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遠每天穿梭騎行在這個城市。

迎著朝陽,告別晚霞,為了減少投訴多接單,每天爭分奪秒,和時間賽跑。

摔跤是常有的事,好幾次,光天化日之下,一個大男人爬台階時摔了個大趔趄,引來路人的側目,甚至是小朋友嬉笑。

爬起來,繼續前進。

生活的苦,咬著牙也要往下咽。

他遭受過白眼,也收到過真摯的感謝,寒來暑往,一天天的過去,小朵朵也學會了爬,還要咿咿呀呀的學說話。

每次看著銀行卡上的數字,一種從未有過的踏實和滿足感襲遍全身。

可天有不測風雲。

一天黃昏時分,姚遠接了個郊區的訂單,拐彎時一時超近路逆行而駛,因沒有路燈、視線不明,姚遠來不及躲閃,電光火石之間,被疾馳過來的中巴車剮蹭了一下,頓時眼冒金星,跌倒在地。

好在救助及時,大難不死,右腿被撞了一下,留下了殘疾,以後走路再也不能雷厲風行,無論如何掩飾,走起路來還是有點跛,瘸子的命運將伴隨他的一生。

母親整日以淚洗麵,“家門不幸啊,還不如天天在家不出門打遊戲,也不會飛來橫禍啊,這個樣子,誰還肯嫁給你呀。”

父親生氣、鬱悶,找保險公司、車主交涉,使出了渾身力氣,得到了些許賠償。

事故責任認定,雙方各占一半。

外賣公司沒有為職工買工傷保險,姚遠難以按照工傷進行賠償,姚父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求爺爺告奶奶,人家給了五萬塊的慰問金。姚遠無力地躺在**,眼神空洞,猶如折斷了雙翼,再也沒有騰飛的希望,陷入了巨大的悲傷和憂慮之中。

外賣員發生事故經常發生,姚遠以前不斷耳聞,如今落到自己身上,方知生不如死,人命輕微。

更雪上加霜的是,躺在**半年之久,姚遠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和自閉症。

一個英俊的小夥子,總是望著窗外發呆。

“孩子,你可別嚇唬媽呀,這樣子,可咋找媳婦呢。”劉芹抹著眼淚,“咱就是腿上不利索一點,沒什麽大不了的,殘疾人那麽多,人家不也過得好好的,別灰心,有爸媽在,爸媽永遠陪著你······”

“媽,我要出去。”

“出去幹什麽呀?你這腿還沒好利索呢,再說,萬一有個閃失,讓我和你爸咋活呀。”

“去送外賣,還可以看看朵朵。”

“這,哎,既然你這麽想見孩子,咱們就去。”

朵朵蛋撻坊。

姚遠撫摸著孩子的小腦袋,摸了摸小辮子,開心地笑了起來,慢慢地,又流下了眼淚,自顧自地低聲抽泣起來。

甜甜和媽媽看不過去,也好言安慰著。

劉芹見狀,苦笑道:“姚遠呢,喜歡孩子,能不能把孩子抱回家住幾天,或許心情好些,他也能快些振作起來。”

劉芹理所當然地抱起孩子,“小朵朵,跟奶奶回家去,好不好,奶奶家有好玩的好吃的,給你買旺仔大禮包,怎麽樣?”

甜甜見狀,慌了神,“孩子不能抱走,不管什麽情況,都要和媽媽在一起。”

朵朵是她的心頭肉,她不敢想象,一歲多的孩子到了陌生的環境,該有多麽恐懼和無助。

“這······甜甜你怎麽這麽冷酷無情,我是她奶奶,姚遠是他爹,疼得都來不及,你有什麽不放心的。”

“從出生到現在,你都沒有抱過她,摟過她,突然抱走,孩子受不了,我也受不了,我可以答應你們多見見她,但抱走絕不可能。”

甜甜的態度無比堅決,讓劉芹有些下不來台。

劉芹十分的沮喪,拉著姚遠往外走,“走走,人家生的,人家有理,哎。”

······

看著兒子鬱鬱寡歡的樣子,老兩口憂心如焚。

“好好的一個家,過成這樣,都是甜甜那個女人惹的禍。”

“姚遠這個樣子,不知道能不能娶上個媳婦,他不是想要孩子嗎?我看他總是看著手機上的照片,甜甜不給,那我們就把孩子要回來,既然是老姚家的種,我就不信,法律上不支持。”

老兩口決定爭這一口氣。

“哎,老頭子,我在抖音上看到一個姓胡的律師,專門接這個家庭婚姻的案件,說得頭頭是道,還保證打贏,打不贏不收費,要不我們去谘詢一下?”

“好。“

二人坐著公交車,一路顛簸著走到了律師事務所。

接待他們的是一個年輕女子,看樣子剛畢業,估計還在實習期。

“請問您預約了嗎?”

老兩口麵麵相覷。

“我們不知道還要預約,胡律師在嗎?我們大老遠跑來的,能不能見一麵。”

“請稍等,他今天去法院開庭,十點之後會過來。”

“那我們再等等吧。”

老姚夫婦耐心地等了兩個多小時。

十點之後,胡律師提著公文包,邊打電話邊走了進來。

“那個就是,我在公眾號上見過,就是他。”

高大的身材,筆挺的淺灰色休閑西服,四十多歲,說話聲音洪亮,底氣十足。

“哎,這個案件法院還是希望調解的,既然是調解,各方多少讓步一些,不要鑽牛角尖了,浪費司法資源還勞心費神,怎麽樣,按我說的,賠償費增加10%,對方不上訴······”

胡律師好不容易掛了電話,姚誌海緊跟著上去,從兜裏掏出事先備好的香煙,恭敬地遞了上去。

“這位老先生,我不抽煙,謝謝。”說著,指了指牆上的禁煙標誌。

“您請坐,二位有什麽事情嗎?”

胡律師果然彬彬有禮,起身給二位倒茶,微笑服務。

姚誌海大倒苦水,“我兒子離婚了,女方生了孩子,你說,她是不是我們家的孩子?”

胡謠律師望著焦灼的二位,沉穩而又篤定地說道:“無論父母是否離婚,子女和父母的血緣關係都依然存在,這是事實,是你們的孩子,可以爭奪撫養權,這是毫無疑問的。”

兩口子吃了定心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