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6章 揮刀自宮
正所謂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那劉熙的手下別看一見到兵器就雙股站站,連站都站不穩當了,可這背地裏整些陰謀詭計的能力卻是明溯所望塵莫及,剩下的隻有竊笑以及無盡的景仰之情了。
曹宏是陶謙的嫡係不錯,可是突然有一大筆錢送上門來,代價隻是自己半掩著臉出場吆喝幾聲,其他甚麽事情也不用自己做了。如此得了大便宜的事情,曹宏自然不可能與那居中作為說客的琅琊國尉檀謨去裝癡賣乖。
盡管這件事情涉及到了自家的頂頭上司陶謙,可是陶謙對自己再好又怎麽樣呢?他又不是自己的親爹,這徐州治理得再好,最終自己不過一個小小的城門尉而已。
隻要想想那張闓身亡後草草的拿一張破爛席子卷了送去城外亂葬崗的淒慘下場,曹宏頓時覺得心中格外的涼爽……那本是一顆積極向上的心從裏到外都是拔涼拔涼的,正如那屋外簷頭上掛著的冰棱一般。
有了曹宏這個最大的內應,諸人的膽子也就格外的大了起來。大搖大擺公然冒充州府士卒的機會可不是經常有的,就在如虎似狼的將魯肅從客房中揪出來的時候,那些士卒是格外的氣焰囂張,若不是當時明溯“恰好”很不湊巧的醒了過來的話,恐怕魯肅那昏迷之中的老母親當場就得被亂刀砍死,以儆效尤了。
當然了,就算是明溯趕了出來阻止,那些帶著特殊使命的士卒亦是沒有買賬。用那個麵容陌生的軍侯話說:殺你魯肅全家不過是為了施恩於明溯這個太子少傅,同時殺雞儆猴,免得不配合廢長立幼的行動。
盡管魯肅平素自視甚高,可人家實在沒把他當根大蔥撒。若不是他因緣巧合之下得罪了明溯,恐怕現在壓根就沒人正眼去看他一下。
當然了,明溯救下了魯肅母子之後,與來人同樣展開了一番激烈的爭吵,最終甚至於還小動了一下手。
那些受傷的士卒魯肅不認識,不過先前率領諸人凶神惡煞踹門進來將自己抓出去的那個蒙麵將領魯肅倒是覺得眼熟得很。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或者是已經覺得諸人已經是案板上的肉,可以任由自己宰割了,那將領蒙麵的紗巾掉了半角下來。
曹宏……就在那一瞬間,盡管曹宏隻是在開頭的部分出了一回場,後來絕大多數話都是那陌生的軍侯所說,可是魯肅心中卻是牢牢的認定這些人就是陶謙老賊派了過來的。
事實上,若是沒有陶謙的指使,或者說是默認吧,這些人又如何能夠在府中風平浪靜的情況下直接闖入後院行凶的呢。
同樣的道理,如果不是有陶謙這個地頭蛇,自家母親的行蹤也不是等閑人能夠打探得到的。
魯肅不是沒有懷疑過這是明溯自導自演的一場鬧劇,然而,正是因為其中的破綻太多了……來人似乎有意將此事賴在明溯身上,就連那些打鬥都是一接觸即告結束,絲毫不像想要拿明溯怎麽怎麽樣的模樣——如果沒有曹宏意外露出的半幅麵孔,恐怕魯肅還真的會被帶到外婆家去了。
可惜的是,百密之中終歸會有一疏,曹宏便是陶謙老賊計劃之中的一大敗筆。
猜中“真相”之後,對於陶謙,魯肅那是打心底的失望。
他不是沒有想到過朝廷的黑暗和政界的肮髒,問題是,私行廢立,這種本應記載在史書上,千人唾萬人罵的事情,如今卻不小心暴露在自己麵前。
任何一個時代的熱血青年都不會眼睜睜的容許這種醜陋的事情發生,魯肅也不例外。
魯肅很是鬱悶,這陶謙莫不是瘋了?自古以來,臣子就應該盡到臣子的本分,像這種倒行逆施的行為,隻要做下了,無論生前多麽的榮光,最終都會留下千古罵名。如果陶謙腦中還有一絲清明的話,他就不應該會去做這件事情。
然而,現在卻是不容魯肅懷疑的時候,連曹宏這種軍中的低級將領都知道了此事,毫無疑問,陶謙不僅決心要做這件事情,而且已經付諸於了行動。至於自己,隻不過是適逢其會,無疑中闖入一個天大的陰謀之中而已。
當然了,陶謙畢竟不過一徐州刺史,雖然也算是位高權重,距離政治漩渦卻是遠了一些。按照謀事的慣例,陶謙應該就是內應外合之中那些意存不軌的外兵。
盡管這個時代朝廷的號令不出帝都,可是天子的威望卻是根深蒂固的植根於天下士子心中。大漢是一個充滿了無限榮光的時代,任何一個大漢的子民都以自己身處強漢治下而自豪,在魯肅這些熱血青年心目中,任何一個敢於踐踏他們最高理想信念的行為都是自己願意拋頭顱、灑熱血去與之抗爭的卑鄙行徑。
就在魯肅心中熱血沸騰的時候,明溯在旁邊都要快被氣樂了。
這丫的還真不是一個好伺候的主兒,幾次話都說到嘴邊了,沒想到那魯肅回頭一看自己神色依然萎靡不堪的母親,頓時又像個孫子般退縮了回去。
之所以費勁周折將魯肅的老母親給弄了過來,明溯心中存的正是人質的念頭,不曾想,卻是弄巧成拙,算計到最後反而成了計劃最大的阻礙。
想了想,明溯決定還是從老太太身上下手:“老夫人,貴公子有匡扶漢室,力挽狂瀾之心,我是打心底裏欽佩啊……”
囉裏囉嗦說了一大堆大道理,就差沒當場將魯肅捧為當時第一英雄後,明溯最後問了一句:“不知老夫人可有甚麽囑托,或者說有甚麽心願未曾完成?”
“魯家無後啊……”憋了半響,想必那老太太也已經被明溯說出了內傷。
明明自家兒子都沒有毛遂自薦,這個鮮衣怒馬的少年卻是口口聲聲的言稱其要趕赴帝都,為太子陛下盡犬馬之勞。
若是在以往,魯肅要到洛陽去當官,老太太那是覺得祖宗墳頭上冒青煙了。可是……現如今這種險惡的境況之下,再去卷入宮闈之爭的漩渦中,那豈不是嫌棄自己活得太滋潤了?!
然而,明溯的語速極快,那麵上誠懇的神情卻也不似作偽,嘴唇哆嗦了小半天之後,老太太才憋出了一個看似極為合理的拒絕理由。
“這個好辦!”一聽到老太太的話,明溯頓時心中就樂開了花兒。與人談判就像做生意一般,這開價固然重要,還價也必不可少。正所謂坐地漲價落地還價,隻要能接上話茬,這接下來就好說了。不待老太太想出其他更為離譜的話來,明溯已是回頭笑眯眯的問那魯肅道:“子敬可有喜歡的女孩?”
“這個……”聞言,魯肅頓時就怔住了。倒不是明溯這話問得太無厘頭,而是恰好擊中了自己的心思。
就在片刻之前,魯肅心中還轉過了一個念頭:出了下邳,就再也看不到朝思暮想的曹豹妹子了。當然了,在大義麵前,如此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的小事情轉眼就被拋到了腦後。
然而,被明溯這麽一問,頓時勾起了魯肅心中美好的印象:“肅仰慕曹家小女已久,隻不過時間倉促,還沒來得及向母親大人稟報,所以此事……”
又是“已久”,又是“時間倉促”,這個時候魯肅也不知道自己語無倫次的想要表達點甚麽了。
“這個好辦!選日不如撞日,今天老夫人就在場中,子敬正好可以詳細的回稟一二,至於那曹家小女……來啊!”明溯後麵一句話是對潘浚說的。
“屬下在。”見明溯一副迫不及待的眼色,盡管不明白究竟自家主公心中再打甚麽鬼主意,不過潘浚好歹也不是第一天追隨明溯了,這點眼色還是看得懂的。
“你帶幾個人現在返回城中,無論想甚麽辦法,與我將那曹家女子……速速請來與子敬相會!”吩咐完潘浚之後,明溯回頭對那母子二人言道:“若是老夫人沒有意見的話,今天我就托大一點,做上一回媒人……待會到前麵找個亭舍落腳下來,今晚子敬就圓房了吧。”
“啊,這麽快?”
“快甚麽,生米煮成熟飯那才保險,”見魯肅一副不開竅的模樣,明溯語重心長的教導道:“你以為那曹家女子就是市中的貨物,等著你去挑啊。不瞞子敬,為了成全你這個漢室忠良,那曹家女子今天是願意也得來,不願意也得綁著過來。所以,這個先下手為強……你懂的。”
“肅不懂。”涉及到自己的終生大事,魯肅頓時失去前麵的機靈,變得有些呐呐了起來。
“笨蛋啊你,你都準備自宮了去陪伴太子了,那曹家小女日後有了身孕,還得獨守空房,煎熬大半輩子,這個說明了人家女子會願意麽?!”
“啊,肅甚麽時候說要自宮了?”
“你先前不是說要進宮麽。”
“肅那是想趕去帝都,將老賊的陰謀告知太子陛下。”
“你以為皇宮是甚麽地方,不自宮就算聖上願意戴綠帽子,一眾死宦官也不同意撒。”
“甚麽是綠帽子?”
“就是,就是你和太後皇妃有染。”
“天大的冤屈啊,肅都沒有進宮,怎麽會與……有染?”
“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也不會發生。隻要你一天沒有自宮,那聖上就不敢放心你在宮中——就這麽簡單。”明溯絲毫不想給魯肅冷靜下來思考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