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這裏的地形也探查的差不多了,就在江千亦與蕭容玨打算返回去的時候,不遠處的灌木叢中突然出現了細微的聲響。
兩個人的臉色都是一變,看向對方的眼神中也多了幾分凝重,在現在這個時候,任何一個不小心都能變成他們兩送命的導火索。
兩個人交換著的眼神中藏著不言而喻的默契。
蕭容玨往前悄聲走了幾步,雖然失憶,但是他的武功功底還在,行走之間也能很好的隱藏自己的氣息,這些江千亦雖然也能做到,但是目前暫時還沒有打算把她所有的東西都表露在他的麵前,總要保持一點神秘感不是嗎。
蕭容玨悄聲靠近那幾從灌木,或許是知道有人靠近的緣故,原本還在窸窣作響的灌木突然沒了聲響。
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氛,每往前走一步都覺得仿佛離危險更近了一步,江千亦早早的就找好了掩體,隻等著蕭容玨那邊發現是什麽東西之後快速的躲開。
她沒有那麽好心,沒有辦法堵上自己的性命去救一個不是很熟的人。
蕭容玨倒是不怎麽緊張的樣子,直到走到那塊有聲音的灌木叢邊上,想象中的畫麵還是沒有出來。
原本以為,隻要有一點點靠近那裏的意思,那邊藏著的人就會突然暴起,甚至他都做好了與之對抗的準備。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藏在那裏的人好像很有定力,即使蕭容玨已經距他藏身的地方不足十公分。
蕭容玨摸了摸自己腰間藏著的匕首,下意識的就攥在了手裏,雖然沒有軟劍好用,但是也勉強可以用來防身。
匕首慢慢靠近灌木叢,那裏的異動在一瞬間突然變得強烈,好似有什麽東西在裏麵掙紮,空氣中緊張的氣氛頓時燃到了頂點。
明明她是離的最遠的一個,但是不知為何,江千亦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生怕那裏突然冒出一個彪形大漢把阿濋那個小身板壓在地下。
不知不覺間,她的手心已經沁出了汗珠,匕首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被她緊緊的捏在了手心裏。
蕭容玨不再猶豫,秉承著先下手為強的理念,大喝一聲就往灌木叢中紮去,若是真的是要害他的那群人,就算紮死了也是罪有應得,要是不是的話,總歸這裏還有一個能治病的,也不虧。
沒想到的是,蕭容玨的匕首紮了一個空,那裏空****的,隻有幾棵草隨著夜風輕輕擺動著,哪裏有什麽人。
但是剛才的那個動靜,這裏絕對不會是現在這種空無一物的狀態。
蕭容玨的麵色冷凝,轉頭觀察了一下周圍,突然笑了起來。
站在遠處的江千亦一頭霧水,莫名的看著原本應該跟賊人打鬥的蕭容玨,他不是應該跟人比拚武藝了嗎,現在一個勁兒的笑是怎麽了。
難道是自己給他換藥的時候搞錯了藥,導致他最近有點不正常?也不能啊,從醫到現在,她也從沒有失手過啊,總不至於這麽倒黴,就偏偏在他身上栽了吧。
“阿濋?”江千亦大著膽子,喊了一聲。
聽見江千亦的聲音,蕭容玨笑著轉回了頭。
“沒事的,隻是一隻野兔子,是我們太小心了,有些草木皆兵。”
蕭容玨手裏攥著那隻罪魁禍首,泰然的走了回來,絲毫沒有窘迫感。
“要不要把它烤了,害得我們白擔心了一場。”或許是上一次的烤野兔過於美味,蕭容玨有些念念不忘,說這話的時候,整個人都眼睛都在往外放射著吃貨的光芒。
江千亦有些無語,原本隻是懷疑是自己的藥開錯了導致他有些不對勁,現在基本已經可以確定下來了,一定是她的問題,要不一開始那麽冷酷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似的人物,怎麽會眼睛放光的看著她。
阿濋的眼神太過濃烈,讓江千亦不小心想起了現代家裏養著的那隻小奶狗,每次隻要它想要讓她出去溜它的時候,眼睛裏的光跟現在的阿濋一模一樣。
“放了吧,都這麽晚了,你還吃的進去?”不知為何,看著那隻在瘋狂掙紮的兔子,江千亦突然有一點不忍,雖然前幾天她是吃著最香的一個。
可能是醫生的職業病吧,每次看到瘋狂掙紮著,想要尋求一線生機的人或者動物,總會覺得不忍,想要救他們或者給他們尋求一絲生機。
畢竟不管人或者是動物,都有尋求生存的權利不是嗎。
既然它出現在這裏,也算是他們有緣吧,江千亦隨手從阿濋的手裏接過了那隻不挺掙紮的兔子。
可能察覺到了這個女人對自己沒有惡意,從蕭容玨的手上轉移到了江千亦的手上後,那隻兔子再也沒有了掙紮。
“你看,就連一隻不通人性的動物都知道誰會對自己有利呢,果然,趨利避害是所有生物的特性。”
說完,江千亦就蹲下了身子,讓它自己跑了出去。
天色大黑,隻往前跑了幾步就完全看不見它的身影了。
江千亦這話說的很是耐人尋味,是說給自己聽的,也是說給蕭容玨聽的,隻是他能不能聽懂,就看他自己的理解能力了。
畢竟,在蕭容玨衝到那片灌木的旁邊的時候,江千亦清楚的看到了一片衣襟在那裏一閃而過,她這麽遠的距離都能看到,不信近在身邊的蕭容玨沒有看到。
她不知道蕭容玨為什麽要瞞著自己,但是他既然選擇了隱瞞她,那就代表著,他沒有把自己劃歸到跟他同一陣容裏去。
江千亦說的這話也算是撇清關係,若是蕭容玨沒有欺騙她還好,可是他騙了,她理解,畢竟不僅她在懷疑阿濋,阿濋也在懷疑她,她完全能夠理解。
隻是日後若是真的吃出現了危機,隻是她順手的事還好,要是需要以她的安全為代價,那恕她不會幫忙了。
人都是趨利避害的不是嗎,選擇是他自己做出來的,她也沒沒有強逼,既然這樣的話,那他們還是保持一定的距離比較好。
原本從森林裏過了一晚上,略顯親近的兩個人在今晚上之後,又恢複了原先的冷漠態度,就連一向愚鈍的江大娘都看出了端倪。
“囡囡,這個混小子是不是欺負你了。”看著江大娘澄澈如孩童般的目光,江千亦什麽謊話都說不出來。
“娘,你不要亂想,我沒事的,他不過是一個借住在我們家養傷的人罷了,原本就與我們沒有什麽幹係的。”
江千亦的話語柔柔的,聽起來沒有一絲力度,但是聽在蕭容玨耳裏,卻像是萬鈞重。
原來,在她的眼裏,自己隻是一個借住在這裏養傷的人嗎,與外麵那些受了傷需要救治的阿貓阿狗一般,隻是病人跟醫生的關係罷了。
蕭容玨心口一窒,這不是他自找的嗎,可是為什麽,心口有些難受呢。
那天晚上,他確實看到了人,但是那個穿著黑色勁裝的女子對他並無惡意,在看到他的一瞬間眼睛都發出了嚇人的光亮。
原本那個女孩子馬上就要站起來了,可是鬼使神差的,蕭容玨伸手把那女子摁了下去,隨後轉身跟她說,什麽人也沒有可能就是從那天晚上開始,兩個人的關係又重新降到了冰點吧。
“娘,我先下去看看李家小孫子的情況,您有什麽話等我回來再說好不好。”眼看著江大娘又要開始滔滔不絕的說些不知所謂的話,江千亦連忙先一步開口說道。
江大娘現在的智商也就是孩子四歲左右時的智商罷了,每次隻要想跟江千亦說話,總會說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沒有任何邏輯的話。
一開始江千亦還能忍著跟她溝通幾句,但是後來發現,不管跟她說什麽,最後她還是會按照自己的想法來說,後來,江千亦就開始能找借口留掉就溜了。
江千亦走後,蕭容玨放下了手中還在翻曬的草藥,走到了江大娘的身邊。
“沒有,我們兩個沒有吵架,是我惹她生氣了。”蕭容玨的樣子很是嚴肅,要是不知道的人看見了,還以為他是在認錯。
江大娘笑嘻嘻的摸了摸他的臉,隨後就高興的拍手大喊,“噢,我要做外婆咯,噢我要做外婆咯。”
蕭容玨的臉頓時就變得通紅起來,“您,您不要亂說的,我跟千亦是決計沒有可能的,我隻是把她當成我的救命恩人而已。”
但是,跟江大娘解釋這些,無異於對牛彈琴,不管蕭容玨說了什麽,江大娘的嘴裏就是一直重複著原本的話,絲毫不管蕭容玨說了什麽。
歎了口氣,其實這樣也很好不是嗎,至少這個樣子沒有任何的煩心事要管,她的世界裏隻有自己的女兒,其他的在她的眼裏都是不重要的小事。
這樣全心全意的愛突然讓蕭容玨有些羨慕,雖然家庭貧困,前方的路有千難萬阻,但是不管什麽時候,隻要江千亦轉身,破舊的茅草屋裏總有一個人固執的等她,心裏眼裏隻有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