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夙的目光落在了楚瑄的眼睛上。

他想看這人究竟在想些什麽,結果,看到的竟然是毫不掩飾的關切意味,似乎是真的在為他擔心。這個想法讓楚夙一個激靈,差點吧剛才顧雲舒給喂下去的湯藥給重新吐出來。楚瑄關心他?這簡直比顧雲舒態度鬆動還離譜!

他們兩人很久之前就是競爭的對手!

楚夙擰起眉頭又看了一眼,這一回,他正好對上楚瑄的模樣,對方似乎察覺到他的意圖,笑了笑。

“我就知道兄長不會輕易的相信我。”

他歎了口氣,隨即讓外麵候著的人將自己準備的禮物給送上來,隨後靦腆一笑說:“兄長,雖然這些東西比不得父皇從國庫裏挑選出來賞賜的那些奇珍異草,但這些好歹也是我這位做弟弟的一點心意,你不要拒絕才好。對了,除此之外我還給嫂子帶了點東西——”

楚瑄這句嫂子讓楚夙的心情頗為愉悅,不過這不是他態度緩和的理由。

“不必了,這些東西王府都不缺,你等會兒帶回去吧。”

楚瑄的話被打斷後,臉上露出一個明顯失落的表情,不過他很快就重新振作起來,走到楚夙的床邊,微笑著說:“兄長,我知道我們之前因為很多事情,有那麽一些矛盾,所以你才會這麽的厭惡我。但是那些矛盾,現在都已經不是事了,我今後會好好改正的。”

說著,楚瑄一本正經的看著楚夙:“我們兄弟,難道不應該相互扶持嗎?”

楚夙心念微微一動。

他早就察覺到了楚瑄的異樣,畢竟他在邊關的時候,除了寧王府,唯一寫來書信的便是楚瑄,而且是沒過一個月,便要寄一封書信來,這比寧王府的家書都要來得勤快。信上說的是京城的事情,偶爾也會提到皇後,但是對他們兩人之間的矛盾,隻字不提。

楚夙偶爾看上一眼,便將書信丟開,覺得那是楚瑄在搞事。

如今看來,或許並不是。

他擰著眉頭看著楚瑄,忽然,腦海中浮現出當年的場景。年歲尚小的時候,他們兄弟兩個,其實還是有過一段,相對來說比較美好的時光的,那時候蕭家的勢力還沒有那麽龐大,母親雖然偏心,但也不至於到,對他這個長子不聞不問的地步……回想起那些,楚夙的心情猛地往下一沉。

對此麵的楚瑄見他遲遲沒有開口,不由感到著急:“難道兄長覺得我說得不對?”

楚夙搖了搖頭說:“你說得沒錯,隻是我需要一些時間來適應。”

這是態度鬆動了!

楚瑄的眼睛微微一亮,自然是二話不說點頭答應:“我明白兄長的意思,這種事乍然應對,肯定是措手不及的,要些時間來適應一下也是應該的。不如這樣吧,今後我每天都來探望兄長,培養一下我們兄弟之間的感情!”

楚夙挑眉:“母後會同意?”

楚瑄臉上的表情瞬間僵硬,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來任何氣餒的意思,反而十分鄭重的說道:“母後不會同意,但也不會阻攔我的。”

即便攔了,他的理由正當,也是攔不住的!

見他這副模樣,楚夙明白他是真的下定了決心,不由得生出幾分好奇。究竟是什麽,讓楚瑄的態度轉變得這麽的徹底,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在自己離開京城的時候,楚瑄和他,都還是一副水火不容的狀態呢。

因為楚夙身體還沒有恢複的緣故,楚瑄沒有待太久。

一看到楚夙微皺眉頭,表現出精神不濟的模樣,他便讓楚夙先好好休息,自己告辭。

他一走,楚夙便恢複如常。

“來人。”

話音剛落,王府的管事便匆匆走上來問:“王爺有何吩咐?”

楚夙一臉平靜道:“瑄王送來的那些東西都不要動,封著。”

管事連連稱是。

他退下去的時候,心裏在暗暗想著,王爺的心真的是越來越猜不透了,明明之前還跟瑄王有說有笑的,結果人前腳剛走,他後腳臉色就變了,看來在邊關磨煉的這一段時間,他真的改變了很多,以後自己在王府當差的時候,可得小心再小心,免得觸到了人家的逆鱗!

這邊楚夙跟楚瑄說話的時候,那邊的顧雲舒也在招待客人。

宋謙和青禾來了。

他們兩個早就已經訂婚了,隻不過因為種種原因,還沒能成婚,一直等到今天,才正式定下了日子,今天兩個人一起來寧王府見顧雲舒,便是來送請帖的。看見對麵那兩人親親熱熱的模樣,顧雲舒下意識低頭,正好看見請貼寫的日期。見狀,她有些意外:“五天後?這婚期是不是太倉促了?”

“不倉促了!”青禾揚聲道,“我們最近一直在挑日子,據說五天後正好是黃道吉日,那一天成婚的新人都能夠白頭偕老呢,我就想那日!”

顧雲舒的目光落到了一直沒怎麽說話的宋謙身上。

隻見他眼眸中帶著笑意:“我自然都是聽青禾的。”

看著兩人的互動,顧雲舒心道沒救了,這還沒有成婚呢,就寵溺成了這個樣子,那成婚以後還不得反了天?光是稍微設想一下,她都能想到以後宋家的境況,心情登時變得複雜。

哪個女子不想像他們那樣呢?

再一看宋謙,顧雲舒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楚夙,登時一愣,連忙將那種莫名湧現的情緒給揮開。

她裝作沒事人一樣微笑著:“既然你們已經定好了日子,那到時候我肯定會去參加你們婚禮。”

青禾笑眯眯點頭:“一定要去!”

在她的眼中,顧雲舒是她和宋謙感情的見證著,要不是因為顧雲舒,宋謙到現在還在病中,這一份恩情,他們兩個一直都沒有忘記!

幾個人正說著話呢,就見不遠處走來一人。

更準確一點說,是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人。

青禾哪裏見過這種架勢,當即站起身來,擺出一個防禦的姿態:“你是何方妖孽?”

那人輕咳一聲:“是本王。”

顧雲舒騰的一下從位置上站起,朝那人走了過去,眉頭緊擰:“王爺嫌自己病得不夠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