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班日，宋越和同事回到宿舍已經是中午一點了。
蘇曉葳急急忙忙點了杯美式咖啡，打開窗戶，海岸線迎著橘紅色的日落，對麵的海浪拍打聲讓她心曠神怡。
她雙手張開，擁抱海風，閉眼享受：“越越，我真羨慕你，在這種慢節奏的城市長大。”
宋越笑了下，沒說什麽，把電腦塞進了公文包裏，開始準備要帶回家的日用品，不能什麽都麻煩程靖嘉。
像衛生巾、化妝品這些的，總不能讓他幫忙買吧……
怪尷尬的。
蘇曉葳過來了搭了把手：“哦對了，你說搬過去是為了方便你錄那個衍生節目，但是你的援兵可沒你這打工魄力。你素材別弄太多，小謝這段時間要累死了。”
忙不過來了？
也是……
台裏的事情總是一陣多一陣少的，估計最近又有事情了。
宋越歎了口氣：“我在月熹市再找個幫手吧，爭取我們這一趟別白來。”
蘇曉葳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不是吧，你還準備要用自己的工資請人幹活啊！”
她聳聳肩，無奈地開玩笑：“不然呢？你幫我出個500友情讚助一下？”
“……”
蘇曉葳心底拔涼，默默轉過身，當作沒聽到這句話。
但過了半晌，她卻突然猛地把身子轉向她：“不對勁。”
她跑到她麵前，用手指頭點了下她的臉：“越越，你不會在西靖鎮藏了個男人吧！”
宋越的心跳突然竄得很高，就像是少年時代她和程靖嘉被人八卦那樣的感覺，久違的熟悉撲麵而來。
蘇曉葳八卦的猜想還在繼續：“誒我說，怪不得你現在連晚上都不陪我吃飯了！你以前愛工作也沒愛到這種地步，你是不是從搭飛機來的時候就別有目的？”
“你別瞎說！我要走了，你自己呆著吧。”宋越被問得頭暈，當機立斷要跑。
她提好行李飛快地把門打開，一溜煙竄走了，絲毫不想給蘇曉葳八卦的機會。
她一旦嚐到八卦的甜頭，整個北台的人都會來祝她新婚快樂。
剛到樓下，謝明鬱的微信就發過來了，帶著一股有氣無力的絕望感——
【姐，我倆這幾天真不行了，讓我歇兩天再幫你打雜吧！】
好吧……
她本來想晚上約南音老師錄一期節目，但現在看來，哪怕素材有了，人手也不夠。
宋越給老師發了個微信，問她三天後能不能給她預留半小時的時間，地點就在市中心的文化藝術館。
至於拯救幫手的同誌朋友，她也得著手找了。
晚上六點，宋越準時出現在程靖嘉家門口。
她有點不安，整理了身上的紅色碎花吊帶短裙，還有那件黑色的冰絲開衫，深呼吸調整心情。
門往外開了。
那陣風吹起了她今晚披肩微卷的長發，也好像掀起了她的眼波漣漪。
開門的程靖嘉有些驚訝，看到她的時候猶豫了兩秒，身體定在那了，隻有視線緊緊環繞在她身上。
就在宋越想著，這麽穿是不是真的很漂亮，連程靖嘉都看呆了的時候，他一句話讓她嘴角瞬間往下耷拉。
他平靜地問：“你怎麽來我家了，有事嗎？”
所有問好的都話噎了下去，她板著臉問：“程靖嘉，你失憶了？”
她拿出手機，把聊天記錄給他看，眼前人卻皺起眉頭：“這不是我發的。”
程靖嘉想起來了，他去洗澡的時候，老媽鬼鬼祟祟在他房外站著，說手機沒電，讓他把手機借她打個電話，原來是要幹這個……
她要約人家吃飯還非要用他的名義，目的真是昭然若揭。
可惜，被他無情戳破了任何曖昧泡泡吹起的可能。
他揉了揉眉心：“你先進來吧。”
看來，程靖嘉沒病，病的是她。
宋越耷拉著腦袋跟著他走進來，隻見程家的廚房空無一人，地上卻灑滿了玫瑰花瓣，桌上擺了一桌子的菜，還有浪漫的燭光在微晃。
一切都很明顯了，是蘇婉育為了撮合他們而做的。
程靖嘉拿起掃帚，準備把地上的花瓣掃幹淨，宋越攔住了他：“等會，就這樣吃吧，我還沒吃過燭光晚餐。”
他把手收了回來，眼底的色彩濃稠得像墨，頓了頓道：“好。那你去吃吧，我先去準備東西，你吃完我們去收拾祖宅。”
她什麽都沒說，任由他繼續逃，她繼續等。
過了十分鍾，程靖嘉才從樓上下來。
宋越歪著頭，正拿著手機拍晚餐，能看到她嘴角微漾的笑容。明明還和過去一樣，但又好像哪裏不一樣了。
她的開衫從肩膀滑落，光滑的肌膚被燭光襯得柔和，整個人像從畫裏走出來。
他心猿意馬的同時，下意識伸手把燈打開，美麗的畫卷瞬間破滅，回歸現實。
宋越不知道他的心情，隻是抬手自然地招呼他：“吃飯吧，別辜負了阿姨的一番好意。”
她坐下的時候，程靖嘉走了過來，背著的那隻手伸出來，修長的手指夾著一張《七裏香》的專輯。
讓宋越驚訝的是，專輯上麵有周傑倫的簽名。
“對不起。”他的聲音又低又啞。
她微仰著頭，看向他。
程靖嘉把專輯放到桌上，眼神閃爍：“當年你和我表白，我拒絕了你，但是沒有把你的畢業禮物送給你。我隻一味地想保持我們的友誼，其實重逢之後，我才意識到當年的行為，也算是一種懦弱。”
什麽意思？
宋越沒說話，指尖摩梭著泛黃的簽名。
他低著頭，繼續說：“宋越，你沒有任何的問題。直到現在你也很好，好到我更清楚地意識到我當年的決定是正確的。你不欠我什麽，我沒和你談戀愛這件事，就讓它過去吧，我們都別再陷入過去了。”
別再陷入過去的意思，是說現在她沒有必要再在他身邊打轉嗎？
她的喉嚨澀苦，擠出一句：“那你呢？”
“什麽？”
既然他都主動提到那件事了，她也可以把這麽多年來藏在心裏的結拆開一個了。
她眼底迎著光：“高中畢業後，你談了戀愛嗎？”
空氣突然沉寂了。
他刻意地回避：“不是沒吃過燭光晚餐嗎？我們先吃飯吧。”
……
半個小時，這頓飯吃得鴉雀無聲。
吃完飯，程靖嘉給她遞了張紙巾，聲線低沉壓抑：“宋越，回到屬於你的地方吧，不要被這個小鎮困住，不用圍著我轉了。我會和我媽說，我們隻是朋友。”
她低垂著眉眼，接過紙巾。而他沒看她一眼，靜靜地轉身離開。
這是第三次拒絕她了。
一瞬間，宋越的心緩慢地墜落到月亮湖底。
事不過三，她是不是真的應該，遠離程靖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