉卿卿正要給,給到一半就收了回去:“瞧我,也糊塗了,幾道菜哪兒花得了那麽多銀子啊?從前大手大腳慣了,如今可得省著點花了。”
說著,從荷包裏挑了一錠,丟給何媽媽:“這些,應該夠了吧?”
何媽媽拿著那小小的一錠碎銀子,氣得胸口起伏,直接翻起了白眼,險些暈過去。
葉卿卿驚訝地道:“瞧給何媽媽激動的,莫非是給多了?”
四喜在一旁笑眯眯地一唱一和:“大小姐給的是不少呢。”
話音才落下,就見何媽媽身體,開始劇烈地抽搐起來,嚇得旁邊人趕緊去扶。
葉卿卿冷笑一聲,帶著四喜揚長而去。
……
清竹院裏。
孫姨娘她們見葉卿卿遲遲都沒回,多少也有些著急了,不時地朝門口張望。
遙遙地,就看到一主一仆,悠哉悠哉地緩緩而來。
孫姨娘頓時鬆了口氣:“回來就好,我還怕何媽媽為難你們呢。”
“她可不敢為難咱們小姐。”四喜一邊將食盒裏的飯菜端出來,一邊不忘嘚瑟一下。
一開始她還不明白,自家小姐為什麽要去廚房後院假裝放火。
直到後麵瞧著何媽媽那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樣子,她才知道自家小姐是真的狠啊。
不僅沒了銀子,還得自個兒花錢填補窟窿,今日一場,何媽媽隻怕得氣得短壽十年!
葉卿卿看了四喜一眼,四喜吐了吐舌頭,沒說了。
她又看向孫姨娘:“姨娘還沒用午飯吧?一起吃吧。”
孫姨娘看著滿桌子的好菜,也驚了驚,再結合四喜說的話,很快意識到,隻怕何媽媽那邊,也沒從葉卿卿的手裏討著好。
她點頭微笑:“好。”
葉卿卿又進了內室,去叫葉祁鈺出來吃東西。
葉祁鈺守在楚青竹的榻前,傷心地問她:“姐,為什麽母親還不醒啊?”
葉卿卿也覺得奇怪,回春果的藥力不該那麽弱才對。
她再次替楚青竹檢查了一番,確定她的身體已經有了很大好轉。
不願意醒,那就是心病了。
孫姨娘也跟著走了進來,站在床邊,歎息一聲:“你姨娘也是不容易,生你的時候早產,生六少爺的時候又血崩,次次都是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再回來,落下一身病根不說,老爺又那樣傷她的心……”
意識到在葉卿卿麵前說葉進堂的不是不太合適,她收了思緒,歎道:“本來她就是為了你們姐弟倆強撐著一口氣,可楚家的消息一傳來,她的身子瞬間就垮了。”
父兄子侄,滿門忠魂,最後卻落得馬革裹屍、抄家滅門的下場,誰聽了能受得住呢?
葉卿卿看向楚青竹,目光微微一**。
不同柳芸眉那種柳葉彎眉、杏眼含波的小女人模樣,楚青竹的長相更貼和她的名字,如翠綠清竹,挺拔清雅,有一股尋常女子沒有的颯爽英氣。
隻是可惜她常年纏綿病榻,身形瘦削,臉頰都已經凹陷下去,再看不見半分光彩……
葉卿卿走到床邊,伸出手,將楚青竹的手握在掌心之中。
“母親,我是卿卿,我知道你為什麽不願意醒來。”
“你不願意摻和這葉家後宅的一地雞毛,不願意見到那個忘恩負義薄情寡義的男人,更不願意麵對外公舅舅他們的死訊……”
“可死亡從來不是終結,更何況還是帶著遺憾死亡。”
“您難道不想看到女兒出嫁、看到鈺兒娶妻生子、看到謀害外公舅舅的真凶伏法、看到那些欺辱我們的人得到應有的報應嗎?”
楚青竹的眼睫顫動了一下,而後,緩緩睜開:“卿兒……”
“我在!”葉卿卿見她醒來,忙開口應道。
“娘親你終於醒了!”葉祁鈺也高興地撲了過去,一說話卻哭了起來,“嗚……我以為娘親不要我們了……”
楚青竹將兩人摟在懷中,兩滴清淚從眼角滑落下來。
“不會了,娘親以後,再也不會拋下你們了。”
她的卿兒說得沒錯,仇人都沒有死,她怎麽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