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廷鶴的心腹……滄浪……咳咳……”

見她開口,許折花收緊的手指才停住,冷硬的臉龐,比暴風雨前的海麵更平靜。

金小小生怕許折花直接掐死她,趁這間隙連忙把話說完。

“他和那個女暗衛閑聊的時候……我偷聽到的……”

許折花五指一鬆,她猝不及防跌倒在地,雙手連忙護住脖子,不舒服的咳了幾聲,大口喘氣,不敢抬頭。

許折花繞著她緩緩踱步,語氣冰冷。

“這麽重要的事,怎麽就偏偏讓你聽見了?

“是真的,師姐信我!”

金小小急得抓住許折花的裙擺求饒。

她也知道這不夠,畢竟她是單獨行動,沒人能為她證明。

餘光瞥見莫如令,她腦子快速轉了個彎,出聲轉移許折花注意。

“二師姐能毫發無傷的從李廷鶴手底下跑回來,比我更可疑吧!”

莫如令微微一笑,溫柔的杏眼彎成一對可愛的月牙。

“師妹,你不是都聽到滄浪和竹月的談話了嗎?

你應該比誰都清楚,為什麽李廷鶴沒有為難我才對啊。”

莫如令隻是坐在那,身上的淡然憨純,就讓人懷疑不起來。

可想到剛才莫如令看她的陰翳眼神,她的心上像有蜈蚣爬過,忍不住顫栗。

莫如令純白無害的外表分明就是她的偽裝。

在山上一起生活三年,她今日竟才勉強窺其一麵!

許折花陰冷的目光一直凝在她身上,看也不看莫如令一眼。

這足以證明許折花對莫如令的信任。

“大師姐……”金小小委屈搖頭:“我不是,我真的不是……”

她眼中含淚,來回來隻會說這一句。

許折花眼底暗芒晦澀,沉吟半晌,沒有再動手,踱步到莫如令對麵坐下。

“這些天你收集情報也累了,不如先休息幾天。

還有,關於如令的事,我不希望再有人知道。”

金小小看出許折花這是暫時放她一馬,當即順著台階下。

“是。”

金小小一走,屋內又隻剩兩人。

許折花食指在桌上輕輕敲著,看莫如令的目光恨不得把她裏裏外外全看透。

“你真是……”

她拖長音調,紅唇微起,到了嘴邊的話被打斷。

“李廷鶴知道塵光的人不知道這事,如果這就是他的目的,他已經達到了。”

“……”許折花還是好奇:“聽說洛戎人與野獸為伍……”

她話還沒說完,餘光瞥見地上一坨灰色不明物快速劃過。

莫如令的尖叫聲同時響起。

她蹭的跳到她身上,四肢緊緊纏住她,喊了幾聲嗓子就破了音。

“啊!老鼠!大師姐打它!打它!”

“……”

許折花承認,莫如令確實是有點小心機,但她從小就怕老鼠這一點也是真的。

更別說之前在山上試煉碰到大長蟲,長蟲還沒動,她已經當場暈過去。

罷了。

她正要出手,老鼠反倒躲到床底下。

“師姐,我想起來我有點事,先走了。”

莫如令臨走前也舍不得剩下的一小口水晶八寶粥,眼睛盯著床底,端起碗全部倒進嘴裏囫圇咽下才肯跑走。

她快到門口時,許折花又叫住她。

“說起來,薑向綰昨晚被人殺了,師妹,你怎麽看?”

“我能怎麽看?我現在隻想活著回塵光山。”

她隻是跟著出來打下手的,休想壓榨她!

話還沒說完,莫如令已經跑出門。

她一扭頭,走廊最裏麵的客房內伸出一顆腦袋直勾勾的盯著她。

是逐雲。

她關上門,跑到逐雲的房間,迫不及待開罵。

“之前我怎麽說的,讓你看好薑向綰,你哪怕派個人跟著她也好啊!”

逐雲站姿如鬆,被罵也不還嘴,等著莫如令罵完才出聲。

“我想著她待在丞相府不會出事,就先去跟大師姐匯報。

盯梢的人掉鏈子,才讓她跑出丞相府。”

莫如令扶額無語,好幾次抬頭望向他,狠話到了嘴邊又說不出。

逐雲人挺好,就是腦子不好使。

盯梢已經是很簡單的事了,連這都做不好……

莫如令太陽穴突突的跳,腦子裏一團亂麻。

“師姐……”

逐雲抬眼,一向淡漠的墨眸中漾起幾點漣漪。

甫一對視,他又慌忙撤開視線,好看的眉眼委屈耷拉著,像隻知道自己做錯事的大狗狗。

看到他這般,莫如令心裏反而生出莫名愧疚感。

她也沒有要怪他的意思。

“算了,下次長點記性。”

逐雲抬了抬眼,視線停在莫如令的左肩上。

他唇瓣翕動,欲言又止,垂下的鳳眼中滿是自責和懊悔。

莫如令注意到他的視線,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

“區區小傷,還要不了我的命。”

頓了頓,莫如令又補充道。

“如果大師姐讓你去做任務,記得先告訴我。”

山門有規矩,各自有各自的任務,不可打聽其他人的任務。

她這麽做也不算違規,畢竟是逐雲自己告訴她的。

逐雲想也沒想,乖乖點頭。

“嗯。”

莫如令對他這反應已經習以為常,還是忍不住好奇。

“答應得這麽快,就不怕我是內鬼?

我從被抓到逃出攝政王府,可是一點傷也沒有。”

“師姐如果是那個內鬼,那師姐一定是有自己的用意。”

莫如令滿意點頭,摸了摸他的腦袋喟歎。

“真乖。”

莫如令從不和其他人搭檔,逐雲除外。

誰能拒絕這麽忠心的美男子呢?

兩天時間一晃而過。

這兩日街上金吾衛的巡查比以往更嚴。

據眼線來報,金吾衛暗中找人,也抓了不少人。

今日進宮,許折花換上男裝,一襲青衫,清風霽月。

立如芝蘭玉樹,笑如攬月入懷。

往日綿柔淑女的聲線,也變得清冷磁性。

“今日我一人進宮便可,你且安心在這休息。”

書童即便是不能進宮,也能在宮外等候。

莫如令知道許折花是擔心她身上的傷,點頭答應,目送她下樓離開。

逐雲在她身後道:“師姐,大師姐讓我盯著你。”

“嗯。”

莫如令心不在焉應著,眼皮又跳了跳,總覺得李廷鶴來這一出沒安什麽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