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純情一吻

可到了魔界,才發現沒有最賤,隻有更賤。

伏宸羲把她當替身但也知道她並不是葉湘翎,所以那眼神,一看就是不屑兼鄙視的。

可是帝弑天,總喜歡擺弄著她,讓她穿別人的衣服,讓她站在荷花池中令他遠觀……

而且,帝弑天那眼神,赤果果的就是在看另外一個人。

猩紅的眸子,承載了無數的愛和癡情,就那樣靜靜地靠在岸邊的柳樹上,觀看著她站在荷花叢中的身影……

這一看,就是一整天。

花未眠算是徹底懂了,這貨,完全把她當別人看了。

“陌溪……”

他的唇邊,不經意地泄露出女子的名。

美到極致的名字,一看就是那種又文藝又清新又古典的女子,和花未眠格格不入。

花未眠也看過陌溪的畫像。

怎麽說呢!

花未眠好歹和葉湘翎那叫一個形似啊,可是和陌溪,神不似,形更不似,兩者相差了個十萬八千裏遠……

奈何帝弑天那就是一深度近視,每次盯著花未眠看,都能看成是陌溪。

起初的日子還好,這變態隻讓她穿別人的衣服展示展示,後來就直接開始同床共枕了……

花未眠和衣躺在內側,帝弑天躺在外側……

兩人相敬如賓。

花未眠此際,整個人懶懶的,也不知道為什麽,少了對伏宸羲那樣的反抗,好像,不論如何反抗,結局都一樣。

因為,不管到哪裏都一樣,她都是別人的影子,天生的女配命。

她慵懶得很,也省得受罪,幹脆全然配合著帝弑天的舉動,甚至,她透過帝弑天的喜悅和怒氣,慢慢地琢磨出陌溪的性格和行為舉止。

她這人歪才不少,沒幾天,就跟陌溪差不多。

莫凡有時候看著花未眠也挺咋舌的,這女人,除了一張臉,舉止、神態、語氣……那和陌溪根本沒有差別。

看著魔尊對花未眠完全卸下心房同床共枕,莫凡有著隱隱的擔憂。

對著花未眠,他不無警告:“小姐,莫凡勸你還是收起那份心思,要不然,小姐會死得很慘。”

花未眠豈會受他威脅,她淡淡地歎氣道:“死得很慘的話,陌溪就活不過來了。”

莫凡陡然驚詫不已。

這女人,真心太聰明了,不過是幾天,就知道他們的計劃了。

所以,莫凡像帝弑天提議:“尊主,可以開始血祭了!”

血祭……

便是用無數至陰女子的血液,衝刷花未眠的靈魂,讓花未眠的靈魂在體內變弱直至魂飛魄散,然後,陌溪的靈魂,才能掙脫花未眠本體靈魂的束縛,真正掌控這具身體……

說白了,便是奪舍……

早在十八年前,花未眠出生的那一日,陌溪的兩魂六魄便植入了花未眠體內。

之所以不早點血祭,那是因為女童的身體太弱,承受不住血祭和奪舍的雙重折磨,一個不好,便功虧一簣,這具身體會徹底毀滅……

就算僥幸存活,奪舍成功,陌溪得到的,也不過是一具病體。

所以,帝弑天和莫凡,都有著驚人的耐心,硬是等到了花未眠十八歲,而且,莫凡更是整整十八年,寸步不離的守在花未眠身邊……

若不是帝弑天突然到人界著手奪舍事宜,又恰好被調皮的花未眠偷聽了去,估摸著這場奪舍早就結束了……

不過,雖然逃跑了一次,但也不遲。

以花未眠的體質,血祭兩次,陌溪便能活過來了,就算花未眠反抗得厲害,等第三次血祭的時候,花未眠的靈魂也魂飛魄散了。

至於血祭所要耗費的人力和物力,更是不需要擔心。

這場複活,已經經曆了近萬年。

現在的魔界,早已然囤積了足夠血祭個十數次的至陰女子的血液了。

帝弑天想起了陌溪,她已經住在那具身體內十八年,帝弑天要死死忍著,才能讓自己呆在魔界而不是在人界守候在她身邊……

毋庸置疑,現在的花未眠,像足了陌溪。

有時候帝弑天都會有一種錯覺,他的陌溪,已經回來了。

可是,巨大的現實是,血祭並不曾開始,那個女子靠著作假,換取了一場虛偽的和平局麵。

掌控那具身體的靈魂,是花未眠。

不是他的陌溪。

瞬息,那赤紅的眸子,流轉過瀲灩的光華,明明是冰冷至極的眼神,卻一片嫵媚妖嬈,冷豔得很。

“三天後,開始血祭!”

他輕聲地命令道,那語調,輕柔的很,卻一片冰冷和肅殺。

花未眠在拖時間,帝弑天也在拖時間。

花未眠在等,等那或許可能或許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希望,伏宸羲發現了她的失蹤,然後大發一下善心,來魔界救自己。

而帝弑天也在等,等自己在伏宸羲那裏所受的重傷痊愈,等他有足夠的資本,拿起紅蓮槍,屠光那些阻擾他逆天施為血祭複活陌溪的人神佛……

三日後,血祭。

傍晚的時候,花未眠便被帶到地下第六重。

花未眠神色淡靜,可心裏卻發虛,越是往下走,心底便是毛骨悚然。

地下室內沒有風,而且是恒溫,但花未眠汗毛都豎了起來,那種陰冷恐怖的感覺,一直圍繞著她,她覺得寒冷至極。

而且那種危機感伴隨著她,她如芒在背。

可是,她知道她根本逃不出去,就算逃跑,換來的也是更加恐怖的懲罰,說不定下次,她連自由都沒有。

到第五重的時候,空氣中開始彌漫起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粘膩的血液氣息滿布在鼻翼間,花未眠嗅到了無數死亡的味道。

下一刹,“哧”的一聲,第五重的地板倏然打開,花未眠站在地下室正中央,還未來得及反應,便摔入下一層。

她在空中翻轉了幾圈,才站穩,這一站,便發現自己站立在一樽棺材內,石製的棺材,刻滿繁複的符號,看上去詭異至極。

而四周,不看還好,一看便嚇了花未眠一跳。

四周居然都是血液。

嫣紅的血液,布滿了偌大的空間。

血池!

不,血池都無法形容如此多的血液,這簡直就是血湖。

陰寒的血液,讓花未眠覺得厭煩和害怕。

她呼吸都重了幾分,她知道,這是為她準備的,包括這座棺材……

或許,今天她就會死在這裏,用來交換陌溪的生命。

“嘎……”

伴隨著一陣奇異的響聲,棺蓋蓋了下來,花未眠本能地想要逃脫,可那一瞬間,站在第五重的帝弑天幾個法術加下來,花未眠被躺倒在棺材裏。

緊接著,“哢擦”一聲,棺蓋闔上,四周一片黑暗,花未眠被法術束縛,和整座棺樽緩緩沉入血池之地。

陰寒的氣息,肆無忌憚的彌漫著,沿著花未眠的皮膚沁入她的體內。

明明是石棺,可那些陰冷的血液、怨恨的亡靈、似是要透過棺材將她淹沒似的。

花未眠是多麽膽大狂妄的人,可那一刻居然感覺到恐懼,一種靈魂深處的恐懼,好像那一瞬間,無數的亡靈怨魂都衝破了棺樽向著她奔來,她們嫉恨著她的生命,生生地想要將她的靈魂撕碎,將她毀滅成她們的殉葬品。

花未眠頓時覺得虛弱得很。

她覺得自己躺在虛幻之中,可靈魂被撕扯的感覺那樣強烈,她渾身難受,想要呐喊,卻叫不出聲,想要動作,卻無法動彈……

她仿佛看到那些亡魂,一點點撕裂開她的身體,開始饕餮她的靈魂……

她渾身疼得要死掉,像是有億萬的惡毒蟲蟻在她的靈魂上撕咬,吞噬著……

可她無法動彈,隻能眼睜睜地看著……

看著那一瞬的自己,慢慢走向死亡。

花未眠覺得,人生最悲哀的不過此刻,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走向死亡,連呐喊都沒有,隻是,等待,等待生命一點點流逝,任那種恐懼感將她淹沒……

不過片刻,她的七竅開始流血。

濃稠濕冷的血液,一點點緩緩流淌著,和外麵血池互相感應,慢慢沸騰……

身體內的血液,像是受到召喚,沸騰著想要破體而出。

不一會兒,她整個皮膚表麵開始滲血,一點一絲,塵埃般渺小,卻越積越多,很快地,淡荷色的長裙染滿了血液,變成了血紅……

她整個人躺在血泊裏,一點點因為缺血而枯竭。

呼吸跟著窒悶起來,每一下喘息都累得很,需要重重的呼吸,才能維持生命,可連呼吸都開始牽扯出心肺的疼痛了……

她知道,不過一瞬,她的內髒都開始破裂了……

血祭!

這是在人界的時候,花未眠偷聽帝弑天和莫凡的對話才知道的名詞。

當切身經曆,才知道,一切都如夢靨般恐怖。

死亡的感覺……

在這一刻如此明晰。

然後,她的意識也迷蒙起來,好像身體再也不受自己控製似的,一點點,迷蒙又模糊,她開始做夢……

不是自己的夢,但又覺得那個人應該是自己。

夢中,是天界的荷花池。

瑤池裏,荷花盛開,她是最美的一朵,懵懂又純真,千萬年的修煉,才化出人形,因為在仙界誕生,便也計入了仙籍,算是荷花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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