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並肩(三)
加封一字並肩王的加封典禮是和冊立太子的冊立大殿一同舉行的。。しw0。
當時祈舜正在拙政殿裏嫌棄的把又摔了一跤和地麵來了個親密接吻的某團子重新扔會軟榻上,呆愣愣的某團子摔倒了沒哭,看見父王嫌棄的嘴臉(誤),委屈的癟癟嘴,眼睫毛眨阿眨,糊了自己一睫毛的水花,眼看著那眼淚就要掉下來了。
祈舜眼神一變,整理卷宗的手一停,硬生生從空中平移了一百八十度,到隔壁裝點心的白釉瓷盤裏捏了一塊點心,頭都沒有抬一下,眼睛依舊目不轉睛的盯著眼前的卷宗,手背上就像長了眼睛一樣把點心送到了某團子的麵前。
重銘團子疑惑的眨了兩下睫毛,可能是在迷蒙水氣背後的糕點讓他有點看不真切,半天才反應過來,一下子就笑的眼睛都眯了起來,眼尾上揚,咧著嘴角傻笑,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把點心抱了過來,軟綿的糕點入口即化,重銘團子一點一點砸吧著抿著瞬間就把父王嫌棄他的事忘到了腦後。
祈舜:……你被虐出來遠超同齡人的智商呢?然而,放下左手的書卷,輕輕撫上自己的右手,團子肉乎乎的小手拍在自己手上,軟軟的彈彈的……感覺還不賴。
重銘團子吃完糕點,搖搖晃晃的從軟榻上站起來,三兩步撲騰到祈舜的懷裏,亮晶晶的看著他——依舊是有些委屈的表情,眼睛裏還蒙著一層濕潤潤的水光,嘴邊一圈和胖手上白白的都是糕點屑。
就在這個時候,朝露走進來了,手上端著帕子,祈舜取了錦帕細細的擦拭小重銘的嘴角,然後抓起他的胖手,一點一點的,連指縫裏都擦拭幹淨。
見朝露仍然半跪著未曾起身,祈舜依舊專注的擦拭著小重銘的胖手,道,“說。”
“是,”朝露低頭垂首:“前朝剛傳回來的消息……陛下決定將加封典禮與小太子的冊立大殿一同舉行。”
“……知道了。”祈舜手上頓了一下,頭也不抬的道,“你先下去吧。”
重銘團子今天不僅享受到了父王給喂糕點的服務,還享受到了父王溫柔細心的擦了手擦了嘴的待遇!父王還即將給他講故事!小重銘表示今天真是本團子出生以來最開心的一天!
祈舜把懷裏不斷往上拱的頭給按回去,順帶不動聲色的揉亂了某隻團子頭上柔軟服帖的頭發,輕聲道,“乖啊,你今天想聽什麽?”
重銘團子歪著頭想了半天,可惜腦容量實在不足,不足以支撐他記住整個故事和所有細節,想了想說出了印象中最記憶深刻的東西:“牌牌!”
祈舜:……總感覺自己好像教給了未來的儲君什麽了不得的東西呢?
一個木牌打不過就一堆木牌上去砸死對方……小子果然有前途!
祈舜索性直接躺下了,軟榻上墊了厚厚的一層皮裘,柔軟舒適,小團子就趴在他的肚子上聽他隨意講些什麽。
玄瀾從殿外走進來,看見這一幕就立刻頓住了——日光熹微,灑下了點點細碎的金光,軟榻上一大一小兩隻閉眼淺眠,沉靜安詳,大的那隻嘴角掛著幾乎微不可見的一絲淺笑,小的睡的四腳朝天,小嘴半張著很是傻氣。
玄瀾先脫下了自己的外袍,避免外袍上從外麵帶進來的冷氣驚著人,然後輕輕的吧重銘團子抱起來,交給朝露,讓朝露帶小太子下去休息。
祈舜睡的淺,這一下已經醒了,揉了揉還有些迷糊的睡眼,道:“回來了?那就傳膳吧……我餓了。”
玄瀾“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餓了吃飯不對嗎!!有什麽好笑的!!
祈舜瞬間大怒,把玄瀾扒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甩開,大步走向膳廳,朝伍什道:“吩咐傳膳!”
玄瀾把手蓋在祈舜持筷的右手上,頗有些曖昧的摩挲著,嘴角噙著笑,“生氣了?”
祈舜被他摸的老臉一紅,咳嗽一聲道,“好好吃飯!”
……別以為你隻是摸個小手我就不知道你摸小手背後的暗示意味了。根本就沒什麽好生氣的……你丫就是借題發揮!
左手君被逼出動,拍掉那隻不安分的爪子,祈舜狠狠瞪他一眼,“好好吃飯!”
那一眼在玄瀾看來簡直是含嬌帶嗔,有著祈舜自己都不知道的風情,偏偏又做出惡狠狠的樣子,玄瀾感覺自己心髒就像受到了鈍擊,酥麻的快感從心髒處如電流般躥向全身,手指都興奮的彎曲起來。
他深吸一口氣,才抑製住自己全身沸騰的血液,緩緩吐出一口氣,道:“再這樣看朕……你可就真別想吃飯了。”
祈舜:……
祈舜鬱悶的低頭扒飯。
桌上的菜色全是按照他的口味來做的,長樂宮小廚房的老肖深得伺候這兩位主子的精髓——陛下沒吃好不要緊,王爺吃的爽就行了。一般情況下,王爺吃的開心了,陛下也能夠開心的吃下去……反正陛下不挑食。
日日的菜色皆有不同,但有那麽一道菜總是不會變的——紅燒肉。非常非常質樸的一道紅燒肉。這麽簡單質樸的一道紅燒肉,縱使老肖翻遍了花樣做,仔細精選最好的原料,它也脫離不出最原始的那一份口感。
吃著吃著,記憶裏那些遙遠的片段翻湧出來,祈舜突然就想起了十二三年前,那時候他跟著老七去逛了西山居,回來就被罰了禁足加“禁肉”,父皇親自吩咐禦膳房一月之內不準給他送肉食……在他嘴裏快淡出個鳥來的時候,玄瀾那小混蛋就在懷裏揣著一報熱乎的紅燒肉來看他了。
或許是因為長久不知肉味後第一次吃到的是紅燒肉的原因……又或許是其他的什麽,這一份菜,於他而言的意義總是不同的。
伸手夾了一筷子的紅燒肉放到了皇帝陛下的碗裏,玄瀾疑惑的抬起頭來看他。
“……,”祈舜淡定道,“多吃點。”
皇室這幾年崇尚節儉,倒不是內庫沒錢用,相反,內庫銀錢充足,陛下每一回賞賜大臣的時候都大方的很。隻是皇室身為天下表率,一言一行都當慎重,不可表現出明顯的喜惡。
這兩年來民生富足,皇室更應該做好節儉的表率,告知大家不可奢靡成風。禮部操持各項店裏典禮儀章,冊立大典也自然是由其主持——禮部尚書馮敬之看到侍郎第一回呈上來的器具清單以及儀製時候,隻瞟了一眼就給打回去重擬了。
轉頭他就召集了禮部大大小小的各個侍郎郎中員外郎開了個部門會議,語言含蓄,中心思想隻有一個:這一場典禮必不能簡辦了,要重辦,要大辦!
儀製要盡著繁複的來,器具要盡著華麗的來,別想著節省,辦的越浩大越好!
底下人領命走了,馮敬之擦擦額頭上的汗——這一場典禮他要是敢隨隨便便就敷衍過去了,那就他這十來年就算白混了。
一道奏折上去,陛下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就批給他一道特權,叫伍什送來了內庫的鑰匙,讓他需要什麽自己取用。
還對他說:“馮卿素來能幹,皇叔都是誇讚過的,這回也莫要讓朕失望才好。”
馮敬之:“……”
馮敬之確信,這特權絕對不是因為小太子而給的,絕對是因為要一同加封的王爺給的。
於是供奉祭禮的盤子是太/祖時期就收在內庫的頂級貢品青玉盤;天壇下九十九級漢白玉石階鋪地用的是染成猩紅色的西域雪絨;王爺加封並肩王後,服製要改版,用的更加全部都是金銀彩繡。
就連當初新帝登基,都沒這待遇。
本朝並沒有設立一字並肩王的前列,一應服製禮遇皆是沒有前人可以參照的。馮敬之一個頭兩個大,最後索性咬牙一發狠,全數按皇後的品級來。
皇帝表示很滿意。
冊封典禮頭一日的晚上,尚儀局連夜趕製了許久,終於將王爺的禮服趕出來了,送到宮裏的時候,祈舜展開一看,心裏鬆了一口氣,還好玄瀾沒讓人做成鳳袍……
一轉頭,玄瀾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他隻瞧一眼,便知曉這人腦子裏在想什麽了,沒理。
“阿舜。”低沉磁性的嗓音念出自己的名字,念的他心跳都加快了一拍,祈舜咬牙,敢不敢不要這麽無恥!
玄瀾雙手悄悄環過他的腰,在他耳邊呢喃……祈舜一聽就頭皮發麻,就算最後還是被拖上床這樣那樣了,也還是咬死了牙沒敢答應某些人無禮無恥的穿著禮服幹什麽的活動。
開什麽玩笑,明天典禮的時候如果禮服太皺還有不明**怎麽辦?
次日的典禮,安利來說應該冊立太子是大頭,奈何太子殿下是個連話都說不清楚的團子,於是在皇帝有意無意的授意下,王爺的加封典禮反而占了相對更多的時間。
九十九級鋪了紅毯的石階上隻有五個人,念流程的禮部尚書和念聖旨的伍什大公公,然後就是王爺、陛下同小太子三人。
先是加封並肩王,祈舜領了旨後起身,小重銘也似模似樣的跪下來領了冊立太子的聖旨。
玄瀾在底下人“吾皇萬歲”的呼喊中左手抱一個,右手牽一個,俯視祭壇之下芸芸眾生。
服製上的金銀彩線在日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兩個人十指相扣站在一起,身形相似,身高也沒有差多少,同樣的俊朗,同樣的出眾,一個是深不可測的帝王威嚴,一個是一脈從容的淡定自信。
那一刻在祭壇下三呼萬歲的朝臣看著九十九級石階上的三個人,忽然覺得,如果是他們站在一起……這天下,應該沒有什麽事能夠難倒他們了吧。
感覺到相扣的手被握緊了些,祈舜轉過頭,對著玄瀾微微笑了下。
此生,並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