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之上,烏雲如海颶風大浪,祖蟲那龐大的身軀已經探出來了半個頭顱,來自遠古蠻荒的氣息親臨此界。

九天劍主所喚的九宮天乾劍高過千丈,仙劍刺破長空,帶著千軍萬馬般的氣勢一斬而下。

蟲祖那雙駭人的眼目中亮起了紅光,他的前足直接撞上仙劍。

“轟~”

可怕氣浪迅即無比的四散開來,但麵對龐大的祖蟲身軀隻是一陣水花。

“嗬嗬嗬嗬~九隻小蟲子還能有這般的神通,看來本祖沉睡的這些年你們人族進步不小啊。”

詭異的重疊聲響起,祖蟲再一次探出了兩隻足,大半個身子都已經從空中縫隙裏鑽了出來,隻剩下最後兩足仍舊卡在那未知的空間縫隙裏。

遙遠的妖洲,青丘狐國,一對年輕夫妻依偎著賞看滿地桃花落雨,年輕俊美的男子抬頭看向北方,“那隻老蟲要出來了?”

美豔少婦輕笑道:“那是人族的事情,他們那些老家夥都不急,我們急什麽?”

“嗬嗬,說的也是。”

迦羅妖王之地,一個俊朗的**男子雙足雙手皆被粗大的鐵鏈束縛著。

一個人身鳥首的大妖恭敬的走入石殿中,拜下道:“稟王上,那蟲祖即將破印而出,我們是否要趁機報當年之仇?”

俊朗男子冷笑道:“不急,他們都未急著跳出來,我們急什麽?讓人族那些陰險之輩好好頭疼吧。”

北方道門洲地,三個老道正在對弈黑白雙子之棋,長須白發的老者圍觀棋局,他最先開口道:“這事,我們如何處置?”

執黑子的簪發老道淡淡的說:“各有分屬,各掌其家。那裏是歧王的地盤,我們急什麽?”

披頭散發執掌白子,頗有幾分仙意的老道笑說:“且先看看吧,人家歧王未必想讓我們插手呢。”

天元界各處鮮為人知的地方,一位位在世仙人都談論到了正在破封而出的祖蟲。

此刻,萬瘴山脈上,白沚目不轉睛的盯著正在破封而出的祖蟲,觀摩著它身後的空間縫隙。

空間崩裂,這種情景他還是第一次見,平日裏離他太遙遠了,怎麽能錯過這個觀摩學習的機會呢?

遙山山神跑路前還勸白沚趕緊離開,這等恐怖存在出世,他們這些小螻蟻隻有死路一條。

但在白沚的視角看來,仙人境的存在,豈會在意一個毫無牽扯的螻蟻生死?

不過富貴險中求,若能窺探到一絲機緣,便足以受用終身。

蒼穹上,九天劍主麵色震驚,妙天劍主喝道:“速報歧王!”

同時,九位劍主再次聯手,九柄光劍化作九道近千丈的巨劍,可開山裂地,勢若分天。

但祖蟲隻是一抬前足,九柄巨劍都擋在了它足肢上,絲毫沒有傷到對方。

圍觀的眾人都是心驚,九位劍主聯手一擊就是上境界的存在也要打起一二分精力。但在祖蟲麵前隻是一抬手而已。

而白沚此時此刻正在目不轉睛的盯著蒼穹上任何一刻,他的虛偽之眼裏浮現出了太多玄奧的東西,不過轉瞬即逝。

種種玄妙湧入腦海中,空間的支離破碎和無邊無界,讓他沉溺其中。

虛空無物,原來虛空並不是徹底的虛無,隻是實力無法觸及的一種屏障。

空間,就如海,汪洋無邊無界,但對於巨人而言海也隻有邊界的,抬腳就可觸及海的彼岸,空間極限,即是破碎虛空,就如眼前的祖蟲一般無二。

在白沚的水月幻境之中,模擬著虛空坍塌破碎,鏡花水月的幻境糅合了那麽一絲空間感,顯的更加真實玄妙。

蒼穹上,祖蟲看到了九位劍主,揮動前足一砸而下。

頓時猶如天傾,虛空塌陷,籠罩了九位劍主。

九人各展平生絕學,九柄仙劍破空而去想要衝破虛空塌陷的束縛。

三位上劍主的仙劍甚至融合偽法相,破開了一絲縫隙,衝了出去。

三位平劍主則是催動全身精血、元神,艱難的衝了出去。

可是餘下的三位下劍主被虛空卷入其中,掙紮不得,三柄仙劍暗淡無光,悲鳴不已。

眼見三位劍主就要被虛空撕碎,天地間忽然響起一聲清鳴,一柄白霜仙劍破空而至,一斬蒼穹如雲雪,一劍平天兩分世。

三位劍主被這驚人一劍救了出來,隻不過麵色萎靡不振,元氣大傷,隻怕傷到了根基。

那柄仙劍樹立蒼穹,如同仙人傲視眾生,俯瞰天下,一道白光衝天而起,從那刺目的光門中走出一道身影。

九位劍主及數十位玄劍侍紛紛恭敬的單膝下跪,“恭迎歧王!”

漫天光華收斂消失,虛空上立著一位仙人,卓爾不群,如仙降塵,他的眼眸裏是身下無疆山河,風聲止,雲海靜,仙人遺世,立雲巔。

白沚眼裏被驚豔到了,還有人可以美得不分雌雄,男子的英氣,公子的風流,仙人的超然,美人的傾世,都匯聚在他一身。

驀然,他伸出蛇信,感知了一下,麵色古怪了起來,歧王在他的感知中貌似……是雌的。

白沚還想再確認一下,可是遠隔著萬丈高空歧王那雙丹鳳目突然看了他一眼,如同萬重殺機降臨。

於是,白沚沒有了再確認一下的這個想法。

“歧王?本祖縱橫天下時還未曾聽過你的名號。”祖蟲那詭異的重疊音再起,“如此說來,你還要喚我一聲前輩了!”

“虛名浮利,何止於斯?本王麵前,隻有勝負。”歧王伸手,那柄仙劍自行飛落其手,他雙手握住劍柄,劍鋒朝下,緩緩一插。

瞬間,一道帶著猙獰殺機的劍柱衝天而起,籠罩住了龐大的祖蟲身軀。

“轟~”

天穹萬裏震顫,無數雲海被撕碎、覆滅,虛空遍布一寸寸的可怕裂痕。

光煙散去,祖蟲的兩隻前足,已經遍布裂痕,它眼底浮現了殺意,渾身猛然爆發出無數的黑點,仔細看去卻是一隻隻張牙舞爪的蝗蟲,然而卻多到無以計數的向方圓萬丈覆蓋而去。

“小輩,你該死!”祖蟲咆哮出聲。

歧王抬眼,掃了一下漫天蝗蟲,伸出修長五指接住一片飄來的桃花,中食兩指夾住如同飛刀一般射出。

一枚桃花飄,一劍掃萬軍。無量劍氣散落如雨,劍雨瓢潑中殺機不盡,蝗蟲落如雨水。

祖蟲再次揮動雙足,頭上一對複目和三隻獨眼同時打開,一道滅世之光蔓延開來,天傾地陷,萬瘴山脈被被打入了地底,天空如同一麵布滿裂痕的鏡子,轟然而碎。

天發殺機,移星易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

滅世之威中,歧王孤身站在末日裏,斬出了一劍。

“錚~”

天地一清,萬物失聲,平天劍影縱橫萬古,仿若跨越天地之分,如絕仙之劍,斬在了很多人的心頭,斬掉了很多人的膽魄。

這一劍,斬分天地,平推一切來犯之敵,虛空破碎成為瓷器,這一劍斬碎了虛空通道,無數條法鏈從中湧動而出,束縛著掙紮的祖蟲。

而虛空崩塌的同時,七位蠱主所化蝗蟲也瞬間被滅了元神。

“歧王,本祖記住了你!待到本祖脫困那一日,定要夷平歧國,殺盡歧民!”

帶著濃烈的憎恨和不甘,祖蟲被無數法鏈一點點的拉扯回了虛空中,伴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祖蟲徹底消失在天幕之上。

天穹重新歸於平靜,虛空重新彌合。

歧王低頭看了眼崩塌的大地,歎息一聲,道:“回宮!”

“是!”

九天劍主飛天而起,跟隨著歧王遠去,消失在了天邊。

白沚也停下了感悟,身形一閃就鑽入大地之下,穿過重重土障,來到了已經成為死地的七蠱宗。

七具詭異的半人半蝗蟲屍體躺在地上,徹底沒了一絲生機。

縱然他們有什麽替身渡劫秘術,可在歧王的平天劍下,都沒有施展成功的可能。

白沚抬起手臂,衣前的紅線自發遊走而出,化作了一條條血紅色藤蔓,吞吃了七具蝗蟲屍體。畢竟是地品、天品的修者屍體,養分改不少的。

吞吃完了血肉的藤蔓重新回到了白沚衣衫胸前,化作一條條紅色絲線沉寂下去。

走在斷埂殘壁中,白沚尋找著一個傳承萬載的宗門遺留之物。

他來到了藏書之地,這裏多是宗門弟子借閱典籍的地方,真正的秘傳功法自然是不會放在這裏的,不過白沚也不再意,隻是把覺得有用的書籍都收走了。

在他收著書籍時,地麵上有一道道遁光極速奔來,鑽入地下同樣想要撿漏,隻不過他們失去了先機。

白沚在一眾書籍中尋找了幾本頗有用處的書籍,有一本功法,名浩然經,被七蠱宗拿來研究如何抵禦正道克製之力。

還有一本五毒蠱經,講的是如何馴化五毒蠱物。還有其餘數本,都先收了起來,等待日後再看。

他走向了七蠱宗的地下寶庫,寶庫禁製已經被打開了,是七蠱宗的蠱師為了躲避七位蠱主吞噬人身而被迫打開的,倒是省了他耗費手腳。

七蠱宗萬年積累的寶庫,其底蘊深厚無比,白沚直接揮袖就收走了,看也不看是什麽東西,一股腦的收。

因為他感知到,有其他氣息正在靠近,有人已經來了。

在眾多寶物中,白沚發覺了一件空間寶物,還是得益於他感悟得空間之意才能發覺,那是一條白玉錦繡腰帶,內有一方百丈大的空間,可用作儲物之能。

白沚抖了抖兩隻沉重無比的衣袖,他確實裝不下了,如果沒有白玉腰帶的話。

他伸手一勾,白玉腰帶如同一條靈蛇般纏上了他的腰肢,束在腰間倒顯得他身姿更加挺拔了一兩分。

白沚神念一動,收走了這間寶室裏的一切靈物,把衣袖裏的寶物也都放入白玉腰帶中。

這時,已經有人來了。

一個老者滿臉興奮急匆匆的趕來,卻見一屋子空空如也,臉上的笑容頓時一滯,他看向了正準備走的白沚,麵色陰沉道:“這位……道友,做事不能做的太絕。”

白沚理都未理他,雙瞳金光一閃定住了他三息,然後直接轉身飛遁而走。

老頭渾身自由後,又驚又怒,氣呼呼道:“賊子,休走!”

這時,其餘數人也先後趕來,寶庫自然是所有人都想得到的,畢竟一個煉蠱的宗門也隻有這裏會有好東西了。

“華須子,寶物呢?你一個人都私吞了?”

有人見到幹幹淨淨的藏寶室,怒著指問最先到來的老頭。

華須子一愣,怒道:“關我什麽事?我一件寶物都沒見著!都被那個白衣人搶走了!”

“白衣人?什麽白衣人?我看該不會是閣下想要私吞寶物,故意編造出來的吧?”

這次是大晉的虞山山神冷冷的質問道。

“你們……你們……”華須子怒極,“真正的寶物都被那賊子已經奪走完了,你們再不追就真的沒了!我隻在這裏到處轉轉,看看還有什麽遺漏。

各位,請自便!”

看著怒氣衝衝的華須子,眾人都有些拿捏不定,唯有遙山之神四下張望看了看,發現確實沒有白沚的身影,他心中的猜想已經定了。

不過,遙山山神沒有說一句話,既然寶物大頭沒了,那就到處看看,那麽大的宗門,總有許多好地方。於是,他也忙轉身離開,朝著煉製丹藥的地方走去。

萬瘴山脈腳下,白沚已經乘著馬車離開了,雖然七蠱宗裏肯定還有其他寶物,但做人不能太貪心,見好就收,給別人留點機緣。

至於他拿的寶貝太多,白沚心裏毫無負擔。誰讓你們一個個都膽小如鼠跑的那麽遠,就此失去了先機。

這些寶物,都是自己應得的。

馬車外,墨林好奇問道:“公子,什麽事情那麽開心啊?”

“我有很高興嗎?”白沚嘴角收斂了一下。

“我隔著車簾都聽到你的笑聲了,您不開心能笑出來嗎?”墨林也笑著回頭說道。

“你小子,學滑頭了。”白沚笑道:“我不過是在外麵撿到了塊銀子,好好趕你的車。”

“好嘞,公子。咱們接下來上哪裏啊?”

“往東,去晉京。聽說聖皇要召開百神宴了,百年盛況實屬難得,我們也去看一看晉京的繁華。”

墨林聞言激動道:“好啊!好啊!那我們說不定還能遇到真神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