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就是苗蠱人的屬地,雖說我們燕國與苗蠱也有生意往來,但是苗蠱人多狡詐,千萬注意安全。”燕子禦沉聲交代著。

他不是沒看見盛夏眼中的焦灼,隻怕她因為掛心陳妍兒的傷勢而誤事。

“明白!”淡淡的吐出兩個字,這是自出發以後,盛夏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其實他說的未嚐沒有道理,隻不過她是決計做不出明知朋友還活著,還說著冠冕堂皇的理由把她舍棄的事。

皇家的人到底是夠絕情的,如果有一天換成受傷的那個人是她,他會不會也說著這樣的話,果斷將她丟下?這麽想下去,心裏就無比生寒。

策馬往小鎮而去。

正是天大亮的時候,集市裏很是熱鬧,來來往往有著苗蠱衣服的人,也同樣有著燕國衣服的人,熱鬧的吆喝聲不絕於耳,很難想象不遠處就是危機四伏的叢林和荒漠,這樣的繁華對比下來,簡直是不可思議的存在。

盛夏無心欣賞不同的異族風景,一心隻想趕緊找到醫館,可是天不遂人願,幾乎從小鎮上整個穿過去,都沒有看到一家醫館,又急又困惑。

“這麽找不是個辦法。”楚涼看了眼掛在他身上的妍兒,“不如找個客棧先休息休息,打探一下也比這樣無頭蒼蠅似的好。”

他說的有道理,盛夏點了點頭,就近找了家客棧進去。

要了三間客房之後,她急不可待的向小二打聽,“小二,鎮上有沒有醫館?”

“醫館?這個沒有!”出乎意料,小二很快搖了搖頭否了。

“怎麽會沒有醫館呢?”盛夏很是吃驚,這小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怎麽會沒有個醫館呢?

小二一點都不奇怪,“你們不是第一次問的了,一定是第一次來我們這邊吧?我們這小鎮什麽都不缺,就是缺個醫館。也不知為什麽,沒大夫肯在這裏坐診,隻有行腳的郎中每個月會過來幾日。”

“那……那這小鎮上這麽多人,如果生病了怎麽辦?”她很是不解,沒什麽怎麽可以沒大夫呢?

“平日裏的頭疼腦熱,自己個兒就能對付過去了。要是有什麽大病,就得去都城了。”手還往西麵的方向指了下,“那裏倒是有醫館的。不過咱們平常百姓誰看得起啊,行腳郎中能對付就對付過去了,要是不行,隻能怪自己命不好。”

想了想,盛夏接著問,“都城離這裏有多遠?”

“不大遠,客官是騎著馬的,也不過一日的路程就到了。”小二忍不住多嘴問了句,“同客官一起來的那位姑娘瞧著是生了重病,您要真的著急,不妨找下離蔘巫師,比大夫靈驗。”

“他是什麽人?”盛夏有些奇怪,聽著巫師,跟治病怎麽也扯不上關係。

“離蔘巫師是我們鎮上最有名的巫師,他能通天貫地,無所不知,隻是他脾氣古怪,不知道肯不肯救你們外鄉人。”撓了撓頭,小二眼裏倒滿是崇拜之意。

給了打賞,小二謝著下去了,盛夏倒沒把他的話往心裏去,“都城離這裏一日的路程,妍兒無論如何是撐不了那麽久了。”

走到床邊握緊她的手,感覺她的手指冰涼,好像生命的氣息在一點一滴流逝。

“或許,可以試試那個離蔘巫師。”楚涼開口道。

盛夏回眸看了他一眼,“你也信那種裝神弄鬼的玩意?”

方才之所以沒接著這話茬繼續細問下去,是因為在她的腦中,巫師之類就是專門騙人的,問了也沒多大意義。可是楚涼也信這種東西麽?

“這裏的巫師,未必是裝神弄鬼。”搖搖頭,楚涼不知她為什麽對巫師有這樣的偏見,“苗蠱之人多擅使毒,巫師在他們族中是一種精神力量的存在,知曉天文地理,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比大夫的地位要崇高得多,試一試,未嚐不可?”

說著,走過來看著**的人,“妍兒也撐不了多久,姑且死馬當活馬醫吧!”

話雖然不好聽,盛夏卻知道他說的是事實,妍兒的身子撐不到明天,難道……她堅持了這麽久,最終還是救不回她嗎?

“但是就算我們去找那個什麽巫師,一來一回的時間,妍兒還能撐那麽久嗎?”看著她麵色有些發青的跡象,盛夏憂慮的說。

楚涼沒有說話,他們心裏都明白的很,隻是真的要麵對,還是很殘忍的。

此時,一直沒有開口的燕子禦長歎了一口氣,走過去將兩人撥開,然後掏出一顆赤紅色的藥丸塞進妍兒的口中,然後手心在她的唇上輕輕一拍,就見她喉頭動了下,顯然那藥丸已經滑落入腹。

“你給她吃了什麽?”盛夏怔了怔,他動作快得她都沒看清。

“龍延。”他麵色淡淡的說。

“龍延?!那是皇室珍品,王爺您給了她?”楚涼吃驚不已,一臉的不可置信。

燕子禦則掃了盛夏一眼,淡然道,“珍則珍矣,未必比人命更為重要。這龍延也不是什麽聖品,隻能延續她三個時辰,若是倒是還沒辦法,也合該是她命定如此。”

他的目光淡然,透著幾分無奈,盛夏心下一凜,唇瓣動了動,擠出兩個字,“謝謝。”

“這個先不提了,能救回她也不枉本王被人斥罵這一場。”擺了擺手,燕子禦意有所指,“楚涼你負責照顧妍兒,我與盛夏且去拜會拜會那個離蔘巫師。”

“是!”

盛夏稍一猶豫,低頭看向麵如塵色的妍兒,握緊她一隻手喃喃道,“妍兒,你等我,千萬要等我!”

“走吧!”他素來是個雷厲風行之人,說話間已經走到了門口,盛夏連忙跟了上去。

小二很熱心,領了賞銀以後詳詳細細的把離蔘巫師的住處告訴了他們。若不是店裏要忙,他甚至都願意領著他們前往了。

依著店小二指路的方向,兩人並肩前行,一路沉默無話。

兩個人走得那麽近,這些日子沒見,本來心裏有許多話想說,可是今晨那一番爭執,反而有些僵持,不知該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