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風流的趙王

上京城郊,一處廢舊茅屋。

安琴胸前還插著那隻羽箭,氣若遊絲,若有還無。她一身華服,早已被濃稠的血液浸濕,手上,還帶著耶律乙辛送給她的血玉鐲子。

驟然,茅屋的門被砰地一聲踢開,是耶律浚帶著他從附近的小村子裏抓來的一個大夫趕回來了。

耶律浚雖然看起來清瘦,但手上很有力量,他把大夫往床邊上一推,喝道,“治不活她,你就去死!”

大夫被這陣勢嚇傻了,愣了片刻,隨即打開自己的小木箱準備為安琴治傷。

他準備了很久,小心翼翼的側頭對耶律浚說道,“要把箭拔出來,隻恐這姑娘受不了……”

當胸一箭,刺透身體,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

拔箭之苦,別說一個柔弱女子,就是像耶律浚這樣的男人恐怕也是挺不住的。

耶律浚明白,他跪在安琴的床邊,握住安琴的手,焦急的呼喚,“萱兒,萱兒,我知道你是萱兒,求求你挺過去好不好……”

眼下,過去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不管當年的萱兒是怎麽活下去的,也不管她為什麽成了當時奸臣耶律乙辛的小妾,耶律浚此刻隻想要他的萱兒活下去。

這是老天給了他第二次機會,他不能再眼睜睜的看著他的丫頭死在他的身前。

安琴指尖微微顫動,似乎是在回應耶律浚。

羽睫輕眨,美若碧玉。

耶律浚知道他們沒有時間再耽擱下去了,他回眸對大夫說道,“我摁住她,你來拔箭。”

能不能活下去,就看這一刻了。

大夫應了一聲,他坐起身來,手心裏,額頭上,全是冷汗。

下手的那一瞬間,他們兩個似乎都可以聽到,利箭在安琴身體裏滑過的聲音,那血肉摩擦的響動,讓兩個男人都膽戰心驚。

噗呲一聲,鮮血濺出,安琴被疼得弓起了身子,淡眉緊緊皺成川字,她失聲喊了出來,“啊……”

耶律浚咬著下唇,抱住了安琴的身子。

大夫拔出羽箭後動作很快,他為安琴止血,上藥,包紮。

此時,已經沒有什麽男女之別了。

能保住她的性命與否,都還要看天意。

耶律浚俯下頭,輕輕的在安琴額上,落下一吻,呢喃出聲,“萱兒,我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好好照顧你。”

他能想象得到,一個女孩,流落江湖,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的罪。

成了奸臣的小妾,看似嬌寵無限,暗地裏,又被他折磨到何種地步?

耶律浚不敢再想,他不敢去想他純潔可愛的萱兒躺在耶律乙辛身下承歡的樣子。那是他捧在手心兒裏長大的女孩兒,為什麽……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在這樣的情況下重逢,她再一次因為他身處生死險境。

大夫已經離去,留下了藥,說了明日會再來為安琴看診。

如果她能夠醒來,也許性命無礙。

大雨下了整整一夜,不曾停歇。

耶律浚跪在床邊,他抬起手,輕輕撫摸安琴的臉,回想起他們曾經擁有過的每一刻。她那時還是個五六歲的孩子,被他抱在胸前,嬌嫩肌膚吹彈可破,她笑顏燦爛,眸若星辰。

溫柔之思被她今日冷音打斷,“我隻是耶律乙辛的侍妾。”

他沒有在第一時間認出她,現在想來,她說那話的時候,該是多麽的傷心,絕望。

屋內火光明滅,耶律浚眼底是化不開的憂思。

宮外,她生死瞬間,宮內,耶律乙辛做著最後決定。

耶律乙辛手握重權,又掌控大遼多半兵力,若無他的襄助,任是誰也不能撼動遼道宗的基業。

這一點,皇太叔重元看得很明白。

所以,宮變這夜,重元下令囚禁皇上皇後,卻獨獨對耶律乙辛禮遇有加。

大殿之上,依舊是繁花似錦,剛剛的一幕好像未曾發生過一樣。

皇太叔重元坐在耶律乙辛對麵,與他對飲。

下令歌舞大開,舞姬翩然而來。

她們扭腰擺臀,**無比。

重元知道,耶律乙辛有三好,一好寶劍,二好美酒,三好美人。男人嘛,更何況是像耶律乙辛這樣的一世豪傑,誰沒有個渴望。

“這些舞娘,都是我親自為乙辛你挑選的,怎麽樣,還算是風情萬種吧?”重元很有自信,撫須笑看歌舞。

耶律乙辛抬眼看去,卻見那些舞娘衣不覆體,傲然雙峰若隱若現,身下那隱秘之處也不再隱秘。簡直就是來勾|引他的。

殿上侍衛們也都是熱血男兒,隻是他們訓練有素,連眼睛都不曾抬一下。肅然立在耶律乙辛身後。

重元暗歎,不愧是耶律乙辛,不愧是耶律乙辛訓練出來的黑衣精衛!

要拿下大遼,必先拿下耶律乙辛!

耶律乙辛收回眸光,具備痛飲,對那些女人毫無興致。他已有了安琴,就等於納天下美色於一人,這些人,太差了!

重元見耶律乙辛興致黯然,不禁心底一沉,揮手另舞姬退下。

“怎麽?乙辛看不上這些女人?”重元沉聲問道。

耶律乙辛的指尖輕輕覆在酒樽杯沿上,來回磨蹭,笑道,“皇太叔有所不知,近來乙辛已抱得美人歸,對流連花叢這等美事,已經沒什麽興趣了。”

“哦?”皇太叔重元聽了哈哈大笑,“這可真是天下最大的奇聞了!風流成性的耶律乙辛,竟然情歸一人?”

別說皇太叔重元不信,這事兒,任誰聽了,都不信!

耶律乙辛以好|色成性著名,他在陪都之時,府上最多曾同時擁有一百名美妾。即便是這樣,他也還是大肆收羅美女入府,他對美人,有著最苛刻的要求。

一旦這個女人身上有他看不過去的瑕疵,即便是一顆痣,他也會棄之如敝履,再不看一眼的。

而被他拋棄的女人,下場都很慘。

他待女人,即便是寵愛,也僅僅是像對待玩物一般。高興了,就拿來看看,不高興了,就讓她哪來的滾回哪裏去。

偏偏,那天,有一個小女人爬上了他的大床,收服了他的心。

她不是最美的,不是最媚的,卻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