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這是中毒了。”

見左右無人，顧雲舒將自己的診斷結果說了出來。

此言一出，顧貴妃的臉色一片慘白，旁邊的劉公公更是低聲狠戾地道：“中毒？寧王妃您可診清楚了？居然有人敢對皇上下毒？”

“千真萬確，剛才我說的症狀不全，皇上這些時日應該經常出現頭暈、惡心、腹瀉的症狀，但是現在情況應當還不算很嚴重。”

在現代的時候這種病症很好查出來，就是普通的砷中毒，但是在古代，這一點一點的毒素堆積，又不能及時發現治療，很容易就能要了一個人的命。

“的確，皇上這些時日食欲不振，經常頭暈，方才來這裏的路上差點暈倒了，還是奴才扶著您站了好一會兒。”

沒想到顧雲舒居然都一一說中了，劉公公的臉色十分的難看，他著急地看了一眼一直沒說話的皇上，期期艾艾地問道：“不知道王妃可知道是什麽毒？嚴重嗎？”

“說起來，皇上應該喜食魚蝦之類的食物。”

砷中毒很多時候都是因為蝦類和維生素相互起作用，普通的相互摻雜在一起食用根本不會導致如此嚴重的症狀。

顧雲舒起先以為是誤食導致，可是很快就將這個念頭拋諸腦後。

不可能有這樣的巧合。

唯一的解釋就是有人也知道魚蝦和某種富含維生素的食物在一起吃會導致中毒，人為地摻雜在了皇上的飲食中。

“難道是蝦有毒？皇上，奴才這就命人去將禦膳房那群居心叵測的斬了！”

劉公公見顧雲舒說起飲食上的事情，眼睛一瞪就要去料理了這群人，但是顧雲舒卻出聲製止，“公公不必如此著急，說起來，罪魁禍首可能不在這魚蝦上？”

“朕的確喜食魚蝦。”

眼前的年輕女子的確在醫術上頗有造詣，不過是給自己把脈，就能從中窺見自己日常的喜好，皇上對她有幾分另眼相待，“聽你的意思，朕中毒跟魚蝦有關、卻又不是全然的關係？”

“想來宮中無人不知皇上喜食魚蝦。君上的喜好自然也是臣子的特別關心之處。兒臣現在隻能肯定此人對皇上的喜好十分了解，旁的還要仔細問過劉公公之後再做定論。”

說著，顧雲舒看向了劉公公，她神色和緩地問道：“劉公公，你日日跟在皇上身邊，對皇上每日吃的東西定然了如指掌。我想問一問，除了每日三餐之外，皇上可還有哪些必進的食物？包括點心、補品。”

跟在皇上身邊這麽多年，劉公公對於皇上的飲食自然是了如指掌，他猶豫了一下才開口：“皇上每日都必須進的，有皇後娘娘宮中送來的血燕、還有喜歡吃的玉帶糕，另還有國師配的補藥。”

國師配的補藥？

心中不由得咯噔一聲，顧雲舒麵上依舊不動聲色，她隻是低聲問道：“那補品的方子可還有嗎？”

見皇上和顧貴妃都齊齊看向自己，顧雲舒隻是勉強一笑，“皇上吃點心想來也用不了幾塊，至於血燕也不過小小一盞，根本堆積不起來皇上體內日積月累的毒素……不管如何，還是容我先看看那藥方子吧。”

劉公公使喚人悄悄地去取了，那人手腳倒也快，不僅很快就取回來藥方子，還將今日為皇上熬煮補藥時剩下的端來了，顧雲舒將這藥方子仔細看了一遍，的確是貼補元氣的方子，隻可惜這其中的好幾味藥遇到魚蝦中的會導致砷中毒。

“怎麽？難不成是國師要害朕？”

見顧雲舒對著這藥方子陷入沉思，皇上趕緊追問。

“自然不是。”

光憑這個藥方子還不足以證明紋珀想要謀害皇上，顧雲舒收起方子，露出了一抹無奈之色，“想來皇上在吃飯之後便會立即用上這補藥。”

“的確。皇上說這補藥倒半分都不像藥，喝完之後酸爽可口得很。”

旁邊的劉公公跟著補充道。

“這藥方子的確是補氣的，但是不能和魚蝦一同下肚，這其中有幾味藥材與魚蝦一起會導致中毒。皇上前些時日的症狀，便是因為將補藥和正餐的魚蝦放在一起吃了。”

如今應當慶幸人一日不會吃太多的魚蝦，皇上如今中毒也並不嚴重，隻要日後飲食上多加注意調養便好。

“萬物相生相克，沒想到這補藥居然不能跟魚蝦一同食用，倒是讓國師的一番好意都浪費了。”

皇上都是沒有多想，但是旁邊的顧貴妃卻是緊著問：“那皇上的身體可有大礙？”

“往後多加注意便是，等會兒我走之前擬一張單子，便是日常生活中盡量避免一同食用的食物。”

見皇上和顧貴妃都鬆了口氣，顧雲舒的心卻是漸漸沉重。

皇上愛吃魚蝦，隻怕宮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紋珀開的這個方子，真的隻是偶然那麽簡單嗎？

他到底要做什麽？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顧雲舒帶著皇上和顧貴妃的賞賜坐上了回府的馬車，禦前的大紅人劉公公親自將她送到了宮門口，劉公公見顧雲舒說話始終不卑不亢，麵對自己時也沒有什麽輕蔑或者瞧不起的態度，對這位寧王妃倒是生出幾分好感，他在宮中過了大半輩子了，還沒瞧見顧雲舒這樣的人物。

將顧雲舒送上馬車的時候，劉公公忽然話鋒一轉：“今日之事，依寧王妃之見，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

“劉公公，這問題你或許不該問我。”

眨了眨眼，顧雲舒聊起簾子望著站在馬車旁邊麵白無須的中年太監，她的眼神顯得有些深，“我說什麽不算數，皇上的意思，才是最重要的。”

聽到她的回答，原本想從她這裏套話的劉公公在些許的愣怔之後，也惹不住露出了一抹開懷的笑，“是是是，寧王妃說得對，是奴才問錯了。時辰不早了，奴才恭送寧王妃——”

馬車緩緩駛出宮門，劉公公眯著眼睛打量著遠去的馬車，他倒是沒想到，寧王妃居然是這樣一號有才智的女人。

若是寧王妃全力輔佐寧王，這將來宮中的局勢……可還真真難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