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無絕期 ?章(10 17)

她淡淡地道:“你是怕哀家會害他?”

尹樂眸光鎖定太妃,不卑不亢地道:“怎麽會?太妃娘娘還是德高望重之人,豈會跟一個小孩子計較?”

“既然你知道,那你這麽急著拉開他幹什麽?”太妃淡淡地瞧著龍尹樂,她是第一次見到這個龍尹樂,之前她的名字算是如雷貫耳了,風評自然不好。她對尹樂的認識,僅僅來自於慕容夫人的口中,她不覺得慕容夫人會蓄意詆毀龍尹樂,因為兩人並無冤仇。但是自從出了葉蓉的事情之後,太妃便對慕容夫人的話略有懷疑,她沒有仔細調查過,這事兒還沒牽涉到楚曄,她沒必要這麽心急出擊。而龍尹樂之前在她腦海中也有一個固定的形象,她至少要長得很漂亮,如今看來,確實如此。她必須要很妖嬈,但是如今瞧見,妖嬈是沒有,卻有幾分英氣。她至少是楚楚可憐的,這樣才能得到男人的愛憐,但如今瞧見,楚楚可憐是沒有的,反而有幾分磊落之氣。也因為這樣,太妃對龍尹樂重新定義了。

尹樂微微一笑道:“小孩子愛胡鬧,怕他冒犯了太妃。”

太妃橫了她一眼,道:“他不胡鬧,哀家喜歡跟他說話。”說完,她微笑著對壽頭道:“你過來,坐在哀家身邊。”

壽頭瞧了尹樂一眼,詢問道:“姐姐,我能坐過去嗎?”

尹樂還沒回答,太妃便道:“怎地?你很怕她麽?連坐哪裏都要問過她?”

壽頭老實地回答:“我怕啊,我怕姐姐生氣。”

太妃冷笑一聲,“她生氣會怎麽對你?”

壽頭回答說:“她生氣便不理我。”

“你很怕她不理你麽?她隻是不理你,又沒打你罵你,有什麽好怕的?”太妃招招手,讓他坐過來一些。

壽頭這才站起來挪到太妃身邊的石凳上坐下來,道:“我不喜歡姐姐不理我,她最好是一整天陪著我,可她很忙的,我隻有等晚上才能看到姐姐。不過我不上南房的時候,可以陪著姐姐去店裏,那樣我就能一整天看到她了。”

“你上南房做什麽啊?”太妃問道。

“學學問啊,姐姐說隻有學好了學問,才能變成一個聰明的人。太妃娘娘,我會打算盤,會算數,可多本事了。”壽頭扳著手指數著自己懂的東西跟太妃說。

太妃笑了,伸手撫摸了一下他的腦袋,“嗯,你很能幹。哀家在府中很悶,你冷哥哥又沒有時間陪哀家,你願意在這裏住幾日陪哀家聊天喝茶嗎?”

壽頭瞪大眼睛,“願意啊,我可以住在這裏啊?但是,這裏是王府,管家劉叔說王府不可以隨便進去,我真的可以住在這裏嗎?”

尹樂咳嗽一聲,有些警戒地看著太妃。

太妃淡淡地瞟了她一眼,“你是怕哀家會害他麽?”

在府中經曆了那樣的事情,尹樂如何會不怕?但是總不能直言,便婉轉地道:“自然是不會的,隻是他為人魯莽,又不懂規矩,隻怕他會衝撞了太妃娘娘,況且,他有些認床,生床睡不著的。”

太妃還沒發話,壽頭便道:“誰說的?我沒有認床,隻要困了,豬圈我都能睡的。”

小九笑嘻嘻地道:“你是豬啊你?”

壽頭有些尷尬,“我不是笨豬,我隻是說我能睡得著。”他比較敏感那些笨豬,豬腦袋,烏龜,這樣侮辱性的字眼,因為自小被人說太多了。

楚曄瞧著尹樂,道:“既然如此,你就讓他在這裏住幾天吧。你不用擔心他認床,本王會照顧好他的。”他的話讓尹樂放心下來,楚曄向她保證的自然不是認床這個問題,而是壽頭在府中安全的問題。而且,府中還有綠荷跟星兒在,再不行,小九還貼身跟著壽頭呢。想到這裏,便道:“好,你喜歡留在這裏那就住幾日吧。但是,不許胡鬧,要好好聽太妃的話。”

壽頭歡喜地蹦躂起來,“好,好,終於有人邀請我去做客人了。姐姐,我還歡喜啊!”

尹樂見他這般高興,也不禁笑逐顏開,隻是聽到他說那句終於有人邀請我去做客人了,心裏難免有些酸楚,他要求的在乎的,其實都是旁人看來極為平淡的事情,但是在他看來,卻可望不可求。

太妃注意到尹樂看壽頭的表情,是那種帶著母愛憐惜的眼光,看來,她心底是真的在乎這個外人所說的傻子的。如此想著,心裏都龍尹樂的厭惡感又少了一分。

離開王府的時候,楚曄親自送她出去。兩人走到門口,便見慕容賞追了上來,他眸光灼灼地看著尹樂,“能跟你私下說兩句話嗎?”

尹樂知道他要問什麽,其實,也該給他一個交代的。遂看著楚曄道:“嗯,你回去吧,幫我看住壽頭。”

楚曄點點頭,道:“晚上,我們一起吃個飯。”

“好,你來接我吧。”尹樂道。

楚曄嗯了一聲,拍拍慕容賞的肩膀,道:“本王進去了!”

慕容賞點點頭,目送他離開。

尹樂一邊走一邊道:“上車再說吧。”慕容賞疾步跟著出來,兩人上了馬車,車把式揚起馬鞭,鞭子在空中發出一聲呼嘯,怕的一聲落在馬背上,馬兒撒蹄子便跑了起來。

“她好嗎?”慕容賞調整了一下神情,問道。

尹樂點點頭,“若是健康方麵,很好。”

“其他呢?”慕容賞聞言,心中一急。連忙問道。

尹樂瞧著他痛苦而憂傷的神情,微微歎息,這種日子,她也煎熬過,知道那種痛是如何的侵蝕骨髓。她歎氣,“身體好就行了,其他的,慢慢來吧。一時半會,她還走不出。”

慕容賞鼻子一酸,喃喃地道:“這種煎熬,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此恨綿綿無絕期!”尹樂腦子裏忽然蹦出這句詩,也脫口背了出來。

慕容賞一愣,心裏便有一種沉綿的痛漸漸散開,讓他整個人都失去力氣。

此恨綿綿無絕期,無絕期!

他帶著狂悲,跳下了正在飛奔的馬車,把車把式嚇了一跳,連忙想勒住韁繩,尹樂卻淡淡地道:“繼續走吧!”

車把式應了一句,繼續任由馬兒飛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