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完法令我又念了一段自己都聽不懂的咒語,隨後示意三哥幫忙把鎮妖符和靈錢一起都扔進了火盆裏點燃。
符紙和靈錢加起來也就十來張,沒想到剛一在火盆裏點燃,就見凶猛地火光‘呼啦’一聲就從火盆裏噴了出來,緊接著跳動的火苗逐漸化作了一個顫動著的人影,那人麵相蒼老、手裏捏著煙袋杆子慈祥帶笑,一看請他的臉,我的眼淚‘唰’一下就淌下來了,忍都忍不住……
“爺,爺爺……”
我哽咽著叫爺爺時,一直在客廳裏旁觀的我爸媽也趕緊衝了出來,相繼跪倒在地就開始嚎啕大哭,可我爺爺沒理他們,灰白的臉上那雙無神的雙眼一直盯在我的身上,笑眯眯說:“好孫子,八年沒見你都長這麽大了,爺爺好想你呀……”
“爺爺,我也想你。”
我抹了一把眼淚,剛要說明叫他上來的原因,但我爺爺又已經先開了口:“沒想到八年沒見,你竟然學了道法,看來你應該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對吧?”
“爺爺,您說對了,咱家的事兒我知道的差不多了,這次請您上來是想請您幫忙,解掉我爸媽身上的咒,讓他們把二十幾年前的事情想起來……”
“解咒?平平安安過日子不好嗎?那咒真要是解了,這條不歸路可就不能回頭了……”
“爺爺,我不想回頭,前麵就算是火坑我也願意跳,我隻想救人。”
“救人?你要救誰?”
“救您孫媳婦。”我堅定地說。
我的話說完,我爺爺沉默了。
過了很久才歎了口氣說:“孫子,如果沒有發生二十幾年前那件慘案,你會是我閣皂宗降魔龍族最好的繼承人,但如今什麽都變了,幫你,就是害你呀……”
“爺爺,為什麽?因為巫鬼教?”
我說完就見我爺爺一愣,皺了下眉頭問:“怎麽你連巫鬼教的事也知道了?”
“知道,當年被張天師消滅的一個邪教,竟然在被天師道吸收之後利用千年的時間在道門內潛伏,偷偷發展自己的勢力,我已經知道了,二十幾年前符籙三山的慘案就是巫鬼教眾所為……”
說到這裏我愣了一下,又反問我爺爺說:“爺爺,難道你也知道巫鬼教的事?可我聽說巫鬼教在道門裏潛伏的很深,甚至連親曆二十年前那場激戰的楊道爺都不知情……”
“我當然知道,如果當年不是及時發覺,我,連同你爸你媽也逃不過那場劫難,對了,你說楊道爺?哪個楊道爺?”
“龍虎山楊左生。”
我回答道:“說起來,他應該算是我的啟蒙恩師,可惜他已經……”
沒想到我說到這裏我爺爺竟然笑了:“哈哈,原來是那個小毛頭,我雖不是龍虎宗的人,但對他們兄弟兩個可不陌生,當初在閣皂山上時,這兩個小鬼還偷摘過我後院樹上的桃子,被我罰站了兩天三夜……”
提起舊事來老人家一陣爽朗歡笑,忽然又歎了口氣,感慨說:“但是可惜了,這兄弟倆都是道術奇才,尤其是楊左生的哥哥,當年如果不是因為他,也不會引起那場滅道天災了……”
“你說什麽?你說是小茹的爸爸引起了二十幾年前那場慘案?”聽到這話我頓時驚了。
但我爺爺隻是依舊麵容祥和地點了點頭,任我追問卻並沒有細說,話鋒一轉又問我說:“孫子,既然你巫鬼教的事都知道了,那我正好問問你,這八年來,現在道門情況如何?巫鬼教是不是又有了什麽新舉動?”
“情況不太樂觀,楊道爺說過,閣皂山和茅山已經徹底完了,龍虎山上現在似乎還有人在,不過顯然也已經不成氣候了,要不然楊道爺也不會這麽多年躲避仇家再外,不敢回去了……倒是巫鬼教現在可是猖狂得很,一個叫劉大洋的小子兩個月前不知道放出了個什麽怪東西,開祭壇食萬鬼,差點就被他得了逞……”
聽到‘劉大洋’三個字,我爺爺原本就灰白的臉色更加難看了,眉頭也擰得更緊了。
又沉默了一下,他忽然開口:“你所說的劉大洋我知道,當年茅山上的一個小道童,生於陰時陰日陰地,三世橫死之人……正因如此,他才被巫鬼教選中為六魔祭器,成了巫鬼教教神六魔將軍的肉身……”
“六魔祭器又是啥?爺爺,你說的話我聽不大懂……”
“不懂是好事,知道的越多你就越危險……”
他搖著頭笑了笑,隨後接著說道:“孩子,你命裏有一大劫,六歲時我本想為你斷卻劫難,但天意如此看來我也隻能幫你這一回了,但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爺爺你說,什麽我都答應。”
他聽完點了下頭,又笑著說:“龜生毛兔長角,此乃刀兵大劫,亂象也。孫子你記住,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個頭上長著兔耳和黑角的女孩兒,不要多問,殺了她……”
“什,什麽?”
老爺子話一出口,我心裏‘咯噔’一聲。
長著兔耳和黑角的女孩兒,那不就是小茹嗎?
然而震驚時,他又說道:“你不要問原因,到時候隻要按照我的話去做就好,龜兔現、巫鬼還,人間終將迎來十二重天劫大刑,你若聽我的,便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你若不聽我的,便是害人害己的活閻羅,孩子,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說話間,老人抬起了手裏的煙杆子,指著愣在後麵的我爸媽笑道:“兒子、兒媳,八年沒見你們也都老了啊……時候到了,都回來吧……”
說著話老人一搖煙杆,口中念念有詞,隨後就聽‘呼啦’一聲,火盆裏熊熊的火焰再度噴出,將老人枯瘦的身影淹沒其中,等火苗顫顫巍巍落下去時,老人已經消失不見了……
“爺爺,爺爺……”
我打算衝到火盆前去看,但剛往前走了一步,就感覺雙腿一軟,‘噗通’一下就栽倒在了地上。
“小馬,你怎麽了?”
三哥趕緊跑過來攙我,而我的身體就跟瞬間被抽光了力氣似的,連說話的力氣都快使不出來了,臉上冷汗直冒。
正當我自己都有些不知所措時,背後卻傳來我媽的聲音:“兒子,你先休息一會兒,初學者施法難免被抽光精力,很快你就習慣了……”
聽到聲音我朝著爸媽的方向一看,模模糊糊就見兩個虛影飄進了兩個人的身體裏,晃了一晃,那虛影就不見了。
再看我爸媽,之前臉上的驚呆相早就不見了,微皺眉頭一臉正氣地盯著我笑。
沒等我說話,就見兩人互相看了一眼,我媽抿嘴一笑,搖了搖頭說:“五通哥,沒想到二十多年了,我以為我們回不來了……”
“是啊三元,二十年虛度光陰,我們總算又找回了最初的自己……”
不自覺地,這對老夫老妻的手竟然已經悄悄牽在了一起,說實話,看他們現在的樣子多多少少有些惡心,不太習慣。
但片刻之間,兩人的眼中忽然凶光畢露,四隻冒著寒光的眼睛最終匯聚在了立在我旁邊瑟瑟發抖的媼身上,緊接著就聽我爸一聲冷笑:“三元,當年想吃這玩意兒沒吃成,今天你想吃烤的,還是想吃涮的?”
“五通哥,試試媼肉刺身怎麽樣?”我媽冷冷一笑,又盯著媼說:“畜生,我們二十年前的記憶是找回來了,可片刻之前的記憶也沒丟掉,你剛才叫誰奸夫**婦來著?”
媼嚇得咽了口唾沫轉身想跑,可腿都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