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應了秦振東的話隨他來到了這間書房前,秦朗便想到了許多種,秦振東可能要跟他說的話與事。比如秦飛揚此番回總部的事,比如公司裏某些他的決策秦振東不明白,亦或是關心他的生活——雖然這種可能性近乎為零。唯一最有可能的就是秦振東要與他討論秦飛揚回秦氏總部工作的事,就在他提到秦飛揚這一年的業績時秦朗心中就已了然。但這本就已經是要塵埃落定的事,縱使秦振東不提,他也會將秦飛揚留下來。

但是此時此刻,秦振東竟然問——秦飛揚有沒有能力跟你平起平坐……

秦朗一怔,麵對著秦振東的問題,他張了張嘴,很是不可置信,平起平坐?這是要一個公司兩個總裁的節奏?

秦朗盡量讓自己顯得冷靜一些,他問,“爸,我有些不明白您是什麽意思。”

“小朗,我知道這可能對於你來說有些不公平,畢竟你的業績是我有目共睹的。”秦振東道:“但最近就你大哥回來一事,再結合著他這一年多的業績,與曾經他任職秦氏總裁一職所有的業績來看,你大哥的能力並不比你差,一年前的那件事他如今也算是將功補過。”

“如果您真心想大哥留下來,那大可以安排副總裁這個職位,隻要董事會同意,我沒有意見。”秦朗雙拳緊攥,“一山不容二虎,爸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秦氏出現兩個總裁,那該讓外界的人怎麽想。”

“你說的這點我並不是沒有想過。”秦振東眯著眼睛,轉動著手指上的翡翠扳指,“但他畢竟是你大哥……”

“爸。”秦朗卻是突然打斷秦振東的話,他問了一句他一直以來都想問的問題,“大哥是您的兒子,難道我就不是嗎?”

這個問題雖然很幼稚,但是這卻是秦朗活了26年以來最想問的問題,他和秦飛揚明明都是秦振東得兒子,但待遇真的是天差地別……

秦振東一頓,他十指交叉放在腹前,看著秦朗,“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秦朗道:“我承認,大哥的確是有能力,但是我不覺得我的能力低於他,更甚至是我上位期間一年內為集團帶來的利益是秦飛揚兩年都無法做到,更何況大哥在一年前還犯下那個錯誤,若不是我,秦氏的運轉早就出現了問題,更有可能早就不再姓秦!”

“夠了。”秦振東很是不悅,他陰沉著臉,“他是你大哥,你就這麽說話?”

“我說的都是實話!”秦朗強調。

‘啪!’秦振東猛的一拍桌子,“秦朗!”

秦朗隱隱咬牙,他忍了很長時間的情緒終是忍不住爆發了出來,看著秦振東那張怒不可遏的臉,看著秦振東那雙帶著厭恨的眼眸,似是有一把刀在無情的劃著心髒,是誰說骨肉情深,是誰說父愛如山,是誰說家才是最溫暖得港灣,為什麽這一切秦朗都從未曾體驗過?有那麽一刻,秦朗真的想放下所有離開這個地方,離開這些可憎的所謂的親人,孤獨一生其實也挺好。

可秦朗將這些想法咽了下去,他心中似是住著兩個自己,而另一個自己就是不想讓所有人好過,既然將他生出來,卻又這般對待,憑什麽?憑什麽他要像個傀儡一樣聽他指使,他要過自己想要的生活,而自己想要的生活就是讓他們都不好過!

秦朗道,“爸,在這件事上,我希望您多考慮考慮,我是無所謂,隻是若是秦氏有著兩個總裁,這帶來的負麵影響,怕是不可估計的吧?”

“你威脅我?”

“沒有。”秦朗深呼一口氣,“您才是秦氏的董事長,您想做什麽盡管決定就好,不需要再問我。”

言罷,秦朗不管也不在意秦振東接下來還要再說些什麽,他便轉身離開書房,此時此刻,他不想看見這所謂的父親的臉龐!

“秦朗,你站住!”秦振東看著秦朗這動作,很是生氣,他命令著讓他停下來,但秦朗卻依舊是我行我素,直到響起那一聲重重的關門聲,秦朗再也無法回頭。

秦振東看著那扇緊閉的門,良久,卻是勾起了嘴角……

秦朗出了書房便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房間裏空無一人,他找到了家仆,“二少夫人在哪?”

仆人恭敬的回答,“在夫人的房間。”

得到回答,秦朗立馬轉變方向朝著齊秋的房間走去。

彼時的齊秋正在拿著相冊給方溫柔看著秦朗孩童時期的照片,是方溫柔還沒出生時秦朗的照片,照片上的秦朗一臉的稚嫩,十分可愛,果然,好麵相都是從小就有。

“砰。”房間門突然被推開,兩人朝著門的方向看去,隻見滿臉陰沉帶著怒氣的秦朗站在門口。

“跟你爸聊完了?”齊秋問。

秦朗快步上前一把拉起方溫柔,“我們回家。”

方溫柔被拉的措手不及,就連放在腿上的相冊也掉在了地上,齊秋無暇顧及其他,她站起來問,“小朗,你怎麽了?發生了什麽急事嗎?”

“我跟他沒什麽好聊的。”他回答的與齊秋問的不符,但齊秋依舊是聽出了端倪,“小朗,他畢竟是你爸……”

“我知道。”秦朗看著齊秋,眸光之中盡是冰冷,他補充道,“但我寧願他不是!”

方溫柔的手腕被秦朗攥的很疼,“秦朗,你先放開我,我們今晚不是住在這裏嗎?”

秦朗鬆開了方溫柔,沒有解釋,隻是說了四個字,“我們回家。”

“小朗,已經很晚了,先住下來吧,有什麽事明天再好好說。”齊秋明白,隻要秦朗和秦振東獨處,換來的就會是爭吵,但是,齊秋依舊是很想調解父子兩人的關係。

“不用了。”秦朗道,“我不喜歡跟討厭的人同住一個屋簷下。”

說完,秦朗便重新拉著方溫柔的手腕,將方溫柔帶走,齊秋跟了出去,她去送送他們。

在幾人離開後,秦振東回到了屋子裏,他看見那掉落在地上的相冊,走過去蹲下來將相冊撿起。

那相冊裏幾乎全是秦朗的照片,從一歲,兩歲,三歲……每一年齊秋都喜歡給秦朗照許多照片,不管他多大年紀,想不想照相,齊秋都會鐵了心的拍下幾張放在相冊裏,說是作為回憶,見證著秦朗的成長。

秦振東坐在床邊,一頁一頁的翻看著那一張張照片,從他剛出生到如今26歲的照片,看完後便又一種伴隨他度過了26年的感覺。

雖為秦朗的父親,但好像這26年中,他這扮演父親的角色真的是很不充分,更似乎隻是個友情出演。將相冊看完,秦振東輕輕的將相冊合起放在一邊,再回過頭,卻發現齊秋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

“看完了?”齊秋走了過來,她問秦振東,“是什麽感覺?”

“沒意義。”秦振東這般回答,他指的是這本相冊的存在並沒有什麽意義。

齊秋將那本相冊拿起,一邊講相冊重新放回抽屜裏鎖上,一邊道:“你當然覺得沒什麽意義,因為小朗活了自出生就沒有你的陪伴,而我就不同了,我見證了小朗的成長,更身為他的母親,對於他的愛勝過這世間任何一個人,這本相冊在我死後也要跟我放在同一個墓裏才行。”

聽了她的話,秦振東皺了皺眉,“隨便你。”

齊秋一頓,她背對著秦振東,苦笑了一番,若不是當年她一時鬼迷了心竅,做錯了選擇,也許她的人生也就不同,秦朗也不會到如今這個地步……

秦朗開車離開,秦飛揚站在房間的陽台上,看著大門口那輛離開的車,他勾起了嘴角,喃喃道,“你還是跟以前一樣……”

車子行駛在路上,車窗外的燈光穿過擋風玻璃照射在秦朗臉上,方溫柔看著他堅毅的輪廓,“老公……”

“不要說話。”秦朗打斷,他道,“該解釋的,我會跟你解釋,現在先讓我安靜一會……”

喉嚨梗了梗,方溫柔抿了抿唇,“好吧……”

今天晚上給方溫柔的感覺十分詭異,但具體哪裏詭異方溫柔也說不出來,自從踏進這個家門,看見秦飛揚,兩兄弟之間的談話,秦朗跟秦振東進了書房,而秦飛揚又跟她說了那麽多,這許多事連接起來,她覺得自己又像是局外人,又像是早就被牽扯在其中,其中明了的和不明了的事那麽多,她很想問清,但又不知秦朗會說多少。

那一向自信冷靜的秦朗如今煩悶如此,方溫柔更是好奇到底秦振東和秦朗說了什麽,那前前後後不過半個小時的時間,秦朗就忽然變成這樣。

回到了家後,秦朗不耐煩的扯著領帶,將襯衫脫下進浴室洗澡,方溫柔看著秦朗,秦朗的身材很好,八塊腹肌正正好好,不多加一絲贅肉,更是證實了她曾經的一個猜想,他的身材真的會讓人看了一眼便會深深著迷。

秦朗回到家也一句話也沒說,徑直的進了浴室,方溫柔就默默的看著他的背影,他不開口,方溫柔也沒打算直接問他,他的心情不好,方溫柔很懂分寸,也不想去觸碰他的導火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