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時候走?”
“不知道,院裏還沒批。”
“還是再等等吧,先把正高職稱評上,以後不管到哪都是你的資曆和本錢,在規劃院好評一些,畢竟你在那裏奮鬥了這麽多年,能力和辛苦大家有目共睹。換一個新環境,從頭再來,人脈和資源都要重新經營,很不容易的。我怕你吃苦。”
向博半傾著身,凝視著近在咫尺的麵龐。
“我不怕吃苦,再說,我都經曆這麽多了,還有什麽苦不能吃呢。”
南笙喝了一口咖啡,“就像這咖啡一樣,剛開始覺得苦,喝多了,還另有一番滋味。”
向博痛苦的扶額,內心撕裂一般疼痛。
好久,他起身,打開了辦公室的電腦。
“這是我最近寫的論文,是關於上次軌道設計方麵的,你來看一看。”
他竟然在百忙之中整理出了一篇論文。
南笙走上前,坐在電腦前認真地瀏覽著,“很好,你費了不少心思吧。”
向博彎著腰,趴在她的耳邊:“你覺得可以的話,我們就發表了吧,署名寫我們兩個,你在前,我在後。”
“那怎麽行,這是你的心血。”
“我們兩個的,不是嗎?你評職稱用得著。”
南笙心裏一陣感動,他還是想著她。
向博走上前,整理了一下南笙鬢角的碎發,輕輕的溫柔的聲音:“不管你去哪,我都會等著你,等你回到我身邊。”
南笙又聞到了對方身上熟悉的味道。
突然,向博的手機響起。
“喂,是向博嗎?”清脆的著急的女子聲音。
“對,我是。”
“這裏是梅城市醫院婦產科,傅小潔產後大出血,需要家屬簽字,請你馬上過來。”
“你說什麽?”向博驚愕不已,“傅小潔生孩子?”
“對,剛生過,大出血,緊急聯係人留的是你的電話。”
“哦,這······”
還沒等說完,對方掛了電話。
南笙的心一陣刺痛,眼角蓄淚,哽咽著:“快去吧,對了,恭喜你呀,孩子出生了。”
“恭喜什麽呀,孩子這個時候出生,肯定不是我的。”向博十分氣惱,十月懷胎,早就該生了,他是和數字打交道的,不會連這個都算不準。
“怎麽就不是你的?”南笙滿臉疑惑。
“時間都不對,哎,一時半會跟你解釋不清。”
他不想和南笙提及往事,尤其是在這個節骨眼上。
“你快去吧,人命關天。”南笙催促著。
向博有些為難,喃喃道:“我去幹什麽呢,這孩子肯定不是我的,她怎麽留下我的電話?”
“我不去,生死有命,由她去吧。”向博急得在屋裏團團轉,終於下定了決心。
“那怎麽行,大出血會死人的,快去吧。”
“小南,要不我們倆一起去吧。”向博緊緊抓著南笙的手,“我怕這種場合,應付不了。”
“嗯,走吧。”南笙竟沒有遲疑,連她自己都覺得奇怪。
或許是人命關天,沒有理由值得去抱怨什麽。
很快,城投公司的迷弟迷妹們眼睜睜地看著,向總和她夫人手拉手匆匆離去,驚訝無比。
梅城市醫院婦產科。
“醫生,傅小潔她怎麽樣了?”向博問道。
“還好,血止住了,剛搶救過來。”大夫從手術室裏走出來,劈頭蓋臉問道:“你是他老公嗎?怎麽到現在才來?”
轉眼看到身旁站著一位精致的女士,怕說錯話,忙改口道,“你們是她什麽人?”
親戚,朋友,同事?
好像都不是。
“是朋友。”南笙禮貌而恭敬地看著醫生。
醫生仔細打量著二人,怒氣消了一些:“看著你們也不像是沒心沒肺的人,傅小潔從住院到生產,身邊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她說她自己可以,生孩子那麽疼,她竟然一聲都沒吭,哎,真是少見,可憐得很呢。剛才上手術台的時候,問了幾次,好說歹說,才說了你的電話,還交代,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和你聯係,搞不懂,你是他什麽人,究竟是什麽關係,讓一個女人自己生產,對了,她屬於胎盤早剝,這幾天要密切關注,情緒不能波動太大,家屬要細心照顧,知道嗎?”
南笙也有些莫名其妙,隻是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望著醫生,乖乖地點頭。
正說著,護士推著病床走了出來,麵色蒼白的傅小潔閉著眼,頭發淩亂著,虛弱得很。
“這是孩子。”
一旁的護士抱著小嬰兒,走到二人麵前,自然地遞了過去。
南笙忙雙手接了過來。
“這樣抱。”護士見南笙的姿勢不對,“一隻手拖著頭,一隻手拖著屁股,往懷裏來,好的。”
交接完,護士匆匆離去。
南笙瞥了一眼,嬰兒的小臉皺皺的,小手無意識地抓撓著,閉著眼睛,嘴巴一張一合,說不上來是醜是俊。
她隻覺得懷裏的小生命是那樣特別,莊重而小心謹慎地抱著,屏著呼吸,一步一邁,抬眼一看,護士已經推著傅小潔往病房去了。
南笙忙示意向博趕緊跟上。
到病房後,醫生護士交代著護理事項,向博嗯啊的應和著。
一時間,兩人都未適應突發的狀況。
“現在該怎麽辦?”
南笙巴巴地望著向博,抱著孩子。
向博也是一頭霧水。
護士推著小推車走了過來,“給孩子鋪一下褥子吧,放到這裏麵。”
護士小姐姐看了孩子一眼,滿臉的慈愛,笑嗬嗬的,“呦呦,小家夥,餓了嗎,吃手手呢?”
“對,衝奶粉。”南笙想了起來。
“還是讓她吃母乳吧,我們都一直提倡母乳喂養,尤其是初乳,提升抵抗力,一會兒寶媽醒了,讓她吸一吸,吸多了奶水就多了······”
護士仔細地講解著,向博悄悄地走出門外。
他的內心五味雜陳。
孩子出生了,卻不是他的。
那之前的一切,就是傅小潔編製的謊言,是她和汪思達合力構築的騙局。
直到今天,他還蒙在鼓裏。
他的胸腔裏充滿了恨意。
傅小潔,我是那麽的同情你,憐憫你,關心你,你表麵良善,心腸卻如此歹毒,我向博真是看錯了人。
無邊的懊惱和恨意襲遍全身。
“南笙,我們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