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淡月闌幹心上雨
長亭這些日子確實好了很多,人也有精神了,身上的藥癮也不那麽嚴重了。他按時服用薛玉樓特意配的藥,身體漸漸的好了起來。即便是長亭身上的傷也再慢慢愈合,現在也那麽疼了,開始結痂了。這一切都讓安琴很開心,他們暫時忘記了紛爭,在這個美麗的一方天地內日日夜夜的廝守在一起。真是流年苦短,今宵有酒今宵歡樂。
他們甚至有些忘了,這座幽穀之中還有一個人,他默不出聲,眼底的憂傷一日深似一日。
長亭他們兩個每夜都會在潭邊散步,很晚才會回來,薛玉樓一個人坐在木屋的樓梯上,看著旖旎月色,柔順的長發披在肩上,散盡一世悲涼。
原來說不在乎,都隻是說說而已,他已經很久沒有和安琴單獨相處過了。看著她愈見歡樂起來,那種笑容,真的很刺眼。他到底做了什麽,成人之美,其實是一種十分痛苦的無奈之舉。
長亭大手握住安琴的小手,兩人有說有笑的走了回來,正巧遇上薛玉樓。青色袍子的薛玉樓緩緩起身,揚起一個淡到透明的微笑,“你們回來了?”
安琴自從知道了薛玉樓對自己的心意之後,她便有些故意遠離他。他在安琴眼裏是朋友,是恩人,可是他的熱情讓安琴感到十分的愧疚。長亭那時很介意,安琴實在不想讓長亭多心,所以這些天,她並未與薛玉樓再接近。她沉浸在長亭的溫柔之中,享受著這些日子來無盡的幸福。早就把一切都拋在了腦後。
“是。”安琴沒說話,長亭不知所謂的看了一眼她,出聲回應了薛玉樓一個字。
安琴沒有經曆過這種場景,她有些別扭的低著頭,長亭開口說道,“你先回去休息,我一會進去。”
薛玉樓眼底一暗,默不作聲。
安琴點了點頭,甜甜的對著長亭一笑,提著裙子上了樓梯。直到看見安琴的身影消失在屋子裏後,長亭才轉過身,與薛玉樓站到一邊,兩人都有些沉默,靜靜的看著夜色誰也不先開口。
直到長亭打破這尷尬的寧靜。
“我謝謝你救了我兩次。”從長亭嘴裏說出來的謝字重似千金,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說出來的話從不會收回。他說謝就一定感恩,“若是以後有需要我的,長亭決不推辭。”
薛玉樓敬重長亭的為人這是一定的,隻是他的心始終不能真正的包容,他同樣嫉妒長亭。
“不用謝,我沒有做什麽。”薛玉樓自嘲一笑,緩緩答道。他的確什麽都沒做,不就是把自己所有的藥都給了長亭用麽?他反正就是醫者,這些是應該的。他不就是愛上了安琴麽?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相識恨晚,他們本就不是一個天地的人。不就是把自己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捧到了安琴的麵前麽?他心甘情願的。看著他們你儂我儂,有什麽大不了?他們本就是夫妻……
薛玉樓亂七八糟的想了很多,長亭的聲音愈發冷了下來,“她是我的女人,這是不會改變的。”永遠不會變。
薛玉樓聽出了長亭的警告,他笑了笑,“自然,能配上當今萬歲的,自然隻有將軍你。”他故意如此說道,他突然很想讓長亭知道,其實安琴是很信任自己的,他薛玉樓在安琴麵前並不是什麽都不算。
長亭著實一愣,安琴與他說了?如薛玉樓所料一樣,長亭對這個人心存顧忌。
長亭冷哼一聲,“既然她說了,我也不隱瞞了。是,我們身份很特殊。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尊貴的女人,而我,是她的丈夫。”這個自信,安琴隻給了長亭一個人。
薛玉樓嘴角有些###,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我希望你們幸福。”說完,他回身走上樓梯,不再理會長亭。
夜色漫漫,有些情緒在茭白月華下緩緩醞釀。愛讓人瘋狂。這是亙古不變的事情,在情字之中,從沒有人可以真正的高尚。
趙延美趴在漆黑的牢房裏,他昏迷了很久,直到腦子中響起了湘蘭的聲音,她好像在哭,“哥……哥……哥……”
這個死丫頭又在鬧什麽?趙延美腦袋很疼,他胡亂的揮了一下手,罵道,“湘蘭,我睡覺的時候可不可以安靜一點?”
對麵牢房的湘蘭簡直要被趙延美氣的翻白眼了,他還睡覺?眼下他們所有人都被莫名其妙的抓了來,盧伯他們還不知道怎麽樣了,他還有心思躺在這裏大睡?湘蘭提高了聲音又叫道,“趙延美!你起來了啦!”湘蘭是個小丫頭片子,平時被趙延美護著,在武陵城裏無法無天的慣了,但是一遇到點事,還是會害怕的。
趙延美被湘蘭喊得實在是受不了了,猛地坐起了身子,罵道,“死丫頭,幹嘛?”
這一喊徹底讓趙延美清醒了過來,抬眼望向四周,這不是他燕山樓那奢華清麗的小樓,竟是一間隻有幹稻草的牢房,鐵質的欄杆將他與對麵的湘蘭分別囚禁著。趙延美看著湘蘭被氣得直哭,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拍了拍腦袋這才想起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他為了打聽消息去了伍勇的府上,得知攝政王會來,然後便回了燕山樓,在小樓裏和一個黑衣人打了起來,他沒打過,被那人一掌拍暈。之後的事……他就不知道了。
“湘蘭……”趙延美擔心湘蘭受了委屈,他爬了起來,雙手握住鐵杆,看向過道兒那邊的湘蘭。
湘蘭直哭,自從被趙延美帶回了燕山樓,她再也沒吃過苦,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眼下這樣的環境讓她簡直快瘋了。“哥……我肚子餓了……”
那些人把他們抓來到現在連口水都沒有給他們。趙延美實在是想不出來誰會抓他們,難道,會與那個女人有關?他倒是不害怕,很鎮定的向下麵一坐,懶懶的對湘蘭說了句,“別哭了,你拿手接著點你內眼淚就夠你喝的了。喝個水飽都不成問題。”
湘蘭聽罷更是大哭起來,“趙延美,你該死你!”
“我該死?我是快被你哭死了。你省省好不好?等你哥哪天真的閉眼了你再哭好麽?”趙延美在自己的地盤被人又抓又打又關,他也很想哭。
趙延美懶懶的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罵道,那王八蛋打得還真重……他雪白色脖子到現在還留有一道紅痕呢。
“哥……我們會不會被殺?”湘蘭聽了趙延美的話更加害怕,她怯生生的問了出口。
趙延美故作輕鬆的回答,“他們要想殺人還用等到現在?一定是咱們知道了什麽他們不知道的,對他們來說還有用處。”所以……暫時不會被殺。最後一句話,趙延美沒敢說出來。
湘蘭跌坐在地上,嬌弱身軀就靠在鐵欄杆上,雙眸含淚。趙延美回眸看了一下她,十分心疼,正經的安慰說道,“哥不會讓你有事的。”
湘蘭衝著趙延美狠狠的點了點頭,又聽他說道,“哥把你養這麽大,還指著你收聘禮呢……”
他壞笑的補充了一句,湘蘭直接氣到吐血,大聲罵著,“最好咱們都出不去,趙延美,要不我閹了你!”在歡場裏長大,湘蘭也大大咧咧的沒有矜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