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小雨慢慢的睜開眼睛,入目的就是空氣中,不斷跳躍的光線,在她眼前織成斑斕的畫麵,一切都是那樣的不真實,讓她覺得好像已經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中。她用力揉揉眼睛,此時,頭炸裂般的疼痛著,讓她剛剛睜開的雙眼,再一次頹然的閉上了。
時間好像在這一刻凝固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得米小雨都覺得自己重活了一世。
米小雨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慢慢的適應了房間裏的光線。
這個房間裝飾奢華,厚重的窗簾隔絕了外麵的世界。
光線穿透印著牡丹富貴的窗簾斜視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恍惚間,米小雨忘記了身在何處,思緒還停留在模糊的夢裏。
她猛的驚醒,翻身,想要從**坐起來。
身子就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軟軟的,就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
她何時變得如此的不堪?
驚恐鋪天蓋地的向她壓了下來,她臉色煞白,拚命咬著嘴唇,再一次的掙紮著。
身上的被子在她掙紮的過程中從她身上掉落下來,她的眼,很快就觸及到她那一片片青紫色的痕跡。
她的眼睛睜大,變圓,就像是看著一個怪物一樣的看著自己身上那錯落有致的青紫色瘢痕。
她的手不知不覺中觸摸上去,疼痛讓她的神經變得脆弱起來。
隨即,大滴大滴的淚水湧上了她的眼睛,她拚命的捂住了嘴巴,不讓自己發出任何的聲音。
她的心瞬間抽痛起來,血液也停止在那裏不在運輸著全身的氧氣。
就像有人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不能呼吸,不能言語,隻剩下死亡的降臨。
她的手仍然死死的捂住了她自己的嘴巴,不知道為什麽,明明能哭出聲音,可是,她卻偏偏把衝到喉嚨的哭聲全部壓下去。
也許,窒息而死的感覺讓她會有片刻的解脫,可是,她終究還是忍受不了,揚起頭,嘴裏發出像野獸一樣的吼叫聲。
淒厲的嗓音,帶著毀滅般的魔咒。
她的身體重重的摔下床,頭重腳輕,眼前有無數的金星在閃耀。
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可是,酸軟的腿卻用不上一點力氣。
肌膚貼在冰冷的地板,刺骨的寒冷和淒涼讓她失去了呼吸的勇氣。
地板上斑駁的光影似乎給了她一些勇氣,望向緊閉的房門,含淚的雙眸裏,漸漸有了光亮。
此時,她已經沒有了勇氣站起身,但是,她覺得她必須從這裏逃出去,哪怕就是爬,她也要爬出這個牢籠。
她的淚從床邊灑落到了門口,手掌處有鮮紅的血滴落著,可是,她已經不知道疼痛了,她不想活了,但是即使死,她也要死在外麵。
米小雨艱難的爬到門口,身後,滴落的淚水,很快就幹了起來,但是,那一條長長的血跡卻仍然存在那裏。
她想站起來,去開門,她的手從門上滑落,隻剩下一道道的紅印,最終她的身體從門上滑落,重重的摔在了門邊。
此時她已經沒了力氣,但是她不允許自己退縮。
“開門,開門,快開門!”
她已經忘記了自己還沒有穿衣服,如果這時候房門打開,如此狼狽的她將要如何麵對著旁人呢?
她不管了,她不想了,此時的米小雨腦袋裏隻有一個信念,馬上離開這裏。
離開了,也許就忘記了發生的一切。所有的隻不過是一場噩夢而已。
“開門,快開門!”
“求求你,開門啊!”
房間裏真是太寂靜了,就連門外的走廊裏,也聽不到一點聲音。
回答她的,隻有她自己越來越低的嘶啞的嗓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米小雨麻木了,她的胳膊再也抬不起來,整個人像一團軟軟的棉花一樣癱軟在地上。
她已經沒有力氣爬到了**,仰麵躺到地板上,兩隻空洞的眼,盯著房頂上那盞璀璨的水晶燈。
米小雨把手伸到嘴裏,用力咬著手指。
徹骨的疼痛化作了滿腔的仇恨,那個畜生到底是誰?他憑什麽要這樣對待自己?
頭炸裂般的疼痛起來。
米小雨狠狠咬著嘴唇,努力搜索著模糊的記憶。
當她來到了帝雨酒吧,急匆匆走進201的房間,灌她酒的那個人,她根本不認識。
她的心忽然鎖緊,那杯酒絕對有問題。
可是,即使酒有問題,她應該也是安全的,在她的記憶中,她好像感受到遠揚哥過來了。
那個溫暖的懷抱,絕對是遠揚哥哥的。
熟悉的懷抱,熟悉的古龍水的味道,即使閉上眼,意識模糊,米小雨堅信自己絕不會認錯人。
傷害自己的人,難道會是親愛的遠揚哥嗎?
這個想法,讓米小雨再一次全身顫抖起來。
“不是,絕不可能是遠揚哥!”
從小到大,遠揚哥就連一個手指頭都舍不得碰她一下。
他曾經說過,這個世界上,她是他的唯一,而他也是她的唯一。
唯一嗎?
她真的是他的唯一嗎?
米小雨的心顫抖起來,就像是麵對著無底的深淵,對生存下去的勇氣,產生了動搖。
她忘不掉希爾頓酒店那讓她終生難忘,卻不想在觸碰的情景,可是,偏偏,想要忘記的東西,不斷的在她眼前放大。
就像是有無數的尖刀,在一點點的割著她的心髒,讓她死不了,卻也是讓她活不成。
生不如死的滋味,就像是一道道的毒藥,讓她全身冰冷,慢慢的讓她的思緒飄散開來。
眼淚順著她的眼角往下淌,淋濕了冰冷的地板。
思緒飄到很遠。
桃花樹下,高大帥氣的男生摟著嬌小的女孩,女孩咯咯的笑著,兩隻手纏繞在男孩的脖頸上。
“遠揚哥,長大了,我就嫁給你,好不好?”
“好!”
男孩寵溺的掐了掐她的鼻子,溫潤的唇,印在了女孩明亮的額頭上。
可是如今,她不但弄丟了遠揚哥,也把自己弄丟了。
在這個世界上,她還有什麽嗎?
除了眼淚,她再也找不到另一種宣泄的途徑。
到現在,就是眼淚也要枯竭了。
冰冷的地板,冰凍了她的肌膚,冰凍了她的身,更是冰凍了她那顆逐漸將死的心。
就這樣死了也許挺好的!
“小雨!”是誰在喊她呢?
那又是誰的聲音?帶著蠱惑,帶著霸道。
她僵硬的心沒來由的緊鎖起來,冰冷的感覺,讓她身上的寒毛都立了起來。
可是,卻讓她的血液重新活躍起來。
“啊!”
她突然大口的喘著粗氣,臉上白得沒有一絲血色,驚恐的睜大著眼睛。
房間裏仍然是空無一人。
可是,她的眼前卻不停晃**著一個男人魔鬼般的身影。
他如鐵塔一樣的身體在她的麵前不停的遊**著,那張冰山一樣的臉上,深邃的雙眼盯著她看,幽幽的發著綠光,就如同深山裏饑餓的野獸,終於找到心儀已久的獵物。
慕容睿!
那個男人是慕容睿!
混沌的頭腦突然被炸開,米小雨忽的從地上坐起。
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本來奄奄一息的人此時,卻有了再次活下來的力氣。
仇恨絕對是一把雙刃劍,刺的她遍體鱗傷,但是,卻也給她活下去的動力。
是的,這一切都是慕容睿搞的鬼。
米小雨的頭腦突然清晰起來,她就這樣冷冷的坐著,盯著窗簾上花開富貴的牡丹。
兩天後。
創世總裁辦公室。
麗莎端著咖啡,輕輕的推門進來,映入眼簾的,卻是慕容睿高大的身子靠在沙發上,頭往後仰著,閉著眼,眉頭微蹙著,青澀的下巴上冒著短短的新的胡茬,臉上一如既往的冰冷,但是卻掩飾不住的疲憊。
麗莎就那樣端著咖啡,花癡般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他即使是睡著了,也是那樣的讓人沉淪。
她的目光突然凝縮在那張棱角分明的嘴唇上,那是真正男人的嘴唇,性感而又剛毅,周邊青澀的胡茬,襯得那雙紅唇更加耀眼和神秘。
麗莎的心悸動起來,她死死盯著慕容睿,嚅動著雙唇,慢慢俯下身去。
近在咫尺的距離,突然對上慕容睿那雙陰霾的眼。
麗莎眼底一片慌亂,趕緊站直身體,遞過咖啡:“睿,這是我剛剛煮的咖啡,從非洲剛運來的咖啡豆,口感特別好,你嚐嚐。”
“放那吧!”慕容睿聲音很冷淡,嗓音沙啞。
揉了揉眉角,隨手拿起桌上的報紙。
“睿,你的聲音怎麽這樣啞啊?是不是生病了?我馬上給李醫生打電話。”
麗莎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慕容睿的表情,卻發現慕容睿根本沒搭理她,那雙深邃的眼緊緊盯著報紙,眼裏漸漸濃起的陰冷讓她忍不住倒退幾步。
她知道慕容睿的脾氣,他不允許的事情,她是絕不能做的。
可是,她還是有點不甘心。
這兩天慕容睿突然失去蹤跡,就連馮特助都不知道他的行蹤。
她自詡在慕容睿心中的地位無人能敵,這些年,無論慕容睿身邊有過多少女人,都如過眼浮雲,轉眼沒了蹤跡。
隻有她,一直還陪伴在他的身邊,在工作上,她是他的首席秘書,是無人可以替代的。在生活上,她早已經成為了他的女人。
慕容夫人的位置,早晚都是她麗莎的。
她悄悄又向前挪動幾步,悄悄拉近和慕容睿之間的距離。
“睿,你這兩天去哪了,公司裏有好多文件需要你來簽字呢。”
慕容睿仍然沒有回答。
“睿!”麗莎的手抬起來,因為她看到慕容睿的額頭上有碎發飄落下來。
“滾!”
慕容睿“騰”的站起來,滿臉的戾氣,他的手揮打在麗莎的手背上,瞬間就紅腫一片。
慕容睿的目光卻沒有在那上麵停留,他的眼睛盯著麗莎,眼裏帶著戾氣:“你最好別忘記了你的身份!到時候,別怪我不念這些年的情分。”
麗莎的臉紅一陣白一陣,她慌亂撇了一眼慕容睿手中的報紙,快速的低下頭:“睿,我逾越了,對不起,我馬上就走。”
說著,快速的跑出了總裁辦公室。
房間裏,慕容睿仍然緊緊攥著那份報紙。
報紙上,娛樂版,有一張放大的照片,一間豪華的總統套房內,一個衣衫半裸的女人,披散著頭發,纖細的身體蜷縮在地上。
纖瘦的小臉如紙一樣的白,緊閉的雙眸,潔白的牙齒緊緊咬著沒有血色的雙唇,纖細的胳膊就那樣明晃晃的露在外麵,**的肌膚上,一片片青紫色的痕跡觸目驚心。
光線下,慕容睿拿著報紙的手,竟然在顫抖著,手中緊攥的報紙,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他鬆開,輕飄飄的滑落到地上。
慕容睿如同中毒一般,連西服外套都沒有拿,風一般衝出了總裁辦公室。
走廊的拐角處,麗莎悄悄的走了出來,望著那慌亂的背影,她的嘴角,掛著一絲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