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顧垚虛著步子走出醫院,走到門口,她摸了摸口袋裏,才發現自己身上沒有錢,手機也沒帶。
正在踟躕,一輛車停在了她前麵。
蘇穆今天去醫院探望一個以前在軍隊的舊友,當兵的人很多,以前都有過舊傷,落下了病根,年紀大了難免多往醫院跑兩趟。
他的車開出醫院剛準備打方向盤,就見到了前麵的女孩看著麵熟。
他搖下車窗,“顧小姐,這麽大的風,你怎麽一個人站在醫院門口?”
“我的錢,剛剛在醫院花完了,而且忘了帶手機。”顧垚聳了聳肩,有些局促的說。
這個謊言實在是拙略,蘇穆卻隻是笑了笑,“上車,我送你。”
一進車裏,果然暖和了很多,車子平穩的行駛著。顧垚報上地址之後,百無聊賴的在那裏玩手指
。
拇指食指互相的交換著轉著圈。
蘇穆側過臉看了一眼,有些驚訝,顧垚和她的母親許靈長得很像,特別是眼睛,笑的時候像極了許靈。
一瞬間,他又想到了很多年前,許靈也是這樣坐在他的車上,玩著手指。陽光一瀉而下,她輕巧的笑著。隻不過,那時候是自行車,並不是現在的路虎。
一晃而過,已經二十多年了。斯人也早就遠去。
最近的新聞,他也是有耳聞。蔣家那位大小姐傳聞裏便是一直不怎麽好相與。不知道又完什麽花樣。還把她自己和陸煜城的婚禮鬧的滿城風雨。
他本來就是個偏心的人,顧垚長得像許靈,連性格都像,她的女兒,他自然多了憐惜。許靈是他這輩子的遺憾和愧疚。他不恨她嫁給了別人,隻恨自己當時她家中巨變的時候沒能在她身邊。
現在的媒體為了銷量什麽爆點挖不到。新聞出來的時候他便是放了話,“顧垚是我的幹女兒,要是牽扯到她就是和我蘇穆過不去。讓我過不去的人,我自然也不會讓他好過。”
也因為如此,關於顧垚的新聞,媒體才噤聲。
“最近和陸家那個小子關係處的怎麽?”蘇穆突然開口問。
“啊?還好。”顧垚正在發愣,愣了會兒,才反應過來開口回答到。心裏確是微微的苦澀。
“你要是受了什麽委屈,來告訴我,我替你撐腰,誰負我幫你收拾他。”
“謝謝蘇先生。”顧垚微微鞠躬。
“謝什麽謝,我和你的母…我看著你挺合眼緣,是個好姑娘。”蘇穆暗自在心中感歎,是好姑娘,取回來當我兒媳婦多好,可惜蘇嘉夜那小子太孬,喜歡裝冷漠,兒媳婦就讓別人個拐走了。
蘇穆在心裏搖了搖頭,頗為可惜。
顧垚回到家,打開門,房子裏靜悄悄的。她脫掉鞋,在客廳的沙發坐了會兒,她也覺得自己的脾氣最近總不好,和陸煜城的關係越來越僵。
她覺得自己渾身都是醫院的消毒水味道,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她拿著錢包出門,去買菜。
顧垚買了不少的菜,整整的一袋。她發現,其實自己不知道陸煜城喜歡吃什麽菜。她和陸煜城在一起的半年,她倒是極少的下廚。陸煜城做的菜總是更能合她心意。她倒也就順其自然的偷懶了。
切菜的時候她微微的走神,刀鋒劃過指腹,傷口很深,血瞬間流了出來。她把手放在水下衝,看著鮮紅的**睡著流水一點點湮開,消失。
把菜都擺好,她就坐在沙發上等她回來,房子裏靜悄悄的 ,她看著牆上的鍾,滴滴答答的,分針走過了一圈又一圈。
最近警方開始徹查十年前陸氏剛上市的時候做假賬的案子。其實大公司有哪家的賬目是清清白白的,警方執意要翻十年前的舊賬,明眼人都知道,怕是陸家得罪了什麽不能得罪的人,要讓他們永遠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
前一陣子,陸子涵和海闊集團的公子才聯姻。海闊也沒有一絲出來幫忙的意思,反倒是有借此壓低價錢吞了陸氏的趨向。
若是這時候海闊注資,陸氏確實可以度過難關,但是卻也永遠的不姓陸了。
陸煜城從蔣家出來,便回了公司。他總覺得陸家倒了以後,像是突然生出了種隱形的阻力,他不確定是不是陸家人做的,畢竟破船也有三千釘,不容小覷。
等他處理好手中的事情,已經是下午五點了。他又急忙的驅車趕到醫院。
空****的病房,他皺了皺眉,“今天早上我送來的病人呢?”
護士小姐看著他一臉的陰霾,覺察到四周的氣壓很低,小心翼翼的回答:“那位小姐中午的時候就走了。我們也沒有注意到,是她自己把手上的針管拔掉了。”
陸煜城沒說什麽,轉身出了病房。他拿出手機撥了顧垚的電話,冰冷的女聲提醒他,此用戶已關機。他把手機合上。臉上又陰沉了幾分。
陸煜城剛把車從醫院開出來。大雨傾盆而至,濃冬的雨夾著著風,寒冷刺骨。街上一片的狼藉。
天空黑壓壓的一片,雨太大,連著眼前的景物都有些模糊。
街上的車紛紛的把車前和車尾的燈打開。他看著街上匆忙躲避的路人,不知道在另外的一條街上慌忙躲避的人裏麵有沒有她。
顧垚才動手術,而且她昨天還發燒,要是被雨淋到了……他不敢想,用手狠狠的錘了一下方向盤。
一點辦法也沒有,他突然發現自己和她之間的聯係那麽的薄弱。她像是隨時都要逃離他的世界一樣。躲得遠遠的,和他再也沒有一點的關係。
雨越下越大,地麵上開始積水。他開著著車在街上漫無目的轉了兩圈之後。這樣找無異於大海撈針,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才驅車回家。
陸煜城遠遠的看著雨中房子的燈光,在心裏鬆了口氣。同時又有些惱怒,他像神經病一樣,開著車在街上轉了幾個小時。她卻早就回去了。
打開門,坐在沙發上的顧垚側過臉,對他微微一笑:“你回來了,我做好了飯。等你好久了。”
看著她,他的心軟了下來。不禁放軟語氣,“你怎麽一個人從醫院裏跑了出來。手機也不帶,我又不知道去哪兒找你。”
“手機一直都放在臥室,去醫院的時候就沒有帶去,可能現在都已經沒有電了。”頓了頓她又說,“我討厭醫院,到處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陸煜城走了過去,摟著她,“感冒當然要去醫院。”他用額頭碰了她的額頭一下,還好,溫度已經降了下來。
桌上的菜早就已經冷了。顧垚說,“你等等啊,我拿去熱一下。”
兩個人吃完飯,已經九點了。
坐在沙發上,雖然不再是一個人一邊,卻也再回不到以往的親密。兩個人都知道彼此有了隔閡,誰也不說破。表麵的和平。
晚上,一張**,他伸手摟著她,感覺到她僵硬了一下,是排斥
。
顧垚閉著眼睛,怎麽也誰不著。外麵還在下雨,能聽見呼嘯的風聲。聽著身邊的呼吸漸漸的均勻,她睜開眼睛坐了起來。打開床頭的壁燈,燈光的調的佷暗。朦朧的光圈裏看著他的臉。
他閉著眼睛,所以她可以放肆的看他。眉毛,眼睛,長卻不翹的睫毛,一點一點的往下。
有人說結婚就是找到另一半的靈魂,眼前的人,就是她的靈魂另一半。“我愛你。”聲音很小,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一樣。
伸手關上燈,她又躺了下去。蓋上被子,旁邊身體散發的溫度讓她些微的安心。
他告訴自己蔣雅欣的孩子不是他的,她就要相信他。他們還年輕,以後會有自己的孩子的。所以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陸煜城睜開眼睛,看了看身邊,顧垚還閉著眼睛,她最近睡的都不怎麽安穩,眼睛周邊有一圈青黑色。他輕手輕腳的下了床,還是驚動了她。
顧垚睜開眼睛,看了看他。兩個人在空中對視,卻沒有言語。還是顧垚先說話,“我等下也要出去,去公司銷假。”
“你的身體才轉好,不再休息休息?”
“不用了,我的休息幾個月了。再休息都快發黴了。”顧垚爬起了床。
“那待會我開出送你。”
“嗯。”
顧垚剛走進辦公室,李澤南就踩著高跟鞋,一臉嚴肅的向她走了過來,“來我辦公室一趟,我有話和你說。”
顧垚自然知道她那一套,隨著她到了辦公室。李澤南關上門立馬換了一張臉,“你怎麽就來了,你要立誓做女強人?擺脫漩渦的中心?”
“漩渦的中心?”顧垚蹙眉,隨即就明白了李澤南說的是最近的陸煜城和蔣雅欣新聞鬧的滿城風雨的事情。
李澤南坐了下來,“我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蔣雅欣那個要妖蛾子整出來的。你也別放在心上,她就會折騰那兩下子,就像火快滅了之前那最後一下高漲。很快就焉了”
“嗯。我先去宋海那兒把假給銷了。”顧垚轉身準備走。李澤南一把拉住她,“你急什麽急。你有人給你撐腰,還不是‘任我行’。”
“‘任我行’?誰幫我撐腰?蘇先生?”
“除了他還有誰,得了,陪姐姐說會兒話,這麽急著幹嘛?”
顧垚坐了下來,想了想問,“你最近和趙間怎麽樣了?”
李澤南撇了撇嘴,“還不是就那樣,他不肯在離婚協議上簽字。那我隻好等到分居滿了兩年再向法院申請,強製離婚。”
顧垚想,他們的感情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也確實無奈。想到了待會兒要去見的宋海。她又問,“那你和宋海呢?”
顧垚這麽一問,李浙南踟躕了半響。“我和他……不就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對著那張冰山臉還能怎麽樣。再說,好馬不吃回頭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