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曉亮,我們來彈琴吧!”

羅宋宋慢慢變得開朗起來。休息的時候總是不自量力地挑釁。她最擅長的是巴赫舞曲,被白放老師稱讚過很多次的恰空。

挑戰智曉亮是難度極高的任務,但是羅宋宋樂此不疲。她對巴赫的作品領悟力極高,加上左右手協調性強於一般人,她對自己很有信心。

智曉亮往往正在喝水,他有一個不鏽鋼保溫杯,上麵印著“全國十佳傑出檢察官”等字樣。他把杯子移到左手,過來在她身邊坐下,右手做好準備的姿態。

“一、二、三!”

羅宋宋出左手,智曉亮出右手,同時按下去。隨著旋律的進行,羅宋宋漸漸冒出冷汗來。智曉亮的手,在中音區如魚得水,幾乎和琴鍵融為一體。他們的手,一會離得很近,一會兒又離得很遠。因為彈奏的關係,他們得稍微側著點身子,才能更靈活地舒展手臂。

一個人能協調自己的左右腦就已經很了不起,更何況是想要兩個人的左右腦同時運作?最後往往會變成鬥快,旋律詭異,十根手指頭在琴鍵上翻飛,甚至會戳到對方;羅宋宋手忙腳亂地追趕著智曉亮的節奏,孟覺哈哈大笑。

“羅宋宋,你慌什麽慌?”

羅宋宋一時心悸,想要去拍智曉亮的手——那完全不像是長在高級靈長類身上的手,一定是某種外星生物附體後的自覺生命——但是智曉亮已經很瀟灑地起身,走掉了。

他連“你輸了”都懶得說。他從小就是個淡漠的人。羅宋宋說要鬥琴,他就奉陪,反正次次都是她自取其辱。

下一次,下一次一定贏你。

下一次照樣不行。每一次都不行。後來在白放老師的師兄弟麵前,他們兩個應邀獻奏《野蜂飛舞》。才彈了個開頭,白放老師就製止了,叫智曉亮去休息。

“孟覺,羅宋宋,你們彈一段d小調波爾卡來聽聽。”

全是她的錯。羅宋宋想,她不適合四手連彈,總是心慌意亂,無法和對方配合。和孟覺一起表演也一定會出醜。但居然很順利地彈下去了。

孟覺居是會彈琴的!她以為他隻是找個地方打遊戲而已!還彈得有模有樣,不遜於她這個一天練七八個小時的好學生。來不及驚訝,孟覺已經帶著她漸漸進入那個歡快而熱烈的波爾卡世界,室內跳動的旋律和窗外跳動的月光,幾個中年人隨著旋律打起節拍來,白放對老婆做了個手勢。

“老婆子,賞臉跳個舞吧。”

羅宋宋搖頭晃腦,砰地和孟覺的腦袋撞一塊了。她哎呦喊痛,孟覺啊了一聲,白放哈哈大笑。

“沒練過就配合成這樣,不錯。不錯。”

可她還是隻喜歡和智曉亮鬥琴。

智曉亮,我們來彈琴吧。

她看見智曉亮就會情不自禁地微笑。從八歲一直到十八歲,從懵懵懂懂的小學生到情竇初開的高中生,孟覺越來越帥,越來越靈,有女孩子在琴房外麵等他,次次都不一樣。羅宋宋看他和那些小姑娘談笑風生,想著智曉亮的雙下巴,心底有個地方變得柔軟起來。

智曉亮,我們來彈琴吧。

她贏不了。智曉亮的全副精神都在鋼琴上,情感方麵,尚未啟蒙;而羅宋宋的彈琴還未變作談情,智曉亮突然不再露麵。

白放是這樣說的:“曉亮這段時間不能來練琴。也不會參加比賽。如果有人問起他的下落,你們就說和他不熟。”

羅宋宋驚呆了。

那時智檢審案作風強硬,輿論甚至不避諱以“智姓酷吏”來諷刺其手段僵化;智曉亮是輿論公認的音樂神童,如果說他的卡門變奏純屬炫耀技巧,那麽同格陵愛樂合作的降B小調第一鋼琴協奏曲則令所有人心悅誠服——這個和羅宋宋孟覺係屬同門的小孩子走著和他們截然不同的一條路,一定會成為音樂大師。

十八歲的智曉亮和白放老師一樣身材走樣,大腹便便,下巴層層疊疊,手掌肥厚,一臉青春痘,但外貌上的缺陷完全不影響他的光芒萬丈。正因為父子兩個都太囂張,坊間盛傳智曉亮的一雙手價值不菲。羅宋宋和孟覺都是規矩人家的孩子,“暗花”兩個字聽都未聽過,更沒想到會實踐在親密琴友身上。

事情竟然已經到了這樣嚴重的地步,警方嚴禁智曉亮在公眾場合露麵。

智曉亮,我真的很想和你彈琴。

明明知道他在音樂附中有個校花女朋友,羅宋宋還是幻想著,也許哪一天,智曉亮會突然出現在她麵前,端著保溫杯。

“喂,手下敗將,我們來彈琴吧。”

過年了。琴房貼年畫,她和孟覺一人拿一張年畫娃娃,往玻璃上貼。遠遠地好像看見一個胖子站在路燈下。

“智曉亮!”她趕緊追出去,“智曉亮!是不是你?”

沒有人在那裏。

“喂,羅圈圈,你跑的真快,我差點追不上。”孟覺追出來,“不會是智曉亮。我聽說他要去莫斯科了。今年的老柴大賽,他勢在必得。”

的確是智曉亮的風格。早在一年前,白放老師就已經希望他為肖邦大賽練習曲目,老柴獎摻雜政治成分,華人得獎的可能性約等於零。

“我崇拜霍洛維茨大師。肖邦獎已有珠玉在前,得獎也無意義。如果想要拿到老柴獎的第一名,除非你比第二名強很多很多,讓暗箱操作無法進行。白老師,這是我參加比賽的意義所在。”

莫斯科是智曉亮海外進修的起點。至少五年時間裏,他會在世界各地輾轉比賽,學習,提高,進步,最終天下無敵。

她蹲在路燈下麵,手指在雪上劃圈圈。

“……那聶今呢?”聶今是智曉亮的女朋友。

“什麽?”

智曉亮那種冷漠的人,不會讓女朋友成為絆腳石。但是,但是為什麽明明和他青梅竹馬的羅圈圈會在意起智曉亮的風流韻事?

跑出來的時候沒穿外套,現在才覺著冷:“別畫了,你不冷啊?”

她繼續畫著圈圈,畫著圈圈,仿佛畫著畫著,智曉亮就會出現,拿著保溫杯。明明知道那不可能,她生命中最好的一件事情,結束了。

“有一批新貨抵埠,來不及錄入電腦,他們在查。肯定會有,別著急。”

羅宋宋過來坐下。蘇瑪麗靠在她肩上,趁人不注意時將手伸到腋下去調整過窄的內衣帶子:“宋宋姐,你穿什麽牌子的內衣?”

羅宋宋輕聲回答:“我不看牌子的。”

智曉亮這一走,就是八年。時間過的可真快。一起花壇裏種大蒜,一起鋼琴前彈波爾卡,一起實驗室裏跑電泳,好像還是昨天的事情,什麽都來不及就已經到了分開多於相聚的年齡。

是否異性朋友注定不容易相處,畢業後孟覺和羅宋宋的聯係越來越像例行公事。就像兩條相交線,經過了相遇的交點,就會漸行漸遠。不像大學時期,他們兩個同一個係,同一個專業,同一班,實驗課作搭檔,想不見麵都難。

其實智曉亮走了沒多久她就變了。右手受傷,比賽失利,鋼琴變賣,迅速地萎縮後退,變成了八歲的羅宋宋,十年的豐富年華,唰成空白。這個羅宋宋沒有學過鋼琴,沒有遇見過摯友夥伴,沒有笑過,沒有愛過,更不曾離成功那麽近過。如果孟覺不在公眾場合逗她,激她,時時提醒著,她就像一顆包裝精美的塵埃,在最貼近地麵的泥土裏滾來滾去,躲避著旁人的踐踏。

不是沒人愛她。高三屆的許達是科學助教,不知怎樣就看對眼了,課上對羅宋宋十分關照,覺得水到渠成,立刻約出來:“宋宋。做我的女朋友。”

她低下頭去,盯著腳尖;濃眉大眼的許達師兄靠近一步,篤定會有肯定的答複。

羅宋宋朝後退,仍舊是疏遠的距離。

“不行。”

許達許久都反應不過來:“……是不是太突然?沒關係,你隻要知道我還會繼續追你就行了。”

孟覺藏在樓梯口,聽見一向自信傲慢的許達慌亂的補救,差點沒笑出聲。

“……別這樣。”

“是不是和他們傳的一樣——你和孟覺?羅宋宋,他和我們不是一類人。”

偷聽中的孟覺大怒,正要一隻腳踏出去叫許達吃點苦頭,轉念一想,不如聽聽羅宋宋的回答。

“你真的喜歡我?”羅宋宋弱弱的詢問傳入孟覺的耳朵。

“當然。”

“那你能不能常常打電話給我?”

“當然。”許達聲音放軟,“談戀愛當然要說很多廢話,逛很多街,花很多冤枉錢。”

“聽說你現在在校外租房子一個人住?”

“是。”

“我能不能搬去和你一起住?”

“……隻要你願意,還有伯父伯母同意。宋宋,你可以相信我,我絕不是不負責任的人。”

“你還有三年才畢業……”

“我會爭取留校。你現在可以告訴我,能不能做我女朋友了嗎?或者你需要征詢伯父伯母的意見?”

“不行。”兜兜轉轉一圈,羅宋宋還是同樣的回答,“許師兄,我沒法幫助你留校。”

“羅宋宋,你這是什麽意思?”許達大怒之下竟還能保持理智,“難道我追求你就隻是為了留校?你是看不起我,還是看不起你自己?”

“對不起。”

她原來心知肚明,她原來心有戚戚,她原來知道這一切悲劇的根源。

羅清平借助嶽母的名聲,從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變成人人尊敬的教授,卻對家人拳腳相加。他的女兒不願這樣肮髒的成功再來一次。許達咒罵一聲,頭也不回地走掉;第二天照樣意氣風發來授課,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我去別處逛逛。”

孟覺懶洋洋地伸手過來在蘇瑪麗頭上摩挲一圈。

“哦,自由活動去吧。”蘇瑪麗抱抱孟覺的胳膊,“我批準了。”

“電影票在裏麵。”

他把皮夾交給羅宋宋保管,又伸出右掌;羅宋宋隨手從口袋裏摸兩塊硬幣塞進他的手心。

“三點半影院門口集合。”

“遵命,蘇小姐。”

孟覺一走,工作效率果然提高許多。總店倉庫尋到一雙八號美版女式跑鞋,蘇瑪麗最愛的粉紫色鑲亮片,立刻飛車送來。

皆大歡喜,女店員趁隙同蘇瑪麗熱絡。

“小妹妹,剛才那位是你親叔叔?看起來好年輕。”

“他比我大一輪啦。”

“你今年多大?”

“十三。”

女店員咂舌。她們十三歲時還是搓衣板,哪有這樣前凸後翹好身材,似足英美模特兒,幼齒中帶著性感。有錢人家深諳養生之道,頭發濃密光澤,膚色白裏透紅,真正如同畫裏走出來的妙人兒一般。

“你小叔叔有二十五歲?看起來像大學新鮮人。”

“哪裏!他工作三四年了。嗯,是三年又三個月。”

“謔!我才工作半年,臉皮都皺了,什麽工作居然可以青春不老。”

“公務員?技術員?不知道。我爸爸說,格陵什麽藥可以賣,什麽藥不能賣,小叔叔說了算。”

“好厲害。”

“嗨,厲害什麽呀,”蘇瑪麗老氣橫秋道,“我去過他的實驗室,幹淨得要命,每天就是看看寫寫,不過他總是穿一件白大褂,帥!”

“專業人士都這樣。穿製服的男人最有魅力。”

“……小叔叔去開家長會,大家都羨慕我哩!……他會彈鋼琴!還會打籃球!三分球準極了!……好多女孩子喜歡他喲!不過我隻喜歡宋宋姐姐做我的小嬸嬸!”她突然抱住羅宋宋,蹭著她的脖子,“你和小叔叔在一起多合適呀!你們結婚吧!一定不會像我爸媽那樣老吵架!”

店員們的表情可真精彩。

羅宋宋不知如何開口。孟覺知道她喜歡智曉亮。她知道孟覺喜歡花花世界。這很公平。有時候他是毒舌了點——但樂觀開朗的人你又能指責他什麽?即使有瑕疵,也在可容忍範圍內。

店長過來和蘇瑪麗打趣:“小妹妹,我猜你生日在十月份。”

“咦?”蘇瑪麗眼睛一亮,“你怎麽知道?我十月十日出生。”

“因為天秤座出俊男美女。”店長笑道,“其實訂做運動鞋也很好。小妹妹,你一向在哪裏訂做鞋子?我們也將推出訂做業務……”

“我們家都從上海訂做回力鞋。我爺爺超喜歡這個牌子,走起路來也不賴,可是好醜的,會被同學笑話。”

這下店員們的表情就更精彩了。格陵哪有富豪會穿鄉土回力鞋?

店長敷衍了兩句走開了,蘇瑪麗還特興奮地和羅宋宋講個不停。

“真是太厲害了,怎麽會知道我是天秤座。同學們總以為我是處女座,說我龜毛。”

他當然知道。剛才我督促他查庫存,他問過我你的資料,想要請你加入vip。羅宋宋想,他還以為我是你們的保姆,大聲感歎有錢人不好伺候呢。

七樓的遊樂場內,孟覺將兩枚遊戲幣投進幣口。

他喜歡這款經典的射擊遊戲,單人雙人均可挑戰,如果和羅宋宋一起玩,她就會手忙腳亂地不停死掉,投幣,死掉,投幣。

“我覺得自己是個廢物。”羅宋宋雙手一攤,“孟覺,你一個人玩吧。”

“不行!一個人沒意思。”孟覺拉住她的手,“你不玩也要留下來看。”

“好。”

她還真是說到做到,他玩遊戲,她就在一邊看,靜得不存在,甚至一點點規勸他向上的舉措都沒有。

所有人都說他胸無大誌,上班混時間,下班混人生,典型的二世祖形象。這種人努不努力都是一輩子,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就是座右銘。

“難得有這樣的出身,為何還要蠅營狗苟。”這是孟覺的大哥孟金貴說過的原話,“投胎也是門藝術。我命不好,老大;你命好,老幺。盡情享受吧。”

那還真是卻之不恭了。

旁邊有一對情侶也在玩射擊遊戲,忽而尖叫,忽而大笑,忽而叫趕快投幣,吵得要命。孟覺抽空看了一眼,見是時尚美女,便忍了。

美女很快花完所有遊戲幣,又過來看孟覺打。孟覺酷愛真人cs活動,也在實彈靶場練習過,眯起眼睛來瞄準,架勢十足,不需美女在旁邊大呼小叫充當真人準星,槍槍爆頭,精準無比。

“好厲害!”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孟覺有點無趣,故意打偏了幾槍,僵屍一哄而上,把他撕碎了。

成敗論英雄,噓聲四起;孟覺伸了個懶腰,揚揚嘴角。

“你是……孟覺?”一直在旁邊觀察他的短裙美女撩撩長發,突然出聲,“哈,一看你的酒渦我就想起來了。”

“你是?”孟覺一時想不起來這杏眼桃腮的美女是誰。

“聶今。”聶今淺笑如花,伸出手來,“不記得?我們以前見過。音樂附中藝術節。我可記得你。”

每年全市中學生藝術節明豐藥業是最大讚助商,有冠名權。孟國泰穿一雙回力球鞋配中山裝上台做開幕演講,想不認得孟家人太難。

“哦,是你。”

怎會不記得,音樂附中的校花,智曉亮的女友,專屬翻譜者,真正的男才女貌,一對璧人,叫羅宋宋耿耿於懷了這多年。

“聽說孟覺有對美女過目不忘的本領,看來我還不夠資格。”

孟覺笑笑,酒渦若隱若現。

“哥們的女朋友再美,我也不惦記。”

“他去莫斯科我們就散了。”聶今不以為意地聳聳肩,“難為他倒是重情重義,開演奏會還記得送我票。”

“他是不是票賣不出去所以到處派呀?”孟覺去拿票,隨口揶揄,“我也收到一張。”

聶今抿嘴淺笑:“現如今一票難求,黃牛票炒到兩千五。是不是覺得不可思議?”

“曆史告訴我們,智曉亮身上會有一切不可思議。”孟覺大笑著揮揮手:“你慢慢玩。”

“我和你一起。”聶今跟上來,孟覺訝道:“你不是有朋友在那邊等你?”

“請我來這種地方約會,不是搞笑麽。”聶今掩著嘴笑,“一次就夠了,我可不想陪小朋友繼續玩。”

“你明明很開心。”

聶今撇撇嘴:“已經這樣了,總不能人為地讓它更糟糕吧?”

孟覺和聶今趕到影院門口,羅宋宋和蘇瑪麗正抱著爆米花引頸顧盼。

“喂,羅圈圈!”

“我要猴乖乖!猴乖乖給我!”蘇瑪麗一看到孟覺懷裏的大公仔就伸出手來,興奮得要命,“聽,它在說‘我是蘇瑪麗的’!”

“乖,我已經答應了給這位姐姐,下次再給你贏一個。”孟覺把公仔交還給聶今,“我來介紹,蘇瑪麗,我侄女;羅宋宋,記得嗎?我們常去音樂附中找智曉亮玩。”

“當然,曉亮的小師妹,怎麽不記得。”聶今和羅宋宋年紀相仿,為人處世卻老練得多,自來熟地打了個招呼,“你都沒怎麽變,和以前一樣內秀。畢業了嗎?在哪裏工作?”

她也沒有變。羅宋宋記得音樂附中的校服是米白色襯衣罩墨綠外套,下麵是同色係短裙,聶今有兩條纖長的小腿,抱著一摞樂譜,走起路來如同小鹿般輕盈,站在智曉亮身邊,像棵意氣風發的木棉樹,端莊而又大氣。

聶今記得智曉亮說過這小姑娘一雙手有靈氣,大有惺惺相惜的意思:“你還在彈琴麽?我們琴行常年招生,你寒暑假要是有空,想不想來賺點外快?”

“我沒有彈琴很久了。”

“我們一起去!”孟覺倒很積極,搓了搓手想大幹一場,“羅圈圈,我也算白放老師的得意門生,我教琴,你數錢!”

“那我們去天橋底下賣藝豈不更好?”

“哈哈,你們兩個可真逗!”聶今大笑,“真高興今天能重新見麵,以後要常聯係。”

大家交換過電話,聶今就走了。

“小叔叔,她以前就這樣漂亮麽?”

“是的。”

“那她一定心地很好。”蘇瑪麗望著聶今的背影嘰裏咕嚕,“小叔叔,我看你們以前的照片,智曉亮多醜呀!”

“小屁孩懂什麽。智曉亮十三歲就是格陵愛樂的榮譽團員,整個格陵的女孩子,一半喜歡你小叔叔我,一半喜歡智曉亮。”

“可他真的很醜嘛!恐怕隻有聶今姐和宋宋姐不嫌棄。”

羅宋宋結束了這場討論:“電影快開始了,我們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