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6點被來電震動吵醒,手塚取了電話囑咐不二再睡會兒,便起身掩上臥室門,去客廳打電話。

雖然還想睡,但這會兒卻沒能有什麽睡意,時間還早,人懶洋洋的不想起,不二躺在**看著天花板發呆。

依稀聽見手塚掛了來電又撥給了其他人,還是德國那邊電話,雖然語調平和聽不出情緒,但估摸事情繁雜,通話持續了半個多小時,聽著也不像訓練比賽的事。

賴了會兒床也睡不著了,不二索性掀起被子起床洗漱。

快速衝完澡,刷牙,他看了眼鏡子裏的自己,頭發有點長了,應該剪,可手塚沒讓剪,他喜歡。

剛吹幹的頭發,軟軟地垂在鬢角眼前,手塚進來,伸手在他頭發上撥了撥,沒染沒燙發質柔軟順暢,隨意生長著卻額外很有型,拿起黑色發圈幫不二在頭頂綁了個揪兒,他是真的挺喜歡擺弄不二的頭發。

不二漱完牙膏泡沫抬頭看他,手塚對他笑了下,“今天早飯來不及在家吃了,我給你打包帶著去單位記得吃。”

“好的,你著急出門嗎?”

“是,有點事需要處理。”手塚洗完臉說,“今天不要自己開車去,等下至安來接我們。”

“美女助理來接我們?”不二疑惑。

“不知道怎麽地址曝光了,門口有記者。”至安雖然已經聯係了公司那邊反映情況,但今天不費點心思出不去了。

門鈴響,不二應門,是蘇至安。

栗色中長發披在肩上,素雅妝容,藕色羊絨長款連衣裙在腰間鬆鬆地係了耿細條腰帶,美而溫潤,養眼的很。

一進門就溫柔地投入了不二的懷抱,臉輕輕貼了貼不二的側頰即分開,道“早上好。”

“早上好。”不二輕笑,如此親密的肢體接觸,若是旁的人未免顯突兀,但這人是蘇至安,別有一番溫暖柔情在裏邊,令人如沐春風,美人無罪。

蘇至安駕著公司的陌生商務車悄然駛離小區時,果然門口蹲著幾個翹首以盼的記者被保安攔著,公眾對名人私生活關心有時大過於國家大事,成名的副作用。

幸得路上車況甚好,順利到了不二的教學辦公樓。

剛下車,還未來及緩口氣,門口處突然衝出幾名記者,把不二嚇了一跳。

話筒和鏡頭閃光燈立刻狂湧著潮水一樣撲過來,長槍短炮熠熠生光:“不二老師請問最近多有您和手塚國光選手是戀人的傳言怎麽看?”

“不二老師請問您和手塚國光選手住同一小區是真的嗎?”

不二皺眉:“不好意思,無可奉告,現在是工作時間,麻煩大家讓讓。”想推開人群包圍,但舉步維艱。

後視鏡中見不二被堵,蘇至安立馬聯係了校園安保去解圍。車已經駛出一段距離,手塚不顧勸說,開門下車小跑過去,迅速上前一步欲擋在不二麵前,很防備的姿態。

這算是抓了個正著,記者立刻吃了興奮劑,拚命按著快門將兩個人框進一個鏡頭,話筒轉而往手塚麵前塞:“手塚國光選手,這麽早送不二老師,請問你們住一起嗎?”“準備什麽時候公開呢?”“不是傳言您女助理和您有過戀愛關係,請問是真的嗎……”

記者團團圍著兩人,擠來擠去,場麵一時瀕臨失控。一個記者大概是太激動了,在後者推搡下,一個踉蹌,肩上扛著的攝像設備猛地墜落直直撞向了不二身體。

不二瞬間白了臉伸手按著上腹部,眉頭緊鎖。

但記者們卻未死心,話筒又遞了上來。

突然那個記者握著的話筒的手被一隻伸過來的手拽住了。

記者一抬眼,隻見手塚站在麵前,麵無表情地把他的話筒推了回去!

又有記者想要上前,手塚氣急,用的力氣大了點,連帶設備儀器一起直接掀開了來人:“不接受采訪!”

手塚擰著眉,查看不二的狀況。

這時蘇至安通知的學校保安到了,了解了情況後幫助轟散記者,問不二怎麽處理,不二一時間痛的回不了話。

“這麽多記者在工作時間在辦公樓圍著人,他們怎麽進來的?登記過?”混亂中,手塚質問保安人員,“貴校的保安工作製度是這樣的嗎?他們想找教職工就可以在工作時間明目張膽的限製人身自由並傷人是嗎?”

保安人員連連道著歉,說他們會調查核實,以後門崗會加強審核。

手塚頭也不回,借著保安攔出來的路,護著不二去辦公室,他沒時間等著警察過來調查,這事就全交給校保安處理了。

手塚很明顯是生氣了。不二沒怎麽見他生過氣,這樣徹底冷著臉的是頭一次。

兩個人來到辦公室,手塚看看不二的臉,和他頭上的汗,問:“你疼得厲害?”

“沒事兒了,”不二頓了頓,鬆開了緊緊捂著腹部的手,“就剛才那一下很疼,休息會兒就會好。”

手塚沉默著站起身,皺著眉,猶豫再三,說:“你應該去醫院檢查一下,你最近胃疼的次數很多。”

不二沒回話,維持著安靜著的狀態。一直到手塚的手機鈴聲打斷了靜寂,他對工作的事情交代了一下,掛了電話,手塚才說了句:“走,我帶你去醫院檢查。”

不二一直說不用,他自己去就可以。手塚說:“沒事,我剛才已經交代至安先行處理公事了,你請個假,我帶你去。”

“我又不是找不著醫院,你該工作工作啊。”不二顯得不願意甚至有點排斥,“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現在已經沒事了。”他也不看手塚,皺著眉說:“你趕緊去工作,你最近不是一直很忙麽,不用你帶我去醫院。”

手塚站在他麵前,低著頭看著他,欲言又止。

不二又重複了一次:“你快去工作吧。”

手塚問他:“不用我?”

不二說:“不用。”

手塚明顯的不高興了,但此時此景再堅持下去未免激化情緒,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不二轉頭看了眼窗外,天氣預報播晴天,但是沒看見太陽,天空陰沉沉的布著雲。

手塚的身影剛消失在轉彎處,不二捂著腹部靠著辦公桌緩緩滑了下去,疼痛讓他難以呼吸,盡力吸了口氣想加以緩解,毫無預兆地一股腥甜自下而上翻湧出來,下意識想抑製,吞咽不及反而劇烈嗆咳了起來。

待到起身時,不二感到眩暈,他雙手撐著辦公桌閉著眼睛想等眩暈過去。

然後他聽到敲門,一個女生的聲音緊跟著響起:“不二老師,您還好嗎?您。。。”

不二抬頭一看,隻見女生正一手抱著資料,一手顫抖舉著紙巾看向自己;順著女生的目光他低頭一看,桌角,衣襟,連帶著地上全是紅棕色的血漬,他心下一涼,想抬手抹一下唇角,才早已滿手淋漓。

血跡雖然不多,但洋洋灑灑的,這場麵頗為嚇人。女生看著不二嘴角的血漬和他難受的樣子,拿著紙巾進退兩難,擔心地看著他:“老師真的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不二勉強對她笑了笑,“沒事,謝謝你。”拿起紙巾擦拭了一下嘴角,然後又緩了緩道,“同學你找哪位老師有什麽事兒嗎?”

他說話的聲音有些輕,肉眼可見地在極力克製身體的病痛,女生怯生生地說,“中島老師叫我把資料給他帶過來,老師真的不需要我幫忙嗎?”

不二微微搖了搖頭拒絕了女學生的善意,兀自拿起濕紙巾將桌角和地上零星的血漬擦幹淨,埋進椅子裏平靜地等待這一波疼痛過去,然後拿起手機叫了輛去D城綜合醫院的出租。

不二沒有驚動大石,自己掛號去排隊,前麵還有二十多位,他往候診區一坐,這些號夠他排一會兒了的。

早上一片混亂他早飯都沒來得及吃,有些低血糖,理智告訴他應該吃點東西,但是他頭暈眼花,四肢無力幾乎無法挪動身體。

然而他微眯著就坐了十五分鍾,突然身側響起出來個驚訝和疑惑的聲音,“是......不二嗎?”

不二有些遲緩地抬起頭,精神不濟,反應有些遲鈍的望了望眼前穿著白大褂的男醫生。

“我呀,我是謙也!四天寶寺的。”忍足謙也看了看他難看的臉色和手裏消化內科的號碼,環顧了一下排隊的浩**人群,問道:“你這哪裏不舒服呀,沒人陪你來?”然後伸手便召喚了護士。

忍足謙也轉來醫院兒科不久,和他的堂哥忍足侑士全然不同,謙也性格開朗跳脫,人長得高挑俊朗,就整個陽光活力的一朵兒花,加上他是院長的親侄子,沒多會兒就在全院上下混的如魚得水,特別受歡迎。

小護士聞言向謙也走過來,調皮,“怎麽了謙也醫生,你不在兒科待著,怎麽跑這兒來啦?”

“這是我朋友,他不太舒服,你要麽。。。”

小護士才回頭,一看到不二,立馬驚為天人,一雙杏眼眨巴著打量著,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得。

不二剛想說不用麻煩,手機鈴聲卻響起,他向謙也微笑示意,然後拿起電話,看著來電名字不由皺了皺眉,是手塚。

他和手塚骨子裏都是矜持又有些高傲,雖然親密但從不彼此幹涉和勉強對方,交往至今,也沒鬧過什麽矛盾,除了今天,為了他的健康狀況。嗬,他就那麽不能讓人感到沒有安全感麽。他想。

不二接起電話。

低沉的聲音從電話傳來,“好些了沒?”

“好多了。”

電話那端手塚又和旁的人說了幾句,頓了頓,“我今天有事必須去德國一趟,得去幾天。”

“好的。”不二回答。

手塚想提醒他去醫院,但最終還是輕不可聞的歎了口氣,“照顧好自己,周助。”他說,“等我回來。”

“好的。”

這邊剛掛了電話,那邊小護士就熱情地招呼起來了,“85號進來吧。”

不二不舒服地按住胃部,一邊用力揉按一邊起身,誰料還沒站直,隻覺眼前發黑、天旋地轉,旁邊的謙也和小護士架住了他才沒有跪在地上,眩暈中他恍惚間聽見周邊的驚呼聲和淩亂無序的腳步聲,但眼皮沉的抬不起來,隻得緩緩墜入了一片黑暗。

不過幾分鍾時間,不二醒了過來,他已經躺在醫生的診室了,身邊圍了一圈人,小護士擔憂地望著他,謙也抓著他的手盯著手表數脈搏,大石竟然也趕過來了,他見不二轉醒,明顯鬆了口氣,消化內科的中年女醫生倒冷靜地站在一邊,撇了眼虛弱的美人,扶了扶黑框眼鏡問,“低血糖,早上沒吃飯啊?”然後過來按了按他的腹部,之前大石已經將病情說了點,她問不二,“這兒疼嗎?這兒呢?”

按到胃部時,不二點了點頭。

又問了些病情,不二照實答了。

“那正好先去做個胃鏡檢查吧,然後再把血驗了,門診人太多,內鏡去急診那邊插個隊好了。”說著看了眼兩個年輕的男醫生轉身唰唰唰打印檢驗單,拿在手裏揮了揮,“誰帶去呀?”

大石和謙也同時伸手拿單。

女醫生噗嗤笑了,戲謔, “喲,都不上班啊你們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