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不知在這裏跪了多久,鬢發微微有些散亂了,臉上的紅妝也哭得暈了開來,但她天生雲鬢花容,縱然落魄,也顯出了幾分脆弱的美感。

赤烈的心簡直都要揪到一起去了,他難以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

他就那麽一顆小心髒,此刻讓這嬌豔欲滴的小美人給看得七上八下。

隻此一眼,赤烈便有些遭不住了。

先前在宴會裏驚鴻一瞥,他隻看見了戴著麵具的她,今日一看,更是令他難以忘懷了。

“我……”女子顫聲開口了。

但她一句話也沒說出來,委屈至極的哽咽了一聲,便又難以自製的低低哭泣了起來。

赤烈的一句詢問,似乎令她先前的委屈都傾泄了出來。

“哎,這怎麽又哭了?”赤烈抓耳撓腮的看向了身後的手下,希望他們能教教自己如何哄她。

手下們七嘴八舌的說:“主子,您怎麽能說‘又’?姑娘家最不愛聽的就是‘又’了,這樣會顯得你很不耐煩……”

“那我該怎麽辦?”赤烈不會哄人,在感情上完完全全就是個愣頭青。

他蹲身下來,勉強窩著高壯的身子與姑娘視線齊平,說道:“我叫赤烈,你若是遇見了什麽難處,大可以和我說說,為何要獨自一人跪在這裏?”

女子好不容易才平複了下來,接過了他遞來的帕子,擦拭著眼淚道:“我……我叫瀟瀟,是露華樂坊的舞姬。”

“舞姬……”手下們一聽見這個詞,頓時麵色古怪了起來。

在他們的認知裏,舞姬隻是取悅旁人的,根本沒資格與赤烈這樣身份高貴的漠北皇子在一起,可自家主子一副神魂顛倒的模樣,這可大事不妙。

赤烈不知手下們顧慮重重,他心說:“太好了,果然是她。”

“我原本也想參加這次的圍獵大賽,已經報名了,但是領事說我法術低微,修行不佳,讓我不要參賽,竟然偷偷將我的名額換掉,讓另一人頂上了……”話到此處,瀟瀟倍感傷心,又哭泣了起來。

赤烈本就是個熱情如火、嫉惡如仇的性子,聽見還有這等不公之事,不由雙目圓睜,不可置信的問道:“她憑什麽?”

“就是啊……”瀟瀟哭得胭脂都花了,在眼角紅撲撲的散著,看上去更加可憐了,“她憑什麽……難道說我修為不高,便沒資格參賽了嗎?分明羅莊主也說,人人都是平等的……”

赤烈納了悶兒,扭頭問道:“舞姬不能參賽嗎?”

手下麵無表情的回答道:“本質上舞姬的確不能參賽,但露華樂坊性質特殊,她們算是半個江湖門派,是有修為在身的,可以參賽,隻是身份比較曖昧。”

確認了瀟瀟原本是有參賽資格後,赤烈便了然。

“領事不願讓你參賽,你便一直跪在這裏麽?”他無奈又好笑的看著姑娘。

瀟瀟抽搭了幾聲,柔弱又篤定的說:“本就是我的參賽資格,又憑什麽換旁人呢?我想求求領事,可不可以讓我回去,可是領事嫌我煩,幹脆將門都關了,讓我就在這跪著,何時想清楚了,何時給她道歉認錯,她便放我進去……”

“豈有此理。”赤烈劍眉一揚,“剝奪了旁人的參賽資格,還要讓你道歉,哪裏來的刁蠻婆娘?”

手下竊竊私語道:“也有不少露華樂坊的姑娘參賽了,但是這群姑娘平時主要練習跳舞,根本不可能有多少時間分給修行的……”

“饒是如此,瀟瀟都被替換下來了,可見她實力當真是差到了極點。”

赤烈瞪了一眼議論不休的侍從們,道:“凡事都講究先來後到,就算瀟瀟實力不如旁人,她也率先報名了,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剝奪她進圍獵山的資格。”

瀟瀟好似不知赤烈的身份一般,柔弱可憐的抽泣道:“公子,多謝你為我講話,是我技不如人,是我不對……”

赤烈原本便心疼她,如今見她有點自暴自棄的意思,更是於心不忍了。

這姑娘宛如出水芙蓉,怎麽看怎麽都是一位清秀佳人。

赤烈一看便知她修為的確不高,但不打壓弱小,也是他素來秉持的信念。

“不許胡說八道,我說你行你就行。”赤烈凶巴巴的嗬斥了一聲,將瀟瀟給嚇得哆嗦了一下。

他篤定的道:“真是人善被人欺,她們定是看你好欺負,才強行搶了你的名額,故意打壓你。”

瀟瀟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輕咬著唇瓣,怯生生的也不敢看他。

赤烈偏是喜歡她這含蓄嬌俏的樣子,惹人心疼,漠北的女子從未如此過。

手下們見主子這是讓女人給迷惑了雙眼,一個個心情複雜,卻也不敢多說什麽。

“走。”赤烈麵沉如水,一把拽住了瀟瀟纖細的手腕。

瀟瀟抬眸看他,略微一怔:“做什麽?”

赤烈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牽了姑娘的手,麵色微紅,趕緊鬆開了手,說道:“你隨我進去找你們領事,我要為你討回公道。”

侍從們叫道:“主子您又要英雄救美了?”

“你總是幫姑娘嗎?”瀟瀟抽了抽鼻子,眼巴巴的望著他。

赤烈不會撒謊,點了點頭,瀟瀟略微露出的失望的神情,他趕忙補充道:“但對於那些女子,我隻是做好事不留名而已……”

“對我不一樣麽?”瀟瀟心中竊喜,見他當真要幫自己,趕緊站了起來。

但是她跪得太久了,雙腿一陣酸麻,一個踉蹌栽倒在了赤烈的懷中。

赤烈麥色肌膚都羞得泛了紅,他扶了一把瀟瀟,扭過頭去低聲道:“小心。”

瀟瀟未料這半路殺出來的傻大個如此單純,嘴角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侍從未料赤烈這次的進展如此之快,個個露出了唏噓不已的神情。

“砰砰。”

赤烈叩響了院門,門內立刻傳來了一道不耐煩的聲音:“誰啊?”

他一言不發,隻靜靜的站在門口等候,果然,門內的舞姬開了條縫,飛快地掃了一眼,若是見到瀟瀟她們是萬萬不會怕的,但來人是個人高馬大的漢子,舞姬嚇了一跳:“你……你找誰?”

“找你們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