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陸煜城趕到醫院的時候,顧垚坐在醫院的走廊上椅子上,他走過去握緊她的手,冰涼一片。(《界》xian??jie.me《說》網)

他是在半個小時前接到她的電話,他當時正在開會,手機鈴聲就這樣突兀的響了起來,她當時在電話裏麵說的話語無倫次的,帶著哭腔。

他什麽也沒聽清楚。隻是問:你現在在哪裏?

然後,在半個小時後趕到了她電話裏說的地點,

“她會沒事吧?”她的聲音有些抖。

他把她摟進懷裏,“會沒事的。”

醫生推門出來,顧垚連忙站了起來迎了上去。“她還好吧?她沒事吧?”

醫生推了推眼鏡,“已經沒事了,送進醫院前的緊急搶救做的很及時,病人正在休息,今天晚上留院觀察一夜,明天早上就可以出院了。”

顧垚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有些頹然的跌坐在身後的椅子上。

陸煜城摟著她的肩膀:“好了,沒事了,我們今天先回去吧。都八點多了,你還沒吃晚飯。”

宋海從病房裏出來,他和顧垚對視兩個人皆一愣。顧垚站了起來:“今天謝謝你。”

“不謝,應該的。”他又看了看站在顧垚身邊的陸煜城,“這位是?”

“你好,我是她的丈夫,陸煜城。”陸煜城上前一步伸出手說。

宋海眼神裏閃過一絲錯愕。伸出手和陸煜城握了握:“你好。”又對一邊的顧垚說:“我在這兒看著,你今天先回去吧。”

顧垚想了想,讓宋海在這兒看著實在是不妥,他畢竟是她的前男友。難免尷尬。

她還是點了點頭。

也許這樣不好,但是昨天宋海抱著李浙南時候的表情……

燈紅酒綠,這世界,誰能逃過情劫。

顧垚睜開眼睛,看著執尺旁的陸煜城。她們還在車裏。

“為什麽不叫醒我。”

“我想你再睡一會兒。”

顧垚嘴角漫起笑意,打開身側的車門,“走吧,我們回去睡。”

兩個人在客廳裏做了不到一會兒,門鈴響了,陸煜城去開門。拎著兩個袋子進來。

“我怕你餓著,剛剛我在車上的時候叫了外賣。”他邊把盒子往桌子上擺邊說。

顧垚跳了起來,摟著陸煜城的脖子:“真是一個賢夫。”

兩個人吃完飯。顧垚看了看,一直是她在戰鬥,陸煜城就沒怎麽動筷子,“你吃的好少。是在在保持身材?”

陸煜城笑了笑,“該保持身材的是你吧。”

顧垚地下頭看了看,果然肚子上的肉有了增長的趨勢。這真是一個悲傷的事情。

“不過,胖點的話,手感不錯。”陸煜城放低聲音有些曖昧的說。

顧垚臉上一熱,扯開話題,“你這個外賣是在哪家點的?味道不錯,比你做的飯,要好吃的多。”

“朋友開的一個店子,我們第一次約會去的那家店。”

顧垚想了想,第一次約會?她總算是想起來了,不就是她和陸煜城第一次去吃飯她付賬的那頓,不就是陸煜城狠宰了她的那一頓。

“好啊!快說,你那時候是不是就瞄上我了?嗯?居然那麽卑鄙,帶著我去了一家那麽貴的店,你知道當時我的心痛了多久,其他書友正在看:守護校花武君錄!”

陸煜城看著瞬間炸『毛』的顧垚,站了起來,嘴角揚起:“沒錯,我是看上你了。”

“你這個居心叵測的『色』狼!”顧垚義正言辭的批評道。

他狡黠一笑:“好了,吃完飯,我該運動運動保持身材。”

“走開,你運動幹嘛壓著我,喂,遠點……。”

三個小時後,某人腰酸背痛,欲哭無淚。“你不知道吃完飯不適合激烈運動啊。”

“怎麽?”

“對胃不好。”過了會兒,顧垚又不死心的加了句:“對腎也不好。”

某人沉默半響;“我的腎很好。”

“……”

“不信啊?不信我證明給你看。”

“我相信!真的。”她恨不得舉手發誓。

陸煜城臉『色』一肅:“不行,我必須證明一下,事關男人的尊嚴。”

再次壓了上去。

顧垚淚往心裏流,可不可以不要再我身上證明你的x能力。

第二天一大清早,顧垚就起床去了醫院。

今天早上李浙南出院。

她推門進去的時候,李浙南已經醒了,正坐在**。

顧垚看了看桌子上的早餐,“宋海人呢?”

“他去辦出院手續了。”李浙南眼睛看著遠處沒有焦點。

說話間宋海走了進來,一臉平靜,看了看**的李浙南淡淡的說:“你身體不舒服,今天不用去公司了。”

表情一如以往的冷清。和昨天慌『亂』的他,像是突然換了一個人。宋海說完走了出去。

顧垚看著宋海走出去的背影,問:“我待會要幫你請假嗎?”

“不用,我的頂頭上司不就是他。”李浙南眼神閃了閃,隨即又暗了下來。

顧垚和李浙南剛走出醫院,就看見趙間從的是上走了下來。他的眼底是濃濃的倦意。眼睛裏泛著血絲。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你還好吧?”

趙間這幾天在隔壁市做一個工裝,他昨天晚上接到電話,是連夜趕過來的。

途中車速太快,和前麵的一輛車追尾,索『性』不是很嚴重。他做了一個晚上的筆錄,剛從警局出來就攔了一個的士趕過來的。

李浙南看了看趙簡,對身邊的顧垚說:“我有話和他說。”

顧垚看了看兩個人。“我在醫院東邊的院子裏去轉轉,待會兒再來接你。”

趙間上前一步,李浙南卻不自覺的往後退了退,拉開兩個人的距離,“怎麽,你想通了,願意和我離婚。”

趙間愣在原地,嘴角帶著諷刺的笑,“怕是你這輩子想和我離婚都沒可能,像你說過的,我們注定要互相折磨。”

李浙南皺了皺眉,“我懶得和你說,隨便你,反正到時候,分居滿了兩年我也可以向法院申請離婚,梟雄的民國。”

“你就這麽想和我離婚?因為宋海?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他昨天做了什麽。”他上前一步拉著她的手臂。

“你放手,他做了什麽?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他沒你那麽的……肮髒。”

“我肮髒?我是肮髒。你這輩子注定陪著我肮髒了。除非我死。”

李浙南瞌上眼睛,表情有些疲憊,“也許我們真的應該一起死才好。”

趙間眼神暗了暗,伸手抱緊她,“我們不鬧了好嗎?我們好好的過不行嗎?”

“不好。”她在他耳側說。他的身體僵了僵,眼底一片紅『色』。

李浙南看了看趙間,她等了他一夜他都沒來。而現在,他的衣領上還有香水味。香奈兒的新款香氛,聞著讓她惡心。

她不知道他是從哪個女人的**爬下來的。也不想知道。

顧垚在醫院裏慢慢的走著,現在的醫院修的像花園一樣漂亮。院子東邊的籬笆裏種著不少的**,正在怒放,黃白『色』的一片。

她走了過去,現在是早上,院子裏有些做運動的人。前麵幾個穿著病人服的老人在打太極,就算是醫院,也可以這麽有活力,她看著眼前推著輪椅的女人背影很熟悉。

那個女人背對著她,推著輪椅,慢慢轉過來。

她終於看清了她的樣子,石蘭溪。

輪椅上穿著病人服的是……陳子恒。

她一個人走在馬路上,一如她三年前。陳子恒和她分手那天,她也是這樣一個人走在這條路上。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掉進了一個怪圈。前男友身患絕症,這不是電影裏麵才有的橋段了?

她一路走下來,沒有發出聲音,也沒有流淚,心底一片涼。

天慢慢的暗了下來。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陸煜城的電話。

陸煜城看著麵無血『色』的顧垚,“李浙南怎麽樣,沒有事吧?”

“沒事。”她搖了搖頭,才想了起來,她把李浙南一個人留在了醫院。

她從醫院出來。幾乎走了一天的路,現在停了下來才覺得腿有些酸澀。

“你吃過飯呢?”他問。

“我不餓。”她有些懨懨的回答。

陸煜城皺了皺眉頭,“以前你是記得著每天吃飯,現在倒是我每次的提醒你。”

“我不餓,沒有胃口。”

“倒是我把你給慣壞了。”他的語氣帶著寵溺。

顧垚怔了怔,看著眼前的人愣在原地。

“陸子涵的婚禮,我真的不用去嗎?”

“你不用去,我去就可以了,去關島轉飛機麻煩,魔魂之刃。再說你最近剛上班,手上的工作也多。”陸煜城邊理領帶邊說。

顧垚點了點頭,他的考慮她自然是知道。她也不想和陸家人接觸。

這就像是一個漩渦,陸煜城有意的把她隔在外麵,不想讓她卷進去。她也就不必要不去自找麻煩。

“你什麽時候回來?”她幫他整理了襯衫的衣領說。

“三天後回來。好了,別想這麽多,我很快回來。”陸煜城看得出她的臉『色』不好,想著她是在為他擔心。安慰的抱了抱她。

顧垚呆呆的坐在椅子上,桌子上的菜還冒著熱氣,她看了看突然接到有些的反胃。

她一口沒動,拿著包的出了門。

李浙南百無聊賴的轉著筆,看著顧垚進來,停下,問:“昨天你倒是一個人走的幹脆。我站在原地等了你好久,手機也沒有電,不能打電話。我就幹巴巴的站在那兒等了好久。”

“不好意思。”

“你說你到底去了哪兒,我在門口也沒見你出來?你是不是從醫院南門走的?”

顧垚半響沒做聲,“我可能,要請假,最近不會來公司。”

“我說你是怎麽呢?剛結婚就頹了?這是你才來的第二天吧?難道你準備專心的當你的豪門闊太?”

“我昨天看見了陳子恒。在醫院裏。”

李浙南愣了愣,“他怎麽在醫院,你不要告訴我他絕症快死了,你是去陪他過最後的日子。”

“肝癌。”她吐出兩個字。像是費勁了全身力氣一般。

許靈也是因為這個病死的。手術失敗後,兩個月就走了。

“怎麽會?你是不是弄錯了?”李浙南有些不可置信的問。

顧垚搖了搖頭。

“現在的醫學那麽發達,不就是肝癌,隻要配到型,換一個肝就好,不會有事情的。”

顧垚麵『色』如水,“我以前曾經告訴過你,我和他,億分之一的巧合,他的血型和我一樣,rh陰『性』ab型,有個這血型的概率不到三萬分之一。”

李浙南呆在原地,大一的時候,顧垚在她生日的時候拉著陳子恒以前去獻血,驗血發現了兩個人血型居然是一樣,那時候她還得意的說,怕是找遍全中國也沒有一對rh陰『性』ab型夫妻。

也就是這樣,陳子恒配到型的可能……幾乎是渺茫。可以說是死緩。

“我昨天在醫院配了型,你覺得我會和他符合嗎?會是億萬分之一嗎?”顧垚笑的有些慘淡,甚至於笑的有些詭異。

“他會沒事的,你也別想這麽多,現在醫學這麽發達,國內治不好還可以去國外,他的身體底子又好。”李浙南總覺得顧垚有些不對勁兒,但是又說不出是哪兒不對勁。她搖了搖頭,也許是她多想了。

畢竟陳子恒是她的初戀,顧垚心裏自然不會好受。

顧垚寫好了請假的報告,遞交給了宋海,宋海倒是沒說什麽。很爽快的簽了字。

她走出公司的門,外麵車水馬龍。陽光有些刺眼,她微微眯著眼睛,到處是喧囂。和往常的沒有一點不同。

她並沒有回宴亭花園的房子,而是回到她自己買的的那套小公寓,好看的小說:宅男三國。

打開門,這兒快兩個月沒有人住,房子裏空『**』『**』的彌漫著清冷。

她把房間衣櫃最上麵的紙箱子抱了下來。

她坐在地上,打開,裏麵都是閑散的東西,一罐的千紙鶴,一隻鋼筆,一條沒織完的藍『色』圍巾,一雙男士的手套……

她把一件一件的拿出來。

鋼筆是陳子恒有次高三模擬考試的時候,打『亂』考場,他在她班上考試,鋼筆沒記得拿,忘在了座位上。她就把鋼筆從同學那裏拿來過來,說要還給他,卻自己偷偷的留了下來。

一罐的千紙鶴,是她折的,從高中喜歡他的那天開始,每天折幾隻,一直到折到這個罐子放不下才罷手,後來在一起之後,她把這罐千紙鶴送給了陳子恒。分手之後,他去英國並沒有帶走,她就把這罐紙鶴從他宿舍抱了回來。

圍巾是她大一的時候,宿舍有個女生織圍巾給男朋友,她看見了也想織給他。她熬夜在網上學教程,織了半個月無果,後來,她買了一條手工圍巾給他,有些虛榮的說是自己織的,而那一條半成品就一直留在了自己這兒。

『毛』線手套,冬天的時候,他每次都會帶著手套,卻大部分不是自己戴著。而是給她,她的手,冬天一吹風就會漲凍瘡。卻總算自己忘記帶手套。

那天他送她回宿舍,手套忘記拿。到了分手她也沒能還給他。

一點一點,細細碎碎。全部是破碎的光陰。

顧垚把紙鶴拆開,折紙鶴的時候,她偶爾會把他做的事情寫在裏麵,或者寫些自己的心情。

她拆來,裏麵卻不是自己的字跡。而是他的字跡。

她把一個一個的拆開。那些空白的沒有寫上字的紙鶴,全都被他的字填滿了。

“今天遲到了兩個小時,那個笨蛋等了兩個小時2004,4.。”

“她很討厭吃苦瓜,眉『毛』鄒成一團像隻貓2004,4,2。”

“她吃的太多,最近有點胖2002,5,2。”

“今天和她假裝夫妻,我當時想,我要娶她2004,1,2。”

“她去寫生,四天不見我有點想她2005,4,2。”

她和他的字跡交錯在一起。她看著滿地散開的紙,竟然異常冷靜的又把一隻一隻的折起來。一隻折到外麵天黑了又亮了,所有的恢複原樣才罷手。

她把東西都裝進了箱子,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四年前,他為什麽要平白無故的離開。逃的那麽遠。

“她去寫生,四天不見我有點想她2005,4,2。”日期是她們分手前的一個星期,什麽讓他執意要分手。

久久的坐在地上,腿也有些麻。她剛站起來,『揉』了『揉』腿,手機就響了起來。

“顧小姐你好,這裏是第一醫院,你昨天為陳子恒先生做的肝髒配型達到了捐贈的條件。但是,我必須提醒你,經過血『液』分析,你已經懷孕二十天了。”電話那頭不帶情緒的聲音一字一字的傳入她的耳朵。

四周在手機落地的“啪”的一聲之後,一片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