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我竟不知道秋姨娘是不是在跟我開玩笑了。”
將手中的茶水端起又放下，顧雲舒看著眼前的女人，眼神有些冷，“你是浮萍，那其他人又算什麽？”
更何況天地間能夠隨心所欲之人本就少之又少，所有人不過是時代洪流裹挾之下的浮萍，她以浮萍自憐，莫不是還想掌握自己的命運？
“自然是不一樣的，蕭側妃有母族為她籌謀撐腰，王妃你有一雙兒女，顧家雖然已經敗落，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顧貴妃對你也多有提攜，我隻不過是府上家生奴才的後代……王妃心善，怎麽連這樣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呢？”
“並非是我不懂，是你所求太多。”
從一開始的為了掌家之權、到後麵的掌家印信，再到如今想要籌謀側妃之位，將自己和蕭璃都算計其中，這樣的女人在自己麵前哀切地說什麽自己如浮萍，她無論如何都不信。
看著眼前望著自己、眼中似乎帶著嘲諷之意的顧雲舒，秋紋知道自己的這一套說辭已經不能打動她，隻能開門見山地道：“當日我遞出去的那封信，如今應當還在王妃手中吧？”
“是。”
既然她這麽爽快，顧雲舒也不瞞她，她淡淡一笑，“你居然能夠和國師搭上聯係，可見你也不簡單，你說你是浮萍，焉知天子腳下那些每日操持著小生意、為一家生計操勞的人才是真正的浮萍。現在你手中握著大權，吃喝不愁，就算是將來有新王妃入門，看在你執掌過印信，也定然會對你尊敬有加。”
“我說的不是這個。”
眼神一暗，秋紋見她跟自己裝傻充愣，隻得再次將話挑明：“你既然已經知道我和國師之間有所往來，我也不瞞你，現在正是我們通力合作的時候，我知道，你和紋珀也有所往來。”
沒想到秋紋居然知道自己和紋珀的關係。
眸色不由得深了深，顧雲舒看著眼前的女人，才發覺自己真真是將她看得太簡單了。
原本以為秋紋隻不過是紋珀安插在寧王府中的一枚棋子，可她居然知道自己和紋珀的關係，這讓她對眼前的女人不得不多了幾分考量。
“我現在不想跟紋珀繼續合作了，但是整個大昭，恐怕隻有你能幫我。”
說到這裏，秋紋微微一笑，“紋珀和你合作，你們的關係尚且是平等，可是我隻是紋珀的一枚棋子，這些年被他操縱著做了許多身不由己的事情，如今我想棄暗投明，不知王妃肯不肯幫我？”
“你詭計多端，之前借著蕭璃來陷害我，你來坐收漁翁之利。”
毫不客氣地指出了前幾次秋紋的不可靠之處，顧雲舒挑了挑眉，“你覺得這次我我還會聽信你的話？”
“王妃不信也是人之常情。”
對此，秋紋倒是並不驚訝，她淡淡一笑，隻是說出了另外一件事，“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紋珀應該把賬麵上的銀錢都投到了北塞邊境的皮毛生意上。”
“……”
顧雲舒並沒有應聲，她隻是不動聲色地聽著秋紋為了投誠說的這些消息，秋紋也在她的注視下繼續往下說著：“如今你應該很疑惑，紋珀為什麽會把這筆銀錢投往北塞、他和北塞又是什麽關係。這一切不過是紋珀的障眼法，那些銀兩侍實際運往了苗疆。”
“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
她說的話正好將之前顧雲舒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點都解除了。
隻是她不明白，秋紋自稱不過是國師紋珀的一枚棋子，可一枚棋子又是如何知道這些的？
“在他那樣的人手底下做事，自然要處處留心。我知道這些也不足為奇。若是王妃肯幫助我，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秋紋的話十分具有**性，顧雲舒也有些動心，但是她也深知眼前的女人並非是什麽值得信賴的合作對象，她好整以暇地望著秋紋，“我記得你之前不是想讓我跟你合作除掉蕭璃嗎？怎麽如今又換成了紋珀？更何況，沒有紋珀，就沒有今日的你，你便是如此迫不及待地除去幫過你的人？”
“我說了，王妃是不會懂的。”
看出來顧雲舒眼中的懷疑，秋紋的神色漸漸染上了些許落寞，“王妃出身大家，即便如今式微，可說到底，也不曾真正領略我們這群人的艱難。往上爬又有什麽錯？很多時候也不過是自保而已……”
自己此舉便是破釜沉舟，秋紋望向依舊沒有答應自己的顧雲舒，“一天，我隻給王妃一天的時間。一天之後，王妃若是願意與我一同除去紋珀，我便唯王妃馬首是瞻；若是王妃不答應……”
“我若是不答應，你又能如何？”
看著威脅自己的秋紋，顧雲舒直想笑，可是秋紋的話卻讓她很快就笑不出來，秋紋慘淡一笑，“我自然不能將王妃如何。但是我會自殺。”
自己若是不除去紋珀，她就要自殺？
這件事看上去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嚴重，顧雲舒隻覺得眼前的秋紋十分的詭異，是什麽事情讓她和紋珀之間長久的合作關係破裂？僅僅是因為她不想再受別人的擺布？
僅因此事便要鬧到如此決絕的地步，倒是讓她有些吃驚。
她斂下眼中思緒，隨即看向了眼前的秋紋，“這樣大的事情不是我一時半會兒就能決定的，你容我想想。”
“隻有一日的時間。”
在顧雲舒離開院子之前，秋紋又淡淡出聲提醒。
回到自己的院子，顧雲舒仔細梳理著今日自己知道的事情，這些信息太過龐雜，從知道秋紋和紋珀之間有聯係，她就知道此事不會如此簡單，可是萬萬沒想到，秋紋居然會求自己殺了紋珀……
還有銀兩的事情，紋珀之所以調動如此大的銀錢，原來就是為了暗中運往自己的母國。
就在她撐著頭想著秋紋到底為什麽突然跟紋珀決裂的時候，管事略顯慌亂的聲音傳進了她的耳朵：“王妃，家中來貴客了！王爺如今不在府上，還請王妃拿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