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一段時間,無極先尊因為孫女的失蹤而日日以淚洗麵,弟子們每日見他愁得吃不下飯,日漸消瘦,還以為他老人家……過不了多久便要西去了。

但是他們全都忘記了,無極先尊也是憑借一己之力鎮守了秦城一方的人。

他是不會這樣輕易的倒下的。

他一出手,便將這為非作歹的孽畜給收拾得妥妥貼貼,弟子們都不由自主的鬆了一口氣,不覺間軍心大振。

“先尊來了……”

“太好了,先尊總算是出手了!這醜八怪狡猾得像個泥鰍,還以為他又要跑了!”

弟子們麵上緊繃的神情微微放鬆了一下,但仍舊不敢放下手中的長劍,生怕這身處天羅地網之中的黑衣人胡來。

雲盛夏落了地,隻覺得喉間一陣腥甜,她下意識地要往外嘔,但是又生怕藍若他們擔心,便硬生生的將那一口血給咽了下去。

她顧不上劇痛的五髒六腑,飛奔過去,到了藍若身邊輕輕攙起了他,焦急的詢問道:“你怎麽樣了?傷到內髒了沒有?”

藍若虛弱的笑了一聲,麵色倒是不差:“沒有。”

他搖了搖頭,又說:“隻不過,在小夏兒麵前忽然這麽丟人,還怪不適應的。”

“……”雲盛夏頓了片晌,又想斥責又想笑他,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形成了一個十分糾結的表情,說,“我可不在乎你丟人還是不丟人,隻要你平安無事,就一切都好。”

“你呢?”藍若神情忽然一緊,“你方才……”

雲盛夏強忍著疼痛,趕緊打斷了他的話音,說道:“我沒事,趕緊去看看那畜生。”

說話間,二人來到了無極先尊這邊。

季寒的眼睛裏的怒火幾乎就要燃燒了出來,他簡直難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那個在懷了孕的雲香香麵前大殺特殺的畜生,那個將雲香香生生打傷又擄走的畜生……此刻就在眼前!

他殺了此人的心都有了!

越是緊張激動,就越是說不出話來,這一點幾乎成了人們的共性。

季寒渾身戰栗,半晌也沒說出話來,但是無極先尊卻不同,他用那雙寒涼得要結霜的眼睛看著黑衣人。

半晌之後,手持法杖的老人緩緩吐出了兩個字來:“四喜。”

話音剛落,全部弟子集體沉寂了一秒,隨後就炸了鍋:“四喜!?這個人是四喜!”

“天呐,四喜曾經幾乎算是我們的二師兄了,他為何反水?又為何做出了這麽多喪心病狂之事!”弟子們全都崩潰了。

四喜曾經在斷癡閣的地位,幾乎能夠與季寒齊平了。

尤其是他比季寒更加近人情,深受弟子喜愛。

可越是這樣的人,人們便越是猜不透他們心中所想。

雲盛夏幾乎是早就料到這個悲劇的場麵了,她不由得閉了閉眼,慘痛的道:“……這斷癡閣還真是家門不幸了。”

吳夏羨也是目瞪口呆:“這麽說,長久以來將斷癡閣攪和得腥風血雨的,都是四喜了?這是什麽深仇大恨?”

“這人……”藍若先前並未見過四喜,他細細的打量了片刻,轉頭問道,“無極先尊,你確定這便是你先前的徒弟?可是他都已經被烈火燒成了這個樣子了。”

無極先尊一雙蒼老的眼睛裏,竟然緩緩流下了兩行混濁的淚滴來。

他搖了搖頭,說:“我不會認錯的。”

這是他自小就疼愛的徒弟,他將四喜也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一手栽培到了如今,無極先尊又怎會認錯?

一道身影已經飛撲到了近前去,一把揪住的困在天羅地網裏麵的四喜:“雲香香……”

季寒整個人都在顫抖,牙關打架到幾乎要說不出話來了,聲嘶力竭的紅著眼問道:“雲香香在哪裏!?”

他不顧四喜已經麵目全非的臉,和人湊得極近,一副恨不能要將人挖心剔骨的樣子。

四喜似乎也被季寒這副樣子給嚇到了,下意識地後縮了一下,半晌後,才啞聲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逐漸變得猖狂了起來,幾乎就要上氣不接下氣了,不住地哆嗦著,笑得恨不得原地打滾,說道:“你呀你……季寒!你也有今天!”

季寒怔了怔,不知說些什麽好,也對他的意思感到不解。

四喜已經完全燒得沒了人臉,五官都是模糊不清的狀態,誰也不知道他如今究竟是怎麽活著的。

但是他這癲狂偏執的樣子,和往日那個愛笑又溫和的師兄,完全不同。

他傷了藍若,雲盛夏又一直被他汙蔑構陷,原本便是一肚子的火氣,如今見他死到臨頭,還這樣囂張,不由得更加怒不可遏了起來。

“你鬼笑什麽!?”她上前一腳,將人當胸踹得吐出血來。

四喜卻像是發現了什麽極其好笑的事情,一直盯著季寒,滿嘴流血也在癡癡狂笑著。

他暢快的說道:“季寒啊季寒,你瞧瞧你如今這形容憔悴的樣子,還是曾經的那個劍聖師兄嗎?還是讓秦城所有女子仰慕的男子嗎?啊?”

季寒知道自己如今是怎樣慘淡的樣子,他也無暇自顧,因為他的一顆心,全然都懸在了雲香香的身上。

“我是如何,輪不到你來評價,雲香香究竟在哪裏?”季寒咬牙問道。

但是四喜一直避而不答,由不得讓人心生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癲笑著問道:“季寒師兄,沒了一個雲香香,你便再不是那個玉樹臨風的季寒了?自古還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四喜醜陋的麵目忽然變得猙獰了一下,嚇得其他人向後瑟縮了一下,他幾乎是咆哮著問道:“你們究竟是什麽時候好上的!?為什麽老子不知道!你不是清高嗎?你不是不喜歡小師妹嗎?那你為何因她魂牽夢縈,她也為你以淚洗麵!”

季寒絲毫不害怕這瘋狗亂咬人,而是上前一把攥住了他的衣領,一字一頓的告訴他:“因為我與雲香香,是情投意合,是天造地設,而非像你這樣汙濁不堪,用盡下流手段。”

四喜似乎讓他這一刺激給搞得崩潰了,由不得啊的一聲慘叫,動不了法術,竟然上嘴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