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他走走,才發現這禦花園果然不小,最重要的是,不僅地方大,而且各處景致完全不同,從方才那茂密的草木中走出,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片花海。
隻不知是這個時辰本就沒什麽人,還是他太熟悉宮中的巡查,他們竟沒有遇見一個人,仿佛這宮中便隻有他們二人一般。
他說走走,當真隻是走走,默然的走上一段路,竟一個字也沒有說過。
燕子修在前麵不緊不慢的走著,她隨侍在旁,隻兩步遠的距離,他不開口,她便不主動說話,一時這種氣氛竟是詭異極了。
“坐會兒吧。”他終於停下步子,淡淡道。
雲盛夏這才注意到前方是一張石桌和幾個石凳,剛巧擺在樹下,遮陰乘涼最是合適不過。
石桌石凳顯然是常常有人打掃的,並無什麽灰塵,隻是些許零落的花瓣散在上麵,她看了看,傾下身子輕輕吹了口氣,花瓣便隨風飄散,打著旋兒落於塵土之中。
燕子修方坐下身,轉頭看去便是這樣一幅景象——
淡粉色的落花隨風飄揚,她微微翹起的唇瓣如水嫩的鮮果一般,泛著最自然誘人的光澤,陽光透過枝縫透射出她晶瑩透亮的膚質,竟似能看清臉上細密的絨毛,如熟透了的水蜜桃,讓人幾乎食指大動。
她的眼睛隻顧看著飄飛的花兒,頰邊的發絲輕輕**漾,卷著唇邊那一絲淺淺笑意,隻瞧著就覺得醉了。
那一瞬,燕子修驚覺,這個從來都跟在他的身後,滿目都是愛慕之意的女子,原來竟是被他忽視了這麽久,記憶中那個一無是處的怯懦女孩兒,竟也是如此之美的。
不自覺伸出手,想將那一縷調皮的發絲攏到耳後,正巧她抬起頭來,撞見他伸在半空中的手,怔了怔。
她微出神的模樣,倒是讓他有些尷尬了,手在她眼前打了個轉兒,再抬起來,掌心裏多了一枚花兒。
是完完整整的一朵花,不是零散的花瓣,甚至連花蕊都是那般嫩黃,嬌弱的如初生嬰兒一般,可惜已然墜落。
“沒想到,太子竟也是憐香之人。”她歎口氣,望著他掌心的花輕笑。
“憐香惜玉之情人皆有之,隻不過或許一時敝了眼,竟沒瞧出這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花竟也如此夭豔。”眼睛望著她,意有所指的說。
盛夏越過他灼熱的目光,仰頭看向那一樹繁茂,開得如此熱鬧,這花素來是簇擁著一起開的張揚的,“古人曾有雲,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可見太子並不以為然,否則,怎會認為它普通呢。見仁見智罷了。”
“或許……本宮素日不曾留心,竟險些錯過了。”他望著她,好在,還不晚。
“險些?”揚起眉,她笑了起來,“難道不是已經錯過了嗎?太子難道以為,錯過的,還可以挽回?”
燕子修將掌心探向她的麵前,那花朵安靜的停在那裏,似是證明一般,“本宮隻要想要,就沒有什麽是得不到的。”
靜靜的看著那花兒,雖還在,卻因飄落的時間有些久了,蔫蔫的失了顏色。她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太子留住的,不過是落紅,早已凋零。更何況,花,隻是花,人要比花複雜的多了。”
“落紅也好,複雜也罷,隻要本宮想要,就誌在必得!”說著,掌心忽而一握成拳,再舒展開,那早已蔫蔫的花兒便粉身碎骨了。
雲盛夏看著他神采飛揚意誌滿滿的樣子,眉心微蹙若有所思。靜靜的風從樹下吹過,卷起他掌心的殘留打了幾個旋兒便無影無蹤,徒留殘香繚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