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寅娘娘輕撫了一下自己的下顎,笑說:“你說的可都是真話?”

那小妖心頭猛然一鬆,知道自己這次算是沒事活下來了,要不然惹怒了這隻母老虎絕對難逃被一口吞下去的命。

“回娘娘,小妖所言一字不虛。那虺山帝君真是美的如天上神仙,小妖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有仙氣的公妖。”

“嗬嗬~”寅娘娘抬起手腕隔空一攝,那小妖瞬間被她握住的脖子,但也不敢反抗隻能兩隻眼睛不安的抖動著,她抬頭湊近小妖的臉,輕聲笑道:“你說~我美嗎?”

“美!美!美!娘娘您絕對是十萬山頭裏最美的女妖,沒誰能抵擋住您的魅力啊!”小妖吐字清晰又語速極快的說了出來。

聽了小妖的話寅娘娘笑了笑,“嘴巴真甜,賞。”然後手一鬆,小妖就跌坐了地上。

不過他忙跪了起來,滿心歡喜道:“是!是!拜謝娘娘天恩!”

“你這小妖說話甚是好聽,我記得值守小妖不是你吧?”

“娘娘您說的不錯,小妖風頭子,值守大哥身體不適,需要冬眠,就尋了小妖幫忙。”風頭子滿臉嬉笑道。

“嗯,看著也機靈,以後就留在殿內伺候著吧。”寅娘娘隨口說了一句。

頓時殿內的幾個小妖目光看向風頭子不善了起來,他卻毫不在意隻滿心歡喜,滿麵感激道:“小妖拜謝娘娘恩賜,以後定盡心盡力的服侍娘娘。”

……

這一年的冬天,很冷。在許多獸類的記憶裏,這將是它們一生中最難熬的一個冬天。

寒潮自東北方、西北方而來,哪怕有重重山巒起伏阻擋,也攔不下這滾滾冬潮。

山林中百獸凋敝,草木枯黃,一處處洞穴裏躲藏著小獸在瑟瑟發抖,饑寒交迫,每一日太陽升起時都會有獸類被凍死或者餓死。

這就是百獸大規模遷移帶來的後果,無數獸類都在度日如年,一個個妖領都束手無策,便是白沚也隻有默默注視著群獸。

白沚在山穀裏沉思了許久,也沒有琢磨出什麽好辦法。或許,這也是大自然的一次考驗,對群獸的考驗。

他走上了山巔,虺山最高峰,雷峰,望著自北方而來的滾滾寒潮伸手一招,陰寒的太陰之氣卷入寒潮中。

“呼~”

北風呼嘯,寒風凜冽中有無數白絮飄落而下。

下雪了!

這一場雪下得很大很大地上堆積了一層又一層的雪,仿若白毛毯覆蓋著大地,藏身石洞中的鼠、狐、蛇、刺蝟等動物都感到了一絲暖意,寒風吹不進洞穴中了。

青山連綿的虺山地界已經化作了一片白雪世界,座座山頂都堆上了積雪。在來年開春時節,這些雪都將從高山上化作流水滋潤著大地,雪被會保住地下的草種,來年開春之時虺山將會生機盎然。

……

凍雲宵遍嶺,素雪曉凝華。入牖千重碎,迎風一半斜。不妝空散粉,無樹獨飄花。縈空慚夕照,破彩謝晨霞。

瑞雪豐年已過,白沚窩在洞裏睡了一覺,隻是他還未曾醒來。

雪已漸漸融化,寒泉流淌不止,有白狐灰鼠野兔山雞破冬而出,北歸的鳥兒飛過闊遠天空,不時輕啼一聲。

洞穴中,白沚懶懶的躺在石**,身上蓋著的是虎皮被子,暖和又輕緩,這床虎被是胡十二郎送來的,虺山地界猛虎早已滅絕,難得一見的虎皮自然要供給帝君孝敬一二了。

他在想著,再過個幾百年,不如辦一場年宴,那時山中有靈智的妖修數量該多起來了,也能讓群妖熱鬧起來,不至於山中群妖冷漠,感情疏離,那時也好在年宴上論功行賞,指點可造之材。

“轟隆~”

一聲驚雷把白沚從沉思中吵醒過神來,外麵天空上發出的沉悶雷鳴,有天雷在雲層中醞釀著。

“這是……”白沚輕疑片刻,站起了身,白光一閃便消失不見。

……

一片開滿早春奇花的山穀裏,無數蝴蝶飛舞著翅膀,有一隻巨大的白繭躺在一片花蕊之上,有彩色靈光遊走。

群蝶被天上驚雷嚇得退到山穀外,不敢靠近分毫,一個個都趴伏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息。

彩衣麵色緊張道:“不知道辰姐姐有沒有把握,竟然在此時就引動了雷劫,按照她說的至少還需要五六十載呢。”

其他蝶妖害怕道:“那怎麽辦啊?辰姐姐渡不過雷劫會怎麽樣?”

“咱們能不能幫上忙啊?彩衣姐姐你快想想辦法啊。”

彩衣心中一片混亂,她猛然間想起來辰蝶閉關前曾說,如果她渡不過雷劫,就會由自己統領靈蝶一族。

難道辰姐姐真的做好了死也要渡劫一試的打算了嗎?她揮動著翅膀,不安的抬起頭看了一眼山穀中。

這一抬眼她猛然發現一道白光落在了辰姐姐的白繭上。

彩衣心中一驚,頓時就要起身攔下。

隻不過這時白光中走出一道身影,竟然是帝君!帝君抬眼對她笑了笑,彩衣忙跪拜道:“彩衣攜靈蝶一族拜見帝君!”

白沚點頭,示意她們起來。然後拿出了一個琉璃玉瓶傾斜倒下。

一滴紅白相間的靈液垂落而下,滴落在了白繭上。

“嗡~”

一陣清鳴聲傳來,白繭顫抖著掉落繭衣,一隻七彩的翅膀從繭衣縫隙中破繭而出。

白沚見到這一幕點點頭,嘴角浮現一抹笑意,辰蝶渡劫算是安穩了!

那滴靈液不是它物,正是白沚的一滴血!唯有蘊含他血液的靈機和造化才能讓辰蝶破繭而生,脫胎換骨!

“轟隆~”

天穹上雷蛇遊走烏雲中,狂風呼嘯,暴雨如驟,恐怖雷劫匯聚山穀之上。辰蝶的本體從白繭中一點點撕破繭衣露出身體來。

白沚站在遠處靜靜地觀看著,隻見辰蝶從白繭中爬出,緩緩舒展了一下翅膀,然後猛然間振翅而飛,隻見一片絢麗的七彩之色遊走天穹,一隻七彩靈蝶飛舞在空中美不勝收。

彩衣震驚道:“七彩王蝶!”

與此同時,蝶穀中無數蝴蝶仿佛受到了牽引,紛紛扇動翅膀飛舞到辰蝶身側,一片蝶海耀動著五光十色。

白沚也愣了一下,沒想到自己的一滴血造出了一隻奇珍異獸,七彩王蝶,蝶中皇者!

“轟隆~”

一道天罰雷劫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恐怖雷霆震懾萬獸。

辰蝶煽動翅膀,頓時一道七彩靈光射出,竟然抵消了雷劫。

第二波雷劫兩道千丈雷霆橫跨天幕,轟然而下。

辰蝶再次揮動翅膀,七彩靈光再次擋下了雷劫。

“轟隆隆……”

雷霆一刻不息的懲罰著逆天而行的妖,毀滅氣息令深山群獸恐懼萬分,山外暴雨滂渤,雷鳴電閃,嚇得人們紛紛躲進屋子裏不敢露頭。

直到第六重雷劫降臨,辰蝶的七彩靈光終於抵擋不住了,她背後猛然浮現出一隻巨大的蝴蝶虛影,蝶翅上銘刻著無數玄奧無比的花紋,仿若天地法則的紋脈讓蝴蝶之翅仿佛擁有了能掀動天地之能,轟然撞向了雷霆。

一道巨大的力波自中空擴散開來,橫掃了一層天雲,一道身影被打入地下。

彩衣驚聲道:“辰姐姐!”

“莫急!”白沚膽淡笑道:“且先再等一等。”他的麵容上沒有一絲擔憂,反而盡是從容之色。

彩衣見狀,也放下心來,帝君既然都不擔心,我還擔心什麽?

地下坑洞中,一道彩光亮起,方圓百裏的天地靈氣如同潮汐一般倒卷而來湧入大地之下。

彩衣這時終於反應過來了,辰姐姐這是渡劫成功了!要成為化形大妖了!

虺山妖府內,黃黍輕咦一聲,暗自沉思道:“這山中精怪的資質我都看過,沒有一個能渡過九天雷劫的。

怎麽會有人能扛過雷劫?除非是得高人相助和天大的機緣方才能夠。哪怕是蝶穀那隻小蝶也沒有一成的可能渡過雷劫啊。”

玄杜山,黑斛驚了一下,暗自喃喃道:“看來這虺山地界果然不簡單啊。這才建府不到五百年,就能聚起數位化形大妖,隻怕帝君真的有什麽氣運加身!”

山林中百獸驚鳴,或吼或嘯,被一股新冒出來的強大氣息感到惶恐不安。

蝶穀中,七彩靈蝶振翅飛天,彩光閃過,一個身著七色寶錦霓裳羽衣的秀美女子從中走出,拜下道:“辰蝶拜謝帝君您的造化之恩!”

她很清楚,沒有白沚賜她的那一滴神秘靈液脫胎換骨激發血脈返祖讓她實力神通大增,自己根本無法渡過這強悍的九天雷劫。

白沚笑道:“不必多禮,妖府正值用人之時,你能突破化形境為我妖府添一員大妖,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從今往後,你便是我妖府的三統領了!”

辰蝶恭敬道:“拜謝帝君恩賜!”

白沚笑道:“你且好好養傷,十年後妖府為你正名、封山、得印。”

“是!帝君!”辰蝶一躬身,在抬起頭來發現白沚已經不見了人影,心中不由一驚,關於帝君的實力和境界在眾妖心中一直都是個謎。沒想到如今她已成了化形大妖,竟然還是看不透帝君的境界。

白沚回到了蛇王穀裏,看著手指尖的傷口,輕輕一撫便消失不見了。

他第一次滴血助蟻後突破中境界時傷口轉眼即消,如今這是他第二次主動滴血助人突破,傷口隻是拖延了一會。

但下一次,隻怕就要更長時間才能恢複傷口了。

白沚心中明白,他雖然身具柳天霜所言的仙界血脈,他的血中蘊含著造化之力,但以損自身助他人的行動,隻怕是不被血脈認可的。

事不過三,看來他可能還剩下最後一次機會可用於造化身旁的妖眾。若非獸潮將近,虺山實力確實太弱,他也不會選擇用這種方法來增強妖府實力的。

當然,以血煉器便沒有這種限製了,因為器物隻是死物,而非具有智慧生命的妖,無法發揮出他血脈中的造化之力。

況且,妖府之中的統領也不能都是相對來說的外人,總要有完全忠心於自己的統領,這樣才不至於像柳教那般發生什麽爭權奪利之事。

隻要得了他的血,那麽且不談感激之情,就那滴血便能讓叛逆他的人沒了命!

所以白沚權衡下來,毅然作出了這樣的決定。如今還剩下最後一次機會,白沚幾經考量後有了決定。

若是金錢豹這小子沒有放棄妖道,給他自然是最合適的。但如今他已入神道太深,成為了陽神也無法專修妖道,隻能錯過這天大的機緣了。

白沚看著一隻飛蟻飛過眼前,伸出手掌接下,淡淡道:“去傳十二郎來見我。”

“嗡~”

飛蟻當即振翅而飛,去傳達白沚的命令。幫助蟻後突破,不僅僅是多年的鄰居緣分,更是因為飛蟻走蟻雖小,可天下之大無處不有。

有了這樣一支忠心耿耿的奇兵在手,無論是探聽消息,還是監看群山,都能手到擒來。

……

飛蟻越過層層山巒,當它跑累時就會傳遞給下一隻飛蟻,以蛇王穀為中心,方圓萬裏的地界裏皆有食肉蟻群的存在。當然北麵的人間界很少,畢竟探聽凡間那些小事有些浪費。

飛蟻接力傳遞消息,隻用了一上午的時間便有一隻黑螞蟻爬到了還在虺山邊界睡懶覺的胡十二郎耳朵裏,然後發出了某種聲波模擬白沚的音色,傳入到胡十二郎耳朵裏就仿佛白沚在他耳邊說話。

嚇得胡十二郎一個哆嗦就翻身起來了,不過狐狸尾巴亂甩,狐耳一隻立了起來,衣衫不整。隻是他一個轉身,就又化成了原先的那副儒雅模樣,他把黑蟻從耳朵裏掏出來,氣得差點把它捏死,想了想還是隨手一扔。

帝君傳召,可耽誤不得。胡十二郎身形一動,化作一道黑煙飛過森林,一刻不停的朝著虺山蛇王穀趕去。

當他一路奔波不停的趕到時,已經是第二日午時了。胡十二郎累的快要虛脫了,往日傳訊都有個時間段他還可以偷偷懶,這次沒有說明時間,胡十二郎反倒是不敢耽擱分毫。

當胡十二郎氣喘籲籲的站在了白沚麵前時,已經日上中天了。一身狼狽的胡十二郎看著光影裏的帝君,莫名覺得又添那麽幾分神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