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隻黑蟻翻過碎石爬向了孫老頭,可是仿佛聞到什麽避之不及的東西,所有的黑蟻都轉移目標向梅超天爬去。
一隻蟻爬上了他的勁裝,一隻又一隻的食肉蟻爬上其身體,而感到有些不對勁的梅超天也終於反應過來,定睛一看,黑壓壓一片的恐怖螞蟻向他爬來。
“孫先生!快醒醒!”他一邊大喝,一邊連忙運轉九陽神功護體,熾熱的內力從其四肢百骸中散出,竟然硬生生的逼退了不少黑蟻,甚至把不少黑蟻震飛出去了。
可是黑蟻的數量實在太多了,仿佛源源不絕的爬上其身體。
好在這個時候孫老頭醒了。
他看到眼前這一幕大吃一驚,梅超天半個身子都要被黑蟻給埋住了。
孫老頭當即將酒葫灑向梅超天,然後迅速點著一個火折子扔下,瞬間燃起了一把大火燒遍梅莊主全身。
“莊主快跳入水中滅火!”
梅莊主被火焰燒得渾身發燙,聽到這話當即就躍入潭水中淹沒了火焰。隻是他渾身上下遍體鱗傷,慘呼不已。
孫老頭取出身上所剩不多的藥粉撒入蟻群中,烏壓壓一片蟻群就紛紛散開退去。
他急道:“莊主,沒事吧?”
梅超天忍著劇痛,道:“沒事。”
孫老頭愁道:“那我們趕緊趁夜逃走吧?莊主你如今渾身都是火傷,皮肉已爛,若不處理極有可能腐爛化膿,甚至碰到毒蛇身上皮膚將會毒及體骨,你一身內力又能發揮出幾成來?如何能是那巨蟒的對手?”
梅超天聞言,麵露痛苦:“孫先生,連你也沒有辦法抓住那蛇王嗎?”
“難啊!”他搖搖頭,取出藥粉撒在莊主受火傷的皮膚上:“若是保命,我還有幾分本事,可若捉它,十個我都沒辦法。”
梅莊主不甘道:“孫先生,你可是雲州最有名的捕蛇聖手啊!”
“唉~”孫老頭歎道:“若是凡蛇,我自然是手到擒來定給莊主你抓來。可如今這蛇王穀裏是一條可能成妖的巨蟒,且開了極高的靈智,我們根本鬥不過它。”
“聽我一句勸,莊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趁著天還沒亮那巨蟒還未休息夠,我們趕緊走吧。晚了怕是連走都走不掉了。留在這裏必死一條,可莊主明年再來,做足準備,帶上百十人甚至舉門齊出,還怕拿不下區區一條巨蟒嗎?命一旦沒了,可就任何希望都沒了。”
梅超天終於被打動了,他眼中含淚:“可憐我那門中弟子與我女兒盡數葬身這萬蛇山。可恨那巨蟒如此殘忍,待我出山後必定要給城隍上香敬請神靈除此孽妖!”
“走吧。”孫老頭已經收拾好了,看了眼這方山穀,心中暗自道:“小蛇王,你可要等我下次來,一定要馴化了你!”
梅超天忍著傷痛提力帶起孫老頭飛躍潭水,走入一線天峽穀。
再入其中,自然被峽穀山洞中的群蛇騷擾,好在孫老頭四處撒香拋粉,迷惑住了眾蛇,安然的走出了一線天峽穀。
二人看著眼前的沼澤地,對視一眼,都是微愁。白日裏他們能踏水而行是因為有四五十位弟子身上帶了引蛇粉,如今可沒有眾弟子替他們分散蛇類了。
黑夜裏,這片水草茂密且高長的沼澤地,不知藏身著多少蛇類。
想想萬蛇仙叢中過縱然是他們心中也有些發抖。梅超天有些無奈道:“這水麵,若我沒有負傷自然可以帶著先生過去,可如今……”
“我明白。”孫老頭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以對方的傷勢能獨自一人過去就是極限了。“我這捕蛇人可不怕蛇呢,就親自穿過這沼澤地。
事不宜遲,我們快些行動。”
梅莊主點頭,然後伸手點了自己幾個穴位刺激功力,順便止住了知覺免得等會運氣疼痛難忍岔氣了。
梅超風再次踏水而行,孫老頭則是直接撲進沼澤深處遊向對岸。
梅超風不過數息就踏水而過,孫老頭雖然遊得快可還是要走過淺水區的淤泥地,至少要半盞茶的時間。
沒辦法,三流的內力運起輕功能勉強跳躍數米就算是不錯了。二流的內力至少能踏水行個三十多米,一流的高手也能輕鬆踏水行八十餘米。
梅超天可是一流巔峰高手,踏水百米自然不在話下。
沼澤中一條條蛇類被驚醒,它們在暗夜中吐著信子盯著那個翻滾水浪的生物。
若不是孫老頭身上祖傳密香實在強大,早已被無數水蛇纏住腐爛沼澤裏。
當孫老頭雙腳踏上淤泥地時,心裏鬆了一大半,梅莊主也在岸上稍稍運氣調養傷勢。
可就在這時,他腰間的尋龍盤顫抖了起來。
“不好!那條蛇王來了!”孫老頭極聲喝道,連忙加快速度走出淤泥地。
梅莊主也全神貫注的掃視著四周,抽出長劍戒備。
忽然孫老頭背後數十米處浮現出一道巨大水浪,那般大的聲勢不用想都知道是什麽東西。
梅超天忙折身而返一口氣提起孫老頭,帶著他躍上岸邊。
“快走!”
二人自然不會浪費時間客套什麽,一前一後鑽入了茂密的野草叢中。
孫老頭拿出尋龍盤,看著龍針跳動,急聲道:“它在我們身後!”
二人運起內力頭也不回的衝入草叢中狂奔向那條來時的小路。
“不好,它在我們左邊!”孫老頭驚叫道:“越來越近了!”
梅超風心神不寧,忙拿著長劍防備左側。
忽然一陣狂風吹過,一道白色身影閃過,孫老頭又喝道:“它跑到右邊了。”
梅超天再次轉身看向右側,盯著高達兩米的野草後,層層草葉遮擋下可能會有一條巨大的蛇王在盯著他們。
忽然一陣輕微的聲音傳來,梅超天提起長劍灌入九陽神功一劍斬去。
“噗~”
一陣血肉被斬穿的聲音傳來。
二人一喜,難道斬中了?
梅超風撥開野草叢發現卻隻是一條四五米長的黑色巨蟒,雖然也很長,但並不算大,且細長的身軀毫無威懾力甚至還受了傷。
“不好!”來不及反應,一陣勁風從身旁穿過,蛇王正血口大開的咬向他來。
梅超天反手一拍,一股至強的九陽內力打出頂住蛇王的巨口,另一隻手提劍就要刺入其血口中。
突然間,那兩根粗大的毒牙竟然射出兩團毒液來,不偏不倚落在了梅超天身上。
本就被火燒傷的皮膚遇到極強毒液,瞬間被腐爛燒傷,鑽心的痛苦疼得梅莊主在地上死命的嘶吼慘叫。
眼見巨蟒就要一口吃掉梅超天,孫老頭竟然頗有義氣的大喝道:“孽畜!休要猖狂!”
白沚本毫無停下的意思就要咬死這個強敵,可他驀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僵硬起來,甚至可以說不受控製了。
卻見孫老頭猛然撤下自己的上衣,袒胸露肚,頗為精瘦的的上半身竟然紋刻著一隻栩栩如生的金翅大鵬鳥!
他口中念念有詞,咬破手指一點朱血印在了金翅大鵬雙目上。
刹那間,金翅大鵬紋像不可思議的暴射出一道金光,罩住了白沚。
白沚恍然間看見有一隻翱翔於九天蒼穹的金翅大鵬鳥,散發出無上威壓,一口吞食一條天龍,一爪捏碎一條惡蛟,那雙銳利的鵬目突然看向白沚,他覺得自己渾身如同刀割一般,然後那九天金翅大鵬神鳥伸出一隻巨大的神爪像他拍來。
危急關頭,白沚默默念起道德經文,字字道德真言流淌心神,破幻滅障。
一瞬間,什麽金翅大鵬紛紛消失不見,白沚冰冷的瞳孔看向正拿著利劍斬向自己的孫老頭和梅超天。
孫老頭見巨蟒竟然蘇醒過來,大驚失色,剛要張嘴說什麽,胸前那幅金翅大鵬紋身無風自燃而起,這個古怪莫測的老頭在火焰中慘叫著失去了生命。
白沚低下頭看了眼自己的傷口,血肉模糊,甚至已經傷到了內裏。
梅莊主見此詭異一幕,驚駭中瞬間就提劍而跑。
白沚忍著傷痛,扭動身軀以極高的速度追逐著那個中年男子。絕不能讓他跑掉,否則等此人傷勢痊愈,定然會準備得更加周全再來取自己的蛇膽!
梅超天瘋狂的榨取體力,極速奔逃,忍著已經裂開的血管催動輕功飛簷走壁逃去。
一人一蛇,一逃一追,不知不覺間就天光大亮了。
梅超天終於內力耗盡,不再奔逃,用劍撐起自己接近殘廢的身體,看著那條一如初始冰冷的巨蟒,在極度疲憊和極大的痛苦下,還有意誌上的絕望壓力下,他聲嘶力竭的嘶吼著:“畜生!來啊!來殺了我啊!”
白沚也已經傷痕累累,攀岩爬山,累極傷口,但他終究是一條八米多長的巨蟒!
白沚遊動身軀,一層層的圍住梅超天,恐怖的擠壓力讓其渾身顫抖骨骼寸寸斷裂,撕心裂肺的慘叫著,然後白沚猛然張開蛇首咬下了這位一代武林高手的頭顱,嫌棄般的吐甩出去,打道回府。
……
保生氣呼呼的跑出家門,想著那群可惡的地主家少爺,想到他們毫無底線的羞辱自己,他就想撕爛那群人的嘴臉。
他忍著淚,跑上了山,不知道走了多遠,看到四周再也沒有一個人,才放聲大哭起來。
“嗚嗚嗚~”
“嗚嗚嗚~”
“嗚嗚~”
山風吹遠了少年哭聲,寂靜山中無人憐惜孩童的淚水。
保生憤恨的怒吼:“為什麽我就要受人欺負,為什麽生來就是下人隻能做伺候別人的命?”
少年在這無人深山裏一聲聲,一句句的訴說著他的痛苦,直到力竭方歇。
他站起了身,擦去滿臉的眼淚,走到了河邊洗幹淨了連,哪怕再受不了還是要回去幹活的。不僅他如此,他的爹娘也是如此,僅僅因為他們是家生子,上一家的主人破落被賣到了這一家主人家裏,他們不是人,隻是一件商品,還是成堆出售的,一買買一家。
保生往回走去,不經意間抬頭猛然看見了什麽,登時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前方。
隻見河邊一個凹岸隱蔽的土坡下,盤著一條好大好大的白色巨蟒!
那巨蟒背上有一個傷口,血跡淋淋,蛇首無力的耷拉在地上,仿佛過不一會就要死去了。
保生在恐懼之後又生起了少年的好奇心,他離得遠遠的,喊道:“大蛇!大蛇!”
大蛇一動不動。
保生摸摸頭,心想,難道是大蛇死了嗎?不對,娘說過大蛇是保家仙,是仙家,應該叫蛇大仙!
他便又衝著大白蛇喊道:“蛇大仙?保家仙?你怎麽了?還活著嗎?”
頭腦昏昏沉沉的白沚隱約中再次聽見了那個聲音在耳邊呼喚著他,叫他蛇大仙,不過這次是一個很稚嫩的聲音。
白沚勉強睜開眼,看到了不遠處站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孩童,一臉好奇的叫著他。
白沚沒有力氣動彈了,他身蛇膽位置上的皮肉被戳穿了,而且那老頭不知道用了什麽東西竟然無法讓傷口愈合,他又追了那個中年男子一夜體力耗盡,在回去的路上就已經支撐不住倒在了這裏。
隨著體內血液一點點流出,白沚也一點點虛弱,他覺得頭腦太困了,好想要回到柳樹上盤著樹枝曬著溫暖的陽光,靜靜睡一覺。
但白沚的意識告訴自己,不能睡,一旦睡過去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就在白沚意識掙紮間,他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道身影,那個孩子不知什麽時候竟然膽大包天的下來了,站在自己麵前。
他聽到這個孩童驚訝道:“哎,蛇大仙,你怎麽和普通的蛇不一樣啊?你的頭,看著不像蛇,倒是像龍啊。”
白沚懶得搭理這個孩子,他連抬起頭顱吞下這個孩子的力氣都沒有了。
保生見蛇大仙脾氣那麽好,一點都不動怒的樣子,就大膽的問:“蛇大仙,我可以摸摸你嗎?聽我娘說,保家仙身上都是有福氣的。”
白沚一動不動。
“那,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允許了!”保生試探性的問道。
見大蛇真的毫無動作,他就伸出自己的小手觸碰上了白如潤玉的蛇身,“哎呀,真涼啊,不過摸著好舒服,就像是玉一樣。”
保生自言自語道,嘴上說著手上卻一抹不可收拾停不下來了一直摸個不停。
直到他看見了蛇身上的那個觸目驚心的傷口。
“哎呀,蛇大仙你受傷了!我都給忘了。”他恍然醒悟過來,“這可怎麽辦才好?”
保生開始著急起來,他甚至爬到蛇身上用力按住那個傷口想讓傷口不再流血。
可是他一用力就讓白沚身體一痛。
保生看著滿手的血水,突然驚喜道:“對了!我偷聽地主家請來大夫說山上有一種草可以止血,好像名字就叫止血草,而且貌似還很常見!”
說完這些,他興奮道:“蛇大仙,你在這裏等著我,不要亂跑,我去給你摘些草藥來。”
說完就一溜煙的跑上了山,過了小半個時辰,白沚又看到那個無聊的人類跑了過來。
要是幾棵草就能治好,你當我身體抵抗力那麽弱的嗎?
保生摟著一堆草藥跑到了白沚身旁,道:“蛇大仙,我也忘記了止血草長什麽樣子,但是我記得小時候我被大嬤嬤打板子了,我娘就用這種草藥給我敷上,幾天傷口就好了。我幫你試試吧?”
說著,保生就把一堆草藥從枝葉上取下放在手裏揉搓了幾下就直接敷在了傷口上。
白沚本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覺,一下子被傷口處傳來的劇痛給驚醒,甚至身體還抽搐了一下。
保生見到這一幕,喜笑道:“哎呀,果然奇效了,好快啊。蛇大仙你感覺怎麽樣?好點了沒有?”
白沚被傷口上傳來的劇痛疼的身體亂晃,他恨不得一口把這個小娃子給吞了,但身上還是沒有力氣他隻能作罷。
保生看了眼天色,跳了起來:“哎呀,回去晚了。又該被罵了,蛇大仙我先走了,你好好養傷,我還會回來給你上藥的!”
白沚在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迷迷糊糊的昏沉著,以他龐大的身軀哪怕一動不動就足以震懾山中夜獸,隻要他還活著就沒有什麽野獸敢來挑釁身為蛇王的威勢。
可白沚知道,在這樣下去他真的會死。
傷口無法愈合,哪怕他可以三五天不進食不活動免得再加重傷口,可隻要傷口不止血自己就活不下去。
天色暗沉,秋風蕭瑟,夏末秋初的雨要來了。
“轟隆隆~”
雷聲隆隆,震醒了白沚,看著滾滾天雷他的身體在本能的發抖。
蛇類這個種族,古老而神秘,哪怕他自己的身體,白沚也有很多沒有搞清的地方。
比如,那捕蛇人的種種手段並非尋常的捕蛇人,那紋在胸前的金翅大鵬更不是凡人能布下的手段,這些東西都仿佛對應著蛇類遠古的祖先們,未知的後代隻能懵懵懂懂的遵從來自血脈的囑托。
“轟~”
一聲驚雷震響,瓢潑大雨落在了白沚身上,他的傷口血水混合著雨水,白沚的身體發燙起來,他大抵是感冒了。
即便是生為冷血野獸的蛇類,也無法免俗於感冒發燒,這點常識白沚還是懂得。
煙雨朦朧中,一個披著蓑衣的小人走近,白沚有些驚訝。
“蛇大仙!你冷不冷啊?”大雨中雨水飄落秋風吹得蓑帽下小童腦袋一歪一歪的,哪怕是蓑衣防雨也防不住這樣的大雨,全身濕透的小童被雨水打得眯著眼睛揉了又揉,濕漉漉的頭發緊貼著微紅的臉頰。
白沚突然想笑一聲,為這個著實有幾分可愛的小童。
於是,他艱難的抬起頭搖了搖。
小童猛然驚喜道:“蛇大仙,你真的聽懂我的話?”
白沚無奈的又點了點頭。
保生欣喜若狂,甚至一點都不膽怯了摸著他的頭道:“那蛇大仙你會說話嗎?”
白沚懶得動了。
“哦,那看來蛇大仙是不會了。”保生有些失落,隨即又笑道:“不過蛇大仙能聽懂我說話!”
“哎,對了!”小童在風雨中靠近了白沚腦袋,捂著嘴悄聲道:“我偷偷拿了主家的金瘡藥來,聽說是專治刀傷劍傷的,我拿走時連守藥的賴潑皮都沒發現藥少了呢。”
說著,他忙從懷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了一個有些舊的陶罐,晃了晃,道:“呐,這就是了。我給你抹上,然後用蓑衣蓋上再用土埋起來,等個三兩天就保準你好了。”
保生用蓑衣擋住了風雨,在那方蓑衣下小小的天地裏用那弱小的手去覆蓋上那觸目驚心的傷,一點點抹到傷口上,他低聲道:“很疼吧?我本以為自己就是這世界上最可憐的人了,沒想到傳說中的蛇大仙也會和我一樣可憐,甚至比我還可憐。”
保生在這個秋雨初寒的晚暮裏,自言自語說了很多很多,說著主家的少爺們怎麽欺負他,說著管家的嬤嬤如何嚴厲,甚至一些年長的仆人也個個都是老潑皮,老賴皮,深宅大院裏哪怕謙卑的仆人都有無數的心計。
這些委屈,他無人可說,爹娘本就已經很艱辛了,而且已是換了主家的家生子有什麽地位?隻會讓爹娘更受委屈。
白沚聽著這個淳樸孩童的心酸與委屈,即便承受著非人的折磨,日子仍舊可以過下去,隻要有那一口活下去的食物。
在山雨小了些的時候,遠方傳來了一道呼喊的聲音。
“保生~”
“保生你跑哪個窩地方去了?還不快回來!”
保生忙起身把蓑衣蓋在了白沚傷口上,然後把陶罐也放下,急著道:“我爹來尋我了,我先走了!等有空再來看你哦!”
說著,他就跑出去大聲道:“哎,爹,我在,這!”
白沚聽著遠處的聲音漸漸遠去。
“你個混娃子,大雨天的跑出來幹個啥子哦?”
“爹,我給你說,我遇見柳家仙了!”
“住口!你個混娃子,皮癢了是吧!再亂說我打爛你的嘴。”
“真的,爹!我還把蓑衣給了柳家仙遮雨呢。不信你跟我去看看。”
“哎呦,我滴天爺啊!我家娃子中邪了,快,快回家拜拜魂去,快走快走,爹不怪你了。”那粗狂的聲音明顯顫了顫,急切不已的走遠了。
山雨微寒,秋寂寥,涼風拂露卻讓白沚感到一絲溫暖。
他抬起頭,看了眼傷口,真的止住了血。
不知是這場秋雨洗去了那捕蛇人的惡藥,還是那個淳樸小童暖化了人間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