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兒出事也並非我願,如今我已經請府上醫者好生為她診治,府醫不行便請禦醫,禦醫不行還有散落在民間的能人,我斷不會置自己的女人於不顧。”
楚夙的一番話擲地有聲,但是一旁舉著帕子嗚咽地哭著的王姨娘卻是憤憤不平地開了口:“一個妾室和一雙兒女,你自然是偏袒你的兒女!你就莫要在這裏說這些假惺惺的話了!這件事很是清楚明了,就是你的那一雙兒女所為!”
這件事到底如何,連自己都還沒有頭緒,他們倒是已經說得頭頭是道,楚夙不由得冷笑兩聲,眼神隨即落在了躲在蕭家家奴裏的蓮心,她是蕭璃帶過來的陪嫁丫鬟,蕭璃平素便喜歡使喚她,他自然是認識的,“蓮心,你便是這般同蕭璃的父母說的?”
蓮心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王姨娘護女心切,她將蓮心一把攬到自己身後,悲切地看向楚夙,“你也不必威逼蓮心!你對你那一雙兒女的看重我們都看在眼裏,兩個孩子多智近乎妖,聽聞那個女娃娃是個會用毒的,之前就將我女兒毒得在原地動彈不得……這次必然又是他們所為!”
瞧著蕭家人深以為然得神情,楚夙也知道這次的事情隻怕很是棘手。
畢竟到現在連蕭璃到底中了何毒都不清楚、又如何為兩個孩子洗清冤屈?
就在楚夙不語之際,蕭丞相卻是緩緩開口:“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即便是王爺的兒女也不應該被姑息。更何況兩個孩子如此年幼、為何會行此陰險歹毒的手段?多半都是因為根子壞了,若非母親言傳身教,想來世子郡主也不會如此歹毒!”
這是要逼著自己將顧雲舒和兩個孩子都交出來!
楚夙垂下來的手握得死緊,他麵上淡然,心中卻無比的擔憂,“若是今日丞相帶著證據前來,證明真的是兩個孩子所為,我必然將孩子交出來交由丞相處置,可是到現在為止,除了蓮心的說法,並無旁的證據能證明是長寧歡寧所為。丞相當年也在刑部任過職,如何定罪,你遠比我清楚。”
這話讓蕭丞相不由得冷哼一聲,他看著居然敢跟自己叫板的寧王,老奸巨猾的眼中閃過一抹輕蔑,“蓮心的話便是證據!如今我隻知道我的女兒危在旦夕,最有嫌疑的便是世子郡主,還請王爺可憐天下父母心,將你那一雙孩兒帶出來讓我們仔細盤問一番!”
前院鬧得一片沸沸揚揚,高凝將蕭家人找上門的消息匯報給顧雲舒。
如今牽扯到自己的一雙兒女,顧雲舒再也不能坐視不管,她叮囑高凝照顧好兩個孩子,不管遇到什麽情況都不能開門,然後便一個人朝著前院去了。
此時楚夙應對蕭家三人的問罪,已然有些力不從心,蕭丞相乃是混跡官場多年的老狐狸,楚夙不管說什麽都被他輕飄飄地揭了過去,完全不是朝堂之上講道理的蕭相。
“你們說我的孩子便是害得蕭璃昏迷不醒的元凶,可有證據?”
一道帶著威嚴氣勢的女聲在蕭家人的身後響起,叫停了原本吵得不可開交的前院眾人,蕭家家奴紛紛讓開,看向出現在他們身後的年輕女子。
顧雲舒身上還穿著侍弄藥草的一身青色小裙,她氣質出塵,將這黯淡的顏色都穿出了幾分孤傲,她越過這些手持著棍棒的家奴,一步步地朝著楚夙所在的方向走去。
她在打量著在場的每一個蕭家人,蕭家人也在打量著她。
顧雲舒作為昔日蕭家的死對頭、顧家的女兒,他們自然也是有些了解的,比如不善言辭,性情木訥。
再比如,性情懦弱。
蕭丞相沒想到已經在王府後院被冷落了這麽久的女人居然還有如此的氣度,他冷哼一聲,“這便是寧王妃?聽聞有什麽素手觀音的名號,現在看來都是假的,觀音慈悲為懷,你卻縱容你的一雙兒女害人!”
“相爺,請慎言。”
毫不膽怯地看向如今已然站在整個大昭權力之巔的老者,顧雲舒的神態很是淡漠,仿佛站在自己麵前的不過是個普通人,“如今證據全無,僅憑一介侍女的猜測你便武斷開口,須知你除了是蕭璃的父親,還是整個大昭國仕林學子的仰望之人。你的一言一行,代表的意義都非同一般。”
這話正是將蕭丞相提及的她與素手觀音一名不相稱的話回敬過去,蕭丞相沒想到傳聞中不善言辭的顧雲舒居然如此伶牙俐齒,他的眼睛不由得眯了眯,“看來還是我做錯了?”
“丞相關心女兒,何錯之有?”
顧雲舒淡淡一笑,“不過我也有些疑惑,丞相既然是為了蕭璃中毒之事而來,關心女兒的父親為何不帶著良醫過來?來到王府的第一件事難道不應該去查看蕭璃如今的情形?反倒是在前院這裏爭論起了誰才是謀害蕭璃的凶手……難道這就是相爺所謂的關切?”
這話問得蕭丞相啞口無言,他已經許多年沒有遇到過能將自己說得答不上話的人,又或者,時至今日,已經很少有人敢對他這般無禮。
就在蕭丞相啞然無語之際,旁邊蕭丞相的長子蕭雍卻是火急火燎地開口:“你不過是個內宅婦人,就憑你也配同我父親說話?”
看向口氣如此狂妄的青年男子,顧雲舒冷笑兩聲,“就連你的父親蕭丞相見了寧王,不論如何總還是要保持著麵子上的恭敬,你倒好,不曾出仕卻已經將你的父親都比下去了!”
“你!”
蕭雍正要反駁,一旁的蕭丞相卻是語氣沉沉地阻攔:“雍兒,切莫失了分寸。”
恰如顧雲舒所言,即便如今蕭家已經權傾朝野,可是該做的功夫還是得做好,不然難免會落人口舌。
蕭雍忍了又忍,隻氣急敗壞地道:“我不同女人一般見識!”
隨即他便轉頭看向楚夙,眼神凶狠,“寧王殿下今日若是不能就我妹妹中毒一事給蕭家一個滿意的答複,我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