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少年葉落之煩惱
李秀水走出UG俱樂部的大門時，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塊招牌。
風衣被脫了下來，斜斜搭在肩膀上，墨鏡也早已經不見，此時李秀水的目光中，已經沒有輕視和不屑，隻有深深的敬意。
想起方才和蕭無痕的交手，李秀水就一陣陣地後怕，有種大難不死的感覺。
人家UG隨便從預備隊拉一個女孩出來，就能和全國前二十的自己殺得旗鼓相當，2:2的比分，已經是自己全力施為的結果。
而那位被譽為預備隊第一高手的長發少年，一直沒有出手，隻是雙手抱胸一臉淡漠地看著自己的屏幕。
這種感覺，實在太糟糕了。
李秀水回過頭，心有餘悸地走到馬路對麵，在路邊攤買了一根鹽水冰棍，剝開冰棍紙，狠狠咬了一口。
UG今年上來的新秀，都了不得啊，要趕緊回魅影總部，報告給上頭。李秀水打定主意，三步兩步消失在寧波的街頭。
***
李秀水走後的一個月，是葉落此生最黑暗的一個月。
臉上時常掛著笑容的清叔，在下定決心讓葉落上次級聯賽的主力位置之後，終於拋棄了最後一絲偽善，露出了青魔的真正麵目。
清叔的最後一個笑容，出現在的李秀水走後的第二天。他一臉微笑地吧葉落帶進位於訓練室旁邊的辦公室，然後丟給葉落一個U盤。
葉落看著手中的U盤不明所以。
清叔收起笑容，正色說道：“你的師傅簫蟬，以前在打局的時候，有一個很好的習慣，那就是每局都錄像。他退役之後，把所有的錄像都交給了我，總共接近一萬局。我花了兩年的時間仔細研究這些錄像，精選出其中的二百十三把對局，作為經典戰例。這個U盤裏，就是這兩百多把錄像。”
葉落對清叔的敬業精神有些感動，但是這些感動，在下一秒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因為清叔說：“十天內看懂它們。”
看懂？看懂和看完是完全兩個概念，帝國時代的地形錯綜複雜，戰術詭異多變，就算是提供了當年世界冠軍簫蟬的經典戰例，想要在十天之內看懂，這也無異於天方夜譚。
“清叔。”葉落咽了一口唾沫，說道，“然後呢？”
“然後？”清叔忽然一拍身前的桌子，大聲喝罵道，“次級聯賽下個月就要開賽，你師傅逼著我讓你擔當主力隊員，你個小王八蛋現在比青菜蘿卜茄子黃瓜加起來都菜，你真以為你能在十天內看懂這些錄像嗎？“
葉落對清叔的話語很不理解，他摸了模鼻子，問道：“那怎麽辦？”
清叔點上一根煙，神情從激動轉為無可奈何：“你就先看十天錄像，看懂多少是多少，然後，白天去找你的小師姐蕭無痕，打十把單挑，晚上去找你的師傅簫蟬，也打十把單挑。”
葉落“哦”了一身，點了點頭。
“小子。”清叔接著道，“你師傅，複製者簫蟬，當年在第一屆中華杯之前的一個月內，從ZONE積分1900左右的一般好手，一舉飛躍到2200分以上的超一流高手。現在，我也隻能希望你這個隻係統訓練了一個月的小混蛋，能夠達到你師傅當年的進步速度罷。”
***
也許是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一根筋的葉落日以繼夜地看那兩百多部經典錄像，幾乎到了茶飯不思的地步。偶爾看到興起，他還會拉上蘿卜或者王美人，在遊戲裏印證印證。
起先的幾天，蘿卜和王美人三招兩式就能解決了葉落，但是接下來，前期偏癱蘿卜就感到吃力了，開始時不時地丟一兩局給葉落。
這下蘿卜也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這小子幾乎每天晚上往簫蟬網吧裏跑，如果碰不上師傅嚴炯飛，這小子就抱住兩位師叔伯的大腿，軟磨硬泡地求教幾招。
不過蘿卜前期殘廢的特點，實在是讓簫蟬和炎狼兩人興趣缺缺，隻好丟給蘿卜幾把當年他師傅嚴炯飛在群架中叱吒風雲的錄像了事。
第八天，王美人也終於金身不保，在葉落手上丟了一局。這下王美人也坐不住了，每天跑到炎狼江洪民那裏受虐，以至於不讓炎狼江洪民用五種以上的前置戰術**一次，王美人當晚就會失眠的程度。
就這樣，在葉落自己在飛快進步的同時，無形中也給了蘿卜王美人足夠的壓力，讓他們也不敢停止前進的腳步。
第十天，葉落終於看完了手上的所有錄像。
但是，此時的葉落，心中卻沒有一絲如釋重負的感覺。
事情往往就是這樣，當你懵懂無知的時候，對所有的事情都無所畏懼，一旦初窺門徑，反而會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
當晚，葉落走進了那間小網吧，在二樓的VIP包廂裏，找到了自己的師傅，複製者簫蟬。
“師傅。”葉落在簫蟬的身邊坐下，一向天真無邪的俊臉多了一點憂愁，“帝國時代好難。”
簫蟬笑著拍了拍葉落的肩膀：“來，我們來玩一盤遊戲。”
葉落歎了口氣，打開電腦，點開了帝國時代的遊戲圖標。
“不不不。”簫蟬笑道，“今天我們不玩帝國。”
“那玩什麽？”葉落很納悶，不明白自己師傅的意圖。
“反恐精英。”簫蟬神秘地笑笑，點開了CS的遊戲圖標。
“啊？”葉落傻了傻，說道，“我不會玩這個遊戲啊。”
“不會玩可以學嘛，我當年是網吧裏的十項全能，你作為我的徒弟，可不能和師傅差太多。”簫蟬一邊打著哈哈，一邊建立了一張AWP地圖。
所謂AWP地圖，就是把恐怖分子和反恐精英丟在一個封閉而廣闊的空間裏，地上全都是AWP狙擊槍，拿起來對射就是，就地圖本身的難度而言，是個毫無戰術可言的傻瓜地圖。
這張地圖唯一考驗的，就是狙擊槍的準度。
簫蟬幫葉落聯進地圖，花了十分鍾教葉落基礎的操作，不過簫蟬很快驚喜地發現，葉落對於這種操作並不陌生。
這也難怪，鯤叔當年以網遊代練為生，幼時的葉落對這種第一視角的遊戲自然是非常熟悉，因此，反恐精英的操作規律，葉落馬上就掌握了。
“那麽。我們開始吧。”簫蟬刷新了一下地圖，隨後戴上了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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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新手上路的葉落自然是被老江湖簫蟬殺得落花流水，往往瞄準鏡裏剛剛出現簫蟬的身影，耳機傳來一聲槍響，葉落一個華麗的後仰，接著倒在血泊之中。
葉落接連被殺二十次以後，簫蟬似乎有所懈怠，開始在葉落的瞄準鏡裏晃來晃去，手裏拿著小刀胡亂比劃著，連狙擊槍都懶得掏出來。
葉落眼中寒光一閃，手中的狙擊槍發出怒吼，簫蟬應聲而倒。
“不錯，但還是太慢！”簫蟬點評道。
殺了一次人，葉落似乎對這個遊戲有了點興趣，眼中的神采再次亮了起來，就好像他第一次接觸帝國時代一樣。
接下來，在簫蟬有意識的放水中，葉落接連殺了簫蟬十九次。雙方二十比二十戰平。
“找到感覺了嗎？”簫蟬暫停遊戲，微笑著問。
葉落點點頭，手中的鼠標歡快地移動著。
“那好，我要認真了。”簫蟬微微一笑，刷新了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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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小變態！
簫蟬認真了半個小時，終於決定放棄。
對CS有了興趣的葉落，將他鼠標點擊的優勢發揮到了極致，隻要一個照麵，簫蟬無論多麽**的跑位，無論多麽****的跳姿，無論多麽迅捷的舉槍，都沒有任何意義，要麽後仰倒下，要麽在半空中被擊落。
如果僅僅是這種百發百中的程度，見多識廣的簫蟬倒還不如何驚訝，簫蟬覺得自己的鼠標，也能做到這點，隻不過畢竟年紀大了，在反射神經上，總歸不如年僅十八歲的葉落，屢屢搶不到先手，也是情有可原。
但事實情況是，葉落不僅百發百中，到了後來這小子越打越瘋，甚至到了槍槍爆頭的程度！
果然是一雙神的手啊。簫蟬心下感慨一聲，退出了CS。
“師傅，怎麽不玩了？”葉落正打得興起，看見簫蟬退出，有些鬱悶。
簫蟬轉過椅子，笑道：“寧波的cs競技水準，在全國算不上太高，我前兩天曾經和寧波唯一的CS職業戰隊CNNB的幾個職業選手對練過，他們的AWP水準，也就和我半斤八兩。”
簫蟬又道：“但是你，隻玩了一個小時的CS，卻可以在狙擊槍對射中將我打得毫無脾氣，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葉落歪著腦袋想了半天，良久才道：“難道說，我應該放棄帝國時代，改行玩反恐精英？”
簫蟬搖頭道：“當然不是了。這意味著，你的鼠標感覺，已經到達了讓許多職業競技選手，終其一生都難以到達的高度。清風說你有一雙神一般的手，的確名副其實。”
“那又怎麽樣呢？”葉落的眼神中依舊充滿迷茫，“帝國時代太難了，我要到什麽時候，才能到師傅你這樣的程度？”
“傻小子。”簫蟬拍了拍葉落的腦袋，語氣緩和地道：“帝國時代再複雜，也要靠兩隻手去打，既然你的手，比其他人都出色，你還怕什麽呢？老天給的，還不夠你小子臭屁的？”
“是嗎？”葉落舉起自己的雙手，仔仔細細地凝視著，仿佛想找出一些異常來。
但是他失望了，這雙手，很平凡，除了手指稍微頎長一些，沒有任何讓人眼前一亮的感覺。
簫蟬看見自己這個傻徒弟又在犯傻，有些哭笑不得，他道：“傻小子，如果這樣都能看出不同來，就不是神之手了，那是六指琴魔。”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