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金耀的事遲遲沒有動靜,李寶焆也一直不安心,因為毛紫煊那邊還沒給個確切的說法,一切還有變數。排汙管鋪設的項目算是完工了,期間有點插曲,有人舉報工程嚴重違規,開挖不到位,工程量遠遠低於標準要求,存在惡意騙取施工費用問題。
“哪個狗日的?”李寶焆在賀平光辦公室有點焦躁,“賀總,這不純粹是搗亂嘛。”
“到底有沒有那事?”
“怎麽可能呢?”李寶焆不但焦躁,而且還很生氣,“賀總,這事是我在利華公司正兒八經做的第一個活,我想弄個好榜樣出來,所以夜以繼日地忙活,在抓工程速度的同時,一點都沒降低質量要求,我還指望通過這個項目樹立個好形象呢,你說我能做那事?”
“沒真動那歪主意?”
“沒!”李寶焆道,“我還沒想到呢!要是早知道還能這麽搞,肯定過來和你商量,到底能不能搞,還得你拿主意。”
“公司可能過段時間要重新驗收。”賀平光道,“如果有問題的話,估計剩下的工程款就有點懸了,除非翻工重來。”
“那我不虧死了!”李寶焆幾乎是叫起來的,其實他心裏有數,前期撥付的六十萬工程款,已經夠本了!按照合同上報價一百七十九萬五,還有一百一十九萬五!
“所以要應付好重新驗收。”賀平光道,“現在公司也很犯難,怎麽重新驗收?”
不錯,重新驗收是很難。這個李寶焆已經有所防備,要不也不會前邊開挖後麵就鋪設、路麵硬化。難道還會把硬化的路麵給碎掉,把管子挖出來看看?就算是那樣,又怎麽證明沒有開挖到位?全都回填了,沒法求證。
想求證也有辦法,就是找施工人員調查。散工是查不到的,都是金銀海找的人,他會以種種理由說找不到人。開挖掘機和運輸車的人能找到,但那幾個人已經被李寶焆堵住了嘴,喝慶功酒的時候,每人多給了五千,而且還進行了娛樂。所以李寶焆比較放心,他相信複查不出問題來。
同時,賀平光建議李寶焆,直接到總經理辦公室去,把事說一說。
“我保證是按要求做的。”李寶焆在燊華公司總經理辦公室陳述,“隻是因為有人居心不良對我誹謗,公司就當了不得的事來重視了?驗收也合格,憑什麽就不相信自己的人,而相信一封匿名信?重新驗收不是不可以,我也歡迎,因為那是對我工程質量的再次認定,不過公司的損失怎算?開挖、重新回填,再路麵硬化,不要錢?而且現在路麵下還有照明、供暖管線,要是挖壞了,那又是一筆額外的費用。”
這番話作用不小,總經理想來想去,一句話,以第一次驗收結果為準,不再複核。不過工程款結算要留下二十萬,一年後撥付,作為質量保證金。李寶焆醉了,即使這樣,也意味著那九十九萬五能順利到手!不過樣子還是要做的,李寶焆在公司到處發牢騷,愁眉苦臉地說這個工程毛利一共也就十多萬,這一扣就是二十萬,而且是一年,虧本!
勝利來得有些太輕巧,李寶焆握著百萬存款有點發懵,也暫時忘卻了萬金耀的事,隻想著該怎麽花那錢。
“銀海,得換輛車!”李寶焆道,“你那出租改裝車,平時坐坐還行,但要談事的時候還真有點寒磣。”
“買新車?”
“是。”李寶焆道,“最多不能超二十萬,剩下的錢好做本。”
兩天後車子就買了,福特轎跑一款,辦齊了不到二十萬。
從興奮中漸漸平息下來,李寶焆覺得應該打個電話問問毛紫煊,事情到底怎麽樣了。毛紫煊說還行,她跟雅尊公館的熟人打聽過,好像沒有什麽事。毛紫煊不想讓李寶焆知道過多,起碼現在還不想。李寶焆也沒多想,既然毛紫煊都說沒事了,還用擔心麽?
萬金耀的事消停了,但李寶焆還不能平靜,舉報他的匿名信還讓他耿耿於懷,前段時間忙著要不要重新驗收的問題分不開身,現在好了,應該弄個清楚。第一個懷疑對象就是吳新章。吳新章的傷還沒好利索,李寶焆的出現讓他差點崩潰:“你要幹什麽?”
“你說幹什麽?”李寶焆嗬嗬一笑,把手裏的水果放下,“我能到你家來,就沒打算要幹什麽,隻是想跟你說句話,以後別再跟我做對了,那匿名信就當作是個結尾。”
“匿名信?”
“喲,難道還不是你幹的?”李寶焆嘿嘿一笑,“吳經理,行了,這事我也不計較,不用裝出很無辜的樣子,以後別那樣做了吧。”李寶焆說完要走,吳新章不讓:“匿名信真不是我寫的。”
“真不是?”
“絕對不是!”吳新章道,“跟你說句實話,我早已意識到惹不起你,在你沒對我動手前就意識到了,這不還沒來得及做出表示,你就出手了嘛。”
“哎喲,別這麽說。”李寶焆道,“我可沒做那事,你這不是設套給我嘛,到時我一承認,你一報警,把我給辦了,是不是?”
“唉,你就別拿我這老頭子開涮了。”吳新章道,“我不惹你,你也別逗我了。還有,那封匿名信確實不是我寫的。”吳新章說的真切,李寶焆聽得出來。尋思了會,掏出兩千塊錢:“吳經理,你不得不承認,之前有過一段時間,你對我確實不夠意思。有些話就不說了,這兩千塊錢你拿著,等等我再讓人送三千過來,你買點營養品。”
離開吳新章家,李寶焆實在想不出匿名信出自誰手。不過這無關緊要,也許隻是某個不起眼的競爭對手鬧騰一下而已。不過吳新章隨後的一個電話,讓李寶焆覺得不是那麽回事。
“匿名信的事,你可以暗中觀察下梁強,或許會有所發現。”吳新章就這麽說了一句,便掛了電話。李寶焆也不多問,有些事情點到即止,他知道吳新章和梁強的關係,能提醒這麽一句就不錯了。李寶焆想不通,梁強怎麽會做出這種事來,他應該不是那種人。但人心隔肚皮,很多人都善於偽裝,李寶焆覺得有必要和梁強談談。
梁強對李寶焆的質問很茫然,說沒有那事,絕對沒有可能。李寶焆從梁強表情看他是撒謊,可沒有證據也不好就認定是他做的。
“梁強,這事有些說不清,但大家心裏都有數,我是不希望以後再有類似事情發生。”李寶焆道,“其實對你我還挺欣賞,是個直爽人,我也是,所以做事不要兜圈子。我這麽說你看是不是很合理,在燊華公司,原先你有不少活可以接,但是我來了,中間插了一腿,造成你有些活接不了,心裏肯定不太舒服,所以有時候會想不開,想暗地裏搗鼓一下,是不是?”
“不,我絕對沒這個想法。”梁強連連搖頭,“從心底裏講,我真是沒有把你當成對頭,一開始可能是,但現在絕對不是。”
“好了,既然你這麽說,以後我們還是朋友。”李寶焆道,“往後燊華公司有的項目你看好了跟我說一聲,相互體諒,大家都有口飯吃不是?”梁強歎了口氣:“我也不說什麽了,反正你相信我就是。”
和梁強的談話還算可以,李寶焆沒有記恨,他覺得梁強可以原諒。能原諒梁強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賺到了意想不到的一筆錢,李寶焆甚至想拿著這筆錢回到村裏,娶了吳木姍,再做點小生意,日子肯定很舒服。可是再想想,如果再幹幾年,說不定手裏的幾十萬就變成了幾百萬、幾千萬,甚至可能成為億萬富翁,到那時候再回村裏,可以買下一大塊地,建一個幸福的小莊園。
“嗯,還得繼續努力!”李寶焆坐在車裏,對開車的金銀海道,“銀海,你功勞不小,年底給你十萬,還中意吧。”
“十萬!”金銀海抽著氣笑了,“李總,十萬多了,五萬就夠。”
“沒出息,還有嫌錢給多的。”李寶焆笑道,“我又沒讓你賣命,拿著還怕燒手?”
“李總,我不是怕你讓我賣命了,是想你多留點錢,往後幹事還需要啟動資金呢。這是實話吧?”
李寶焆道:“這筆錢你得先拿著,就是需要啟動資金也不差這十萬。而你有了十萬就不一樣了,心裏有底是不是?就是明年跟著我沒賺到錢,不是也有個保障?”
“用不著保障,如果我要有那想法,就不是兄弟!”金銀海很激昂。
“沒說你不夠兄弟,癩子頭那事你二話沒說就幫我頂了,如果不夠兄弟絕對做不出來,可是你家裏不有老婆孩子嘛。”李寶焆道,“你可以跟著我瞎混,但對他們總得有個交代吧?”
金銀海被說得上了情緒,半天說不出話來:“李總,往後不管有什麽事,隻管吱一聲,我金銀海要說半個不字就不是人!”
“行了,做人是得講義氣,但具體說話時要慎用義氣。”李寶焆道,“最義氣的是無言的行動,不是喊口號。”
“我是真心的。”金銀海好像很委屈。
“我沒說你不是真心的,因為我了解你,但要是換了別人,還以為你是喊號子專業戶呢。”李寶焆道,“銀海,你記著一句話,說話得看人,說輕說重、說多說少要看對方是誰,不能千篇一律。我這麽說是考慮到你的性格,別不分場合都跟直炮筒子似的,那顯得沒內容,知道吧。”
“嘿嘿,知道了。”
“好。”李寶焆笑道,明天你在家歇歇,我去辦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