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馬的師傅曹老頭最近有點忙,處理完弟弟曹蒙的喪事後,精神一直不好,於是他幹脆請了幾天假,在家休整了幾天,才勉強從悲傷中跳了出來。於是他前幾天因為請假積累的事情就全部堆積來了,整天忙的一塌糊塗,他的右眼最近跳的厲害,不過他也不太在意,以為是勞累所致而已。
入了秋,龍門村的狐仙最近鬧得愈發厲害,早先一段時間村裏隻是丟些吃的,可天氣轉涼了以後,丟的東西可就五花八門了,他最近接到報案,說是除了吃了外,張家的棉被、李家的單衣、王家的棉襖也都成了受災對象,不少人都開始在家裏請了神仙,以免被狐仙惦記著。
作為一個唯物主義的堅實擁護者,曹老頭根本不信什麽狐仙顯靈,他知道這一定是有人在搞鬼。他為了抓這個所謂的“狐仙”,已經晝伏夜出的在龍門村的大街小巷搜索了三個晚上了,可是卻沒見絲毫蹤影,曹老頭不由心中暗自嘀咕:這可真是狡猾的狐狸啊……
夜已經深了,龍門村的村民早都已經關燈休息了,曹老頭獨自一個人走在吃幽黑僻靜的路上,他沒有開手電筒,怕驚擾了前來顯靈的“狐仙”。
他從村西頭出發,一路走過來都風平浪靜,他正琢磨著估計今天又白守一宿了。快到村東頭了,曹老頭突然看見一個黑影站在村長家的牆根處,手拔在牆頭上,兩隻腳在蹬著牆,正奮力的往上牆上爬,曹老頭立即意識到這個黑影可能就是傳說中所謂的“狐仙”。
曹老頭當時心中激**,等了這麽長時間,終於有結果了,這麽多天的努力終於沒有白費。於是他躡手躡腳的上前,到了那個正在奮力上爬的黑影身後,然後奮力往前一撲,將那人從牆上拉了下來,順勢按倒在地上,壓在他的身上,並用手去扭他的胳膊。
正在爬牆的那人正是何奎,十一國慶過了後,洛城就開始一天比一天變的冷,還是單衣薄被的他呆在陰冷的山洞裏有些頂不住,於是就隔三差五的出來偷點被子衣服之類的取暖,他今天出來是想偷個厚點的褥子以便睡的舒服一點。
他到過龍門村多次,對這裏也算是輕車熟路,知道他正在翻入的這家裏隻有一個老朽的村長和一個年輕的大姑娘,即使發現自己,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對手,大不了將他們都給宰了,於是他自然有恃無恐,可沒想到的是,他還沒來得及進去,就被人給揪了下來。
吃了一驚的何奎,立即雙臂使力死死的撐在地上,不讓曹老頭將他的胳膊擰過去,同時使勁將屁股往上撅,由於他比曹老頭年輕力壯,在力量上占了巨大的優勢,一下子就把曹老頭給撅在了一邊,然後他返過身來一腳踹在曹老頭的頭上,趁著曹老頭摔倒在地的功夫,立即起身就跑,可沒想到剛跑開幾步,就絆到了一個石頭上,又摔倒在地。
曹老頭已經爬了起來,邊又上前去想去按住何奎,邊開始大叫:“失火了,快來救火啊……”
這一嗓子驚醒了無數睡夢中的龍門村村民,有不少人的家裏都打開了燈,而且各處的聲音也開始嘈雜起來。
何奎見曹老頭又上前,惱羞成怒,從腰間拔出匕首,從地上連忙爬了起來,不由分說就惡狠狠的朝著剛抓住他衣服的曹老頭身上猛刺數刀,血立馬從曹老頭的衣服上滲透了出來。
曹老頭連中數刀,失血過多,意識已經開始有些模糊了,手上抓住何奎的力道也弱了。何奎趁著這個時機,掰開曹老頭牢牢抓住他的雙手,趁著龍門村的村民還沒出來之際,就逃之夭夭了。
一些膽大之人出來的時候,隻看見倒在血泊中的曹老頭和已經逃遠的一個黑影……
小馬由於頭天晚上在警隊值夜班,第二天一早才從接到秋玲電話,得知曹老頭被送去醫院搶救的噩耗,於是他連家都來不及回,急匆匆的就趕到第一人民醫院。
曹老頭的手術已經做完了,他身上被刺了十二刀,主要都集中在腹部,其中有三刀較為嚴重,兩刀刺傷了肺部,一刀刺傷了胃部,不過經醫生的全力搶救,命已經保住了,沒什麽大礙,隻是由於失血過多,還沒有醒過來。
小馬經過醫生的允許後,一個人進到了曹老頭的病房,看著昏迷中的曹老頭、戴在他口鼻部的氧氣罩以及他身上插著的各種各樣的正不規則跳躍的儀器,眼淚不由掉了下來。
曹家的兄弟二人都對自己不錯,曹老頭待他可謂是亦師亦父,對他是體貼入微,他之所以能進市刑警隊也是得益於曹老頭的推薦,曹老頭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是他真正的恩人。而曹蒙對自己可謂是有再造之恩,將自己變成了刑警隊的正式一員。
可這麽好的一對兄弟,一個已經駕鶴西去,連屍骨都找不到,而另一個則正躺在病**生死不明,讓小馬怎能不黯然失色,他心裏甚至在暗歎:真是好人不長命啊……
小馬定了定神,下定了決心,然後右手中白色光芒閃現,隨著他的發力,白光越來越盛,將本來因為拉著窗簾和門簾而顯得略微有些黑暗的病房照得如同白晝,好在病房的門是緊關著的,否則必定會有人發現這裏的異常。
白光的亮度達到頂峰時,小馬小心翼翼的用左手將曹老頭的氧氣罩給摘了下來,然後緩慢的將右手的白光一點點渡進了曹老頭的口中,看到最後一縷白光進入了曹老頭的口中,他才又把氧氣罩給帶了回去。
這一切做完,小馬已經是滿頭大汗,累的臉色蒼白,身體虛脫的坐倒在地板上,過了半晌,他才硬支撐著站了起來,當看到曹老頭本來蒼白的臉已經有了些許的紅潤,呼吸也平穩了起來,而且插在他身上的各種儀器的讀數開始變得有規律,他才暗自心定,鬆了口氣,擦了擦頭上的汗水,拖著疲憊的身體往病房門外走去……
龍門村的村民得知了曹老頭被刺傷的消息,一早起來就聚集了大量的人手,在秋玲老爸村長的協調下,分成了兩隊,他和幾個人去買了些禮物,定做了一幅“人民衛士”的錦旗,去看曹老頭,由副村長帶著村裏百十個青壯勞力,連同前來的警察一起對龍門山進行了地毯式搜索。
人多力量大,搜得自然仔細些,而且又由於有了對龍門山相對較為熟悉的龍門村民的參與,他們很快就找到了位於半山腰的何奎居住的山洞,洞裏麵臭氣熏天,到處都是啃過的骨頭和各種各樣的食品包裝及瓶子,張家的棉被、王家的棉襖都在洞裏,而洞裏卻是空無一人。
警察對裏麵遺留的痕跡進行了拍照和提取,並進行了初步判斷,裏麵居住的人與昨天晚上刺傷曹老頭的人是同一個人,正是銀行劫案的通緝犯何奎,而且還確定了他離開的時間應該在六個小時以內。
眾人見何奎已經離開自己居住的山洞,想著有了昨晚襲擊曹老頭那一出後,他應該不敢再在這裏呆了,一定會另找藏身之所,再搜索下去也是無濟於事,於是大家也便散了去。
眾人剛離去,躲在山頂處的一個人就悄悄的從一個山洞裏探出了頭,他確認了眾人都散開後,這才長出了一口氣,然後脫力的靠在了山洞的牆壁上,他赫然是前段時間失去了蹤影的劉工。
劉工那天從倉庫出去後,就感到渾身不對勁,他對小馬的懷疑又浮上了心頭,一種不安的感覺一直充斥在他的心頭,生性謹慎的他讓出租車司機把車停到了離倉庫一兩公裏的地方,然後靜靜的坐在出租車裏觀測倉庫那邊的動向,當聽到那邊槍聲響起的時候,他不由歎了口氣,才讓出租車繼續前行,將他送回了家。
到了家裏,他簡單和黃姐說了句自己要出去幾天,就收拾了幾件衣服轉身離開了,為了防止警方的定位和追蹤,他一出家門,就將自己的手機關機,然後扔到了垃圾筒裏。
他看著茫茫的黑夜,環顧四周,第一次覺得自己在偌大個洛城居然無落腳之地。城東的老城區是繁華的市區,藏不住他這個經常在電視上露麵的人;城西的吉利區那裏魚龍混雜,自己對那裏完全不熟悉,也不是個辦法;城北的邙山多是墓地,呆在那邊夜裏挺瘮人的;想來想去隻剩下城南的龍門山了,他對那裏有過詳細的考察,對地理麵貌都極為熟悉,知道那裏人煙稀少,易於藏人,是個好去處。
打定了主意的劉工叫了輛出租車就朝著龍門山的方向駛去了,為了避免被人發現,他讓司機將車停到了山腳下,然後步行上山,走走歇歇,一直過了將近兩個小時才到了山頂,他憑著自己往昔的記憶找到了以前發現的一個隱蔽山洞,然後打開手電筒仔細照了照洞內,確認了裏麵沒有蛇蟲鼠蟻之類的,這才鑽了進去,依靠在洞內的一塊大石頭上眯了過去。
為了收聽外界的信息,他特意帶了個收音機,每天沒事除了吃飯和睡覺外,就是收聽收音機,在收音機裏他聽到了侄子眼睛黃和田蒙、田毅兄弟被捕的消息,他在黯然歎氣的同時,為自己提早一步逃脫而感到慶幸。
今天早上,他剛爬出洞外,藏在草叢中呼吸新鮮空氣,就看見一群人正在做搜山,他下意識心虛的認為是為了找他的,但這裏已經無路可走了,那些人已經將所有下山的道路都給封死了,於是他絕望的又爬進了洞裏,靠在洞壁上閉目就死,可等了半天依舊沒見人上來,於是就將頭探出洞外觀察,出乎他的意料,搜尋的人開始下山,他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何奎將曹老頭刺傷後,沒有再回洞裏,他知道附近是呆不住了,於是就連夜逃了開去。當天晚上就出現在了回回樓的那片區域,他對這片區域相對熟悉,想趁著夜間去外麵偷點穿的和吃的東西備用,再找個沒人的地方呆起來再說。
他正走在陰暗的街道上搜尋著下手的目標,迎麵走過來了幾個喝醉酒的家夥,他下意識的想避開,可對方卻搖搖晃晃的迎著他走過來。
到了跟前,何奎側身讓道,卻有個人一腳踹在了他的身上,將他踹了個趔趄,他忍住氣繼續前走,沒想到對方卻又嘻嘻哈哈的反身回來攔住了他的去路。何奎什麽時間吃過這種虧,不由惱了,他站定身形冷聲問道:“你們想幹什麽?”
一個人打了個醉嗝,然後醉熏熏的朝他說道:“喂,你身上那麽硬,弄痛了我兄弟的腳。”
何奎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敢暴露,想及早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於是朝幾個人抱拳作揖:“多有得罪之處,還望見諒,兄弟還有事情,還望各位兄弟能放我一馬。”
那幾個人仰天哈哈大笑:“要饒你可以,你把我們哥幾個每個人的皮鞋都舔幹淨就放你走。”
何奎聽了不由惱羞成怒,二話不說一拳打在說話那人的臉上,那人應聲仰麵倒下,然後何奎又連續出拳,趁著剩下的幾個人尚未反應過來,將他們也都全部打倒在地。
何奎轉身就要離去,就見倒在地上人群中有兩個人爬了起來,衝著他就衝了過去,何奎覺得他們這些都是屑小之輩不足為慮,就依舊想出手將他們製服。
可手掌和對方一接觸,何奎就感覺到不對,右手上一陣劇痛,四個手指應聲而落,他不由慘叫一聲,左手下意識的捂住了右手,可緊接著對方靠了上來,他立即感到身上不斷傳出痛楚,對方和他接觸的身體迅速離開,攙扶起地上的同伴,迅速消失在了黑夜中。
何奎的身體失去了支撐,倒在了地上,血從他的身體各處迅速湧了出來,報應來的真快啊,人在江湖漂,哪有不挨刀,沒想到自己最終還是命喪江湖,這是何奎最後的想法,輾轉多地、犯案無數、手上沾滿血腥的一代悍匪就此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