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體格,不等他死,她先被他壓死。

她梗著脖子,動作僵硬的給他倒茶。

錢少爺笑起來,臉上的橫肉都跟著抖,眼睛隻剩一條肉縫。

莫如令感覺她的眼睛已經不是她的眼睛。

聊了半晌,錢少爺對她很滿意,馮不渡聽到稱心的數字,也很開心。

莫如令的心也熱乎乎的,血流不斷。

原以為在山上她已經被馮不渡坑得夠慘了,沒想到這小子是一點下限也沒有。

前後不過兩天,她就連著被他坑了兩次!

兩人一起送錢少爺下樓,錢少爺拉著莫如令就要帶回去。

馮不渡拿到錢,笑得樂嗬嗬,轉頭就走,看都不看莫如令一眼。

莫如令沉默跟著錢少爺上車。

想起郊外有處桃花林不錯,很適合埋馮不渡。

錢少爺搓著雙手,看莫如令是越看越滿意。

見她心情不好,他意識到什麽,搓手的動作也慢下來,和藹的笑容生出幾分猶豫。

“剛才馮公子光顧著我,我也沒來得及和姑娘說上幾句話,姑娘是不是……也不喜歡我?”

“……”

莫如令深呼一口氣,想要說兩句好聽的話,話到嘴裏又卡不出來。

真實情況要是像馮不渡說的那樣,她可以熬幾個月。

但眼前的人,並非病入膏肓,怎麽看都還能活個幾十年。

她現在就想跑。

見她許久沒說話,錢少爺的情緒明顯低落。

“我雖然長得不好看,但我保證,我會一心一意對你好。”

“……”

他要是對她動手動腳,言語不敬,莫如令早就踹飛他,馬不停蹄的跑。

偏偏他比那些滿口仁義的偽君子還端正,又有禮貌。

真心放到眼前,誰能拒絕?

“對了,今年郊外的桃花開得不錯,不如我帶你去看看?”

“看……看……”

莫如令扶額無語。

對付無恥小人,她有的是手段。

但對付這種赤誠之人,這怎麽讓人狠得下心?

她興致不高,錢少爺似乎也受她影響,悶悶不樂。

山風從窗外漏進來,吹得脖頸有些微涼。

她縮了縮脖子,錢少爺立刻遞上一件披風。

“山中溫度不比城中,姑娘可以披件披風。”

莫如令看著配色一言難盡的披風,眉頭輕蹙。

她身體底子不錯,還不至於受不了這點風。

“你放心,這是新的,還沒用過。”錢少爺語氣迫切。

莫如令抬眼望向他,他立刻移開目光,不敢與她對望。

“……”

莫如令實在受不了這種真心,違心的拿起披風披在身上。

後麵觀花,錢少爺圍著她團團轉,噓寒問暖。

莫如令不忍心,找個借口避開他,開溜回城裏。

馮不渡在許折花房間裏炫耀自己一會兒就補足生意上的窟窿,沾沾自得。

看到莫如令出現,他臉上笑容逐漸僵硬,直至笑不出來。

“……你怎麽回來了?”

莫如令冷著臉與他對視兩秒,轉瞬淚如雨下,撲到許折花懷裏,控訴馮不渡的罪行。

“大師姐,你可得給我做主啊,這天殺的誆我,讓我幫他補齊生意上的窟窿,說如此我就不用去攝政王府。

結果他是把我賣給大戶人家做妾,軟筋散昏睡藥有什麽都往我身上招呼,要不是我醒得早,清白就沒了。

這狗東西還說這是給我的機會,讓我獨占人家家產,師姐你說說,這是人幹的事嗎?”

“你少添油加醋,一個巴掌拍不響,你不同意我能強迫你嗎?”

莫如令反手給他一巴掌,梨花帶雨弱弱問道。

“這一巴掌可響?”

“……”馮不渡捂著被抽紅的臉,嘴角抽搐。

“老子的臉也是你能打的?”

要不是逐雲攔在他麵前,他的扇子能貫穿莫如令的喉嚨。

一個哭哭啼啼,一個破口大罵。

許折花的房間內還沒這麽熱鬧過。

“閉嘴!”

許折花怒聲嗬斥,熱鬧陡然凝結成冰。

兩人被趕出去。

莫如令在門口擦淚的動作停住,轉眼神色陰鷙冷酷,眼底結霜。

“剛才不是要打嗎?打一場?”

她朝外歪了歪頭,大有要弄死他的架勢。

馮不渡看了眼她身後的逐雲,跑得飛快。

外麵天色逐漸暗下去。

莫如令坐在屋內發呆,逐雲進來道。

“馮不渡的生意又出問題了,還差錢。”

“……”

早上剛補完窟窿,下午又破個洞。

馮不渡明顯是被人針對。

“誰幹的?”

“大師姐說,可能是華胥樓,可我們並沒有和他們有過節。”

莫如令聽到那三個字,手指下意識**。

她穩住臉上情緒,點頭道。

“我知道了,李廷鶴那邊,我去交涉。”

逐雲抱著劍站在她麵前,沉默低頭,思忖半晌。

“直接殺了他豈不更好?薑丞相沒了,他沒了,現在整個朝堂,就是皇上做主。”

“話是這麽說,可李廷鶴死了,你覺得他手底下的那些人,會真的甘心為皇上所用?”

李廷鶴死了,定會有其他人來頂替他的位置。

皇上沒有殺死的李廷鶴的能力,替他除掉一個李廷鶴,也是徒勞無益。

逐雲擰眉思索,點了點頭,忽而抬起頭來,怔怔盯著她。

“師姐,你今日真被馮不渡下了藥賣了……差點失身了嗎?”

莫如令擺擺手:“如他所說,不過添油加醋。”

逐雲輕笑一聲,嘴角微微勾起。

“我揍過他了。”

他說完這句,也不等莫如令是什麽反應,轉身離開。

莫如令聽著門關上的聲音,點點頭。

這一頓馮不渡挨得不冤。

……

第二天。

她還沒睡醒,就被許折花拽起來。

“李廷鶴給的時間也快到了,今日你就收拾一下過去,記得價叫高點。”

莫如令的身體醒了,靈魂還沒醒,看到許折花都是懵的。

清醒過來,慢慢回味許折花的話,莫如令寒毛都立了起來。

“這不是才第二天嗎?有這麽著急嗎?”

她出門下意識朝下望。

住宿的考生今日各個神采奕奕,容光煥發,吃個飯還不忘捯飭自己。

但談到李廷鶴,個個談之色變。

那天李廷鶴著實把他們嚇得不輕。

她推開門,許折花已經換好男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