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小時, 陳聿臉上沒地方可以再畫。
於是,遊戲規則就都變成了讓對方做一件事, 然後他倆接著玩兒,邊吃邊玩,倒也沒浪費,一直玩兒到了零點。
零點剛過,安彌立馬叫停,一秒鍾都不多陪陳聿玩。
陳聿沒意見,隻說:“等測試做完了, 我就送你回去。”
測試?
安彌玩兒得都忘了還有這茬。
“都這麽晚了。”
她想賴過去,要這測試真有陳聿說得那麽邪乎,她要怎麽狡辯?
像蘇芷伊說的, 她渾身上下嘴最硬, 要是嘴上都隻能投降了,她還怎麽扛得住?
但她賴不過去。
陳聿說:“五分鍾的事情。”
這下難辦了。
陳聿看出她的不情願,激她,“這麽沒底?”
“誰沒底了?”安彌挺直腰板兒。
“那現在來?”
反正賴不掉,安彌破罐子破摔,“來就來, 怎麽測?”
陳聿從兜裏摸出一塊手表,看著像運動手表。
“手抬起來。”
安彌抬手。
陳聿將表戴到她腕子上,然後在表盤上點了幾下, “這是可以測心率的手表, 如果心率上浮超過10, 它會語音提醒。”
他話剛說完, 手表立馬傳出了語音提醒:“請注意,心率達到110。”
“這麽緊張?”
安彌是有些緊張, 她猜到了他要怎麽做什麽測試——
心跳測試。
她必輸。
“測試規則是什麽?”她問。
“正常人的心率在60-100,劇烈運動或者情緒過於激動時會達到140-180,你和我保持二十公分距離對視五分鍾,其他什麽也不做,如果你的心率超過了160,那就證明……”
陳聿看著她的眼睛,唇角微勾,“至少此時此刻,你很為我心動。”
“請注意,心率達到120!”手表突然傳來播報。
安彌被這聲音嚇得一激靈,心率又浮上去一些,她忙忙調整呼吸,心率好歹是沒繼續往上升,卻也沒降。
陳聿在旁邊一臉謔色,像勝券在握。
“要不要讓你冷靜會兒,不然測試還沒開始,結果就出來了。”
安彌聽不得他的調侃,抬頭瞪他一眼,“現在就來。”
“你確定?”
“確定。”
陳聿拿出手機,調了一個鬧鍾,“現在是零點八分,測試開始。”
“噠——”
是手機落至桌麵的聲音。
下一秒,陳聿向安彌靠過來,湊近,“二十公分。”
彼時,陳聿已經洗去臉上的蛋糕和果醬,頭頂的光束落在他麵龐,分割出明暗光影,長而濃密的睫毛在眼瞼處拓下淡淡的陰翳,邊緣被薄光鍍上一層淡金,像希臘神話裏比神明還要俊美的恣意少年,好看得叫人是非顛倒。
近距離麵對這張臉,要怎麽控製心跳。
更何況,他生了一雙深情眼,立體的眉骨,漆黑的眼眸,深邃得像夜色裏的一片神秘海域,所有帆船都會在這裏迷失方向,連月光也無法浮在海麵,當你望進那雙眼,會像跌入那片海,心髒急遽下墜,不停下墜。
心跳卻上升。
“請注意,心率達到130!”
陳聿薄唇微掀起極淡的一點弧度。
僅僅是極淡的弧度,便叫人口幹舌燥,心跳加速。
他的痞氣進了骨子裏,不用刻意擺弄姿態,就坐在那裏,把你看著,就會有無數人愛他,可他眼裏,隻有你一個人。
“請注意,心率達到140!”
安彌慌了,她開始深呼吸,不斷深呼吸,可收效甚微。
而就在這時,陳聿還突然衝她笑起來,極度犯規的一個笑。
他一定知道,他笑起來對她有多大殺傷力。
好不容易穩定一點點的心率一瞬間直線飆升:
“請注意,心率達到140!”
“請注意,心率達到160!”
“請注意,心率達到170!”
“請注意!心率過高!”
陳聿沉沉笑出聲。
他笑著拿過放在桌上的手機,“現在隻過了一分鍾。”
他還盯著安彌的眼睛,眼神玩味,“看來我還低估了你對我的喜歡。”
“請注意!心率過高!”手表還在不斷提醒。
安彌張口想否認,卻無從說起。
陳聿似乎看出了她還想狡辯,所以抓住她戴著手表的腕子舉起來,說:“這個,是證明,你賴不掉。”
他給人的壓迫感太重,安彌不自主地吞咽了一下,大腦一片空白,但看著眼前這張無可挑剔的臉,倏地,她竟一下想到了要怎麽狡辯:“我隻是喜歡你的臉而已。”
她梗了梗脖子,作出極有底氣的模樣,“你這長相沒幾個人會不喜歡,但你這個人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陳聿雙眼微眯,眼底浮起兩分薄戾。
“你喜歡什麽樣的?”他似咬著牙,語氣透著一股危險意味,“來,說說。”
“可愛,會撒嬌,讓我有保護欲的奶狗。”她故意跟他反著來。
陳聿雙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眼神逐漸變深,攥著她手腕的力道也在加重。
安彌很滿意他這樣的反應,證明他相信了。
但忽然間,他眼神變了,力道鬆了,眼底重新浮起笑意。
他語氣篤定地開口:“你說的,我一個字也不信。”
安彌甩開他的手,“你愛信不信。”
陳聿往後靠,半偏著頭打量她,眼底有晦暗光點閃動,臉上像寫著——
跟我來這套是吧,我總有辦法收拾你。
安彌將視線甩到一旁,不與他對視,悶聲道:“趕緊送我回去。”
“走吧。”陳聿起身,很爽快。
跟著他走出餐廳,上車,兩個人一句話沒說,回去的路上也沒有交談,車內很安靜,陳聿沒再放那首歌,目光始終直視前方。
他這樣,安彌倒有些不習慣了,暗暗用餘光看了他好幾次。
他臉上什麽表情也沒有,她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心裏有種形容不準的感覺,總之,滋味不太好受。
是這時候安彌才發現,陳聿不光能讓她輕易心動,還能輕易牽動她所有情緒。
這人,真的要命。
快一點時,車到達小區門口。
陳聿停了車,卻沒開門。
他不知從哪兒摸出個盒子遞給安彌,“拿著。”
安彌沒接,“這什麽?”
陳聿直接把盒子按在她手裏,“送你的一個小玩意。”
安彌一臉問號,“你生日,你送我東西?不是該我送你?”
理應如此,但她是不會送的。
陳聿卻說:“你已經送了。”
這話,他是轉過頭來定定看著她說的,眼神頗深。
安彌心頭陡然停了一拍。
她明白他的意思。
今晚,她給了他最開心的一個生日。
“拿著,下車。”
明明是送人禮物,這人卻跟下命令一樣,語氣透著威脅。
安彌清楚,還真就是威脅,她要不收著,這人一定有辦法讓她收,她懶得跟他大半夜折騰,拿著盒子下了車。
沒走兩步,身後響起超跑獨特的引擎聲,安彌回頭,在原地佇立了片刻,看著陳聿駛入夜色。
回到公寓。
安彌坐到沙發上,今晚這裏隻有她一個人,她捧著手裏的盒子看了會兒才放到茶幾上開始拆。
這盒子不小,還挺沉的,裏麵不會是耳環項鏈之類的飾品,安彌猜應該是個擺件。
她猜得沒錯,裏麵是個玻璃做的櫻桃樹擺件。
高純度玻璃製成的櫻桃樹呈現出如冰晶般的剔透與純淨,有種聖潔神秘之感,而那一顆顆如同熟透了般,紅色飽和度極高的櫻桃又充滿著讓人垂涎欲滴的**,像伊甸園裏的禁果。
這一定算得上是件不可多得的藝術品,因為它能輕易勾起你一些你藏在內心深處的,旖旎的,晦澀的念想。
尤其,底座上還刻著一句令人引人遐想的話——
我想對你做,春天在櫻桃樹上做的事情。
這句話化用自聶魯達的一首詩,原文更讓人想入非非:
我要在你身上做,春天對櫻桃樹做的事。
對比之下,前一句還隱晦些,但安彌還是在心裏罵了陳聿流氓。
罵歸罵,這顆櫻桃樹她是喜歡的,還擺進了臥室裏,隻不過把刻了文字的那一麵朝向了牆。
第二天。
安彌還是起得蠻早,繼續去拳館練拳,周一跟陳聿的比試估計是她能讓這家夥放棄她的唯一機會了。
她在拳館從早待到晚,期間陳聿沒有出現過。
除了練拳,安彌還在動腦,想著要用什麽招數才能直接ko掉陳聿,但想了老半天,她覺得她能ko陳聿的幾率接近於零。
他們這場比試一點兒都不規範,完全是她在耍賴,所以她就想,既然本身就是耍賴,那她為什麽不能再耍賴一點?
有了這個念頭,思路一下就通暢了,她的信心也頃刻倍增。
之後,她一直在研究摔跤和鎖技,她的計劃是,先把陳聿絆倒,再把他鎖上5秒。
她都想好了,就5秒而已,再數快點,這不贏麵挺大。
安彌覺得自己是天才。
但奇怪的是,明明她覺得能贏陳聿的幾率很大,而且練了一整天,她累得不行,晚上她卻輾轉難眠,睡著之後也一直處在半夢半醒的狀態,導致她早上起來看著特沒精神。
下午去拳館前,為了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點她還化了個淡妝。
妝剛畫完,微信裏進來一條消息:
陳聿:[一起過去?]
安彌剛點進去,又一條消息發過來:
陳聿:[我在香樟門口。]
安彌回他:[等我兩分鍾。]
現在安彌沒什麽顧慮了,陳聿搞出那麽一首瞎子都能看出來是藏頭詩的歌,不管她跟他保不保持距離,她跟他的傳聞都不可能消停,蘇芷伊和李子那邊也是不會因為她的態度改變撮合他倆的想法,那還不如大大方方的。
而且,說不定他倆不會再有什麽交集,如果她今天贏了。
兩分鍾後,安彌騎著她的杜卡迪出了宿舍樓。
陳聿今天也騎的機車,還是那輛改裝過的藍色雅馬哈。
倆人都一身黑,再騎一紅一藍的車,從頭到尾都賊般配。
其實,就算他們沒有穿同色係的衣服,沒有都騎機車,就站在一起,就無比登對。
他倆隻要在同一個畫麵裏,就好像自然而然地會與人群剝離,分割出一個隻有他們兩個人的世界,天生的一對。
“走吧。”
安彌將擋風板往下一蓋,先行擰動油門。
陳聿唇角一揚,緊跟其後。
十分鍾後,兩人到達商場車庫。
摘下同樣一紅一藍的頭盔,安彌抬手順了順被壓塌的頭發,陳聿則是仰著下頜甩了甩頭,那種恣意的少年氣特抓人眼球。
看著他,安彌順頭發的動作頓了頓。
他垂眸望過來時,她才下意識加快了動作,像掩飾,眼神也快速瞥到一旁。
“你昨晚沒睡好?”陳聿突然問。
安彌沒否認,“嗯”了聲。
“是怕輸?”他故意停頓,而後語氣一轉,嗓音帶笑,“還是怕贏?”
安彌表情一滯,接著,她頸側繃起兩條線,冷硬回道:“當然是怕輸。”
陳聿薄唇掀起一點弧度,笑容意味不明,隻說:“走吧,上去。”
上樓,進了拳館,兩人直接去了練習室。
一秒時間沒耽擱,上了擂台就開始。
時間緊迫,安彌沒多與他周旋,按照昨日的計劃,一來就拿一個虛晃的招式騙過了陳聿,然後用掃堂腿把他絆倒在地,緊接著騎到他身上死死鎖住他,所有動作一氣嗬成。
“一、二、三!”她開始快速讀秒。
一切都似乎在預料中,但她忽略了一點——
在絕對力量之前,所有的技巧都是花拳繡腿。
她是鎖住陳聿了,如果是同量級對手,陳聿必輸無疑,但換成體量過輕的她,陳聿稍稍調動全身力氣就輕易扭轉了局麵,將她壓在了身下,並且沒有任何要起身的意思。
“你犯規!”安彌喊道。
陳聿輕笑,“我沒有擊打你的任何部位,我隻是在防止你進攻而已,這算防禦。”
“要說犯規,”他繼續說,“我剛剛倒地的時候,你來壓著我,那才是犯規。”
他似乎準備就一直這麽壓著她,直到六分鍾後比賽結束。
她要比,他奉陪,她要耍賴,他就讓她看看,什麽才是真正的耍賴。
安彌氣極,拚命掙紮,可不論她駛出多少力氣都動彈不了分毫。
“別做無用功了。”陳聿勸道,他看她額角青筋都爆起來好幾根,但她再怎麽用力也是徒勞。
“你知不知道什麽是男女懸殊?”他問她。
安彌在氣頭上,咬牙衝他喊:“不知道!”
陳聿低頸,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得極近,鼻尖幾乎要相抵。
“男女懸殊就是,”他笑著揚起唇角,故意壓低聲音,“我可以把你按在這兒,親一下午。”
安彌腦子倏地空白了一瞬。
接著,耳邊再次傳來陳聿低沉帶笑的嗓音:
“安彌,你贏不了我。”
“想我放棄你,沒可能。”
作者有話要說:
已經控製不住想按頭讓他倆往死裏親了
放個屁股,在一起之前就會親上的,方便在一起之後猛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