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神域之內與人間妖界開始產生了一定的時差,神域一日就是人間界三日之長,且太陽與太陰都變大了許多,天空中東邊是金色太陽,西邊則是銀白色太陰,南北兩方群星貫穿好似一道銀河將日月分割成兩片天幕,神域之內永晝無夜。

曌懸浮星河之下,渾身金光大盛,神域之外有絲絲縷縷的天地金性融入他體內,那枚帝印逐漸化為純金之色,神域中無數香火繚繞匯聚在雲層中孕育著什麽。

曌體內龐大的香火信仰之力竟然隨著金性權柄的進入被逼迫而出,這些被逼迫出來的信仰之力多為黑灰之色,同樣納入了懸浮天幕上的雲層裏。

白沚有些驚訝,“這莫非是天地權柄相授,人之神轉為天神?”

得享人間香火為神者,多被稱之為香火神,也叫做人神,而掌控天地權柄的神靈,或者是生來即為神靈者,都被喚作天地之神。

如今眼前的曌就在逐漸向這種情況轉變,他體內被迫分離出來的香火神力多為不純香火,有偶爾那麽一些疏忽導致接受了聖皇投放凡間的巫香,還有一些大奸大惡之輩的邪惡信念,此刻都被剝離出來,凝聚在神域之上的雲層中,仿若在孕育著什麽。

如今整個神域內封閉,隻有外界的元氣向內流動,神域內的元氣卻流不出去。所以神域裏的天地元氣濃度會越來越高,畢竟九天罡風層裏就連尋常玄品的修士與妖物都難以進入其中,這罡風中的天地元氣雖然狂暴可經過天河之水的洗禮沉澱後,都會趨於平緩下來。

想到這裏,白沚伸手一點,一顆水屬寶珠懸浮在神域北方天門之下,下方是一虺山地界中一處千丈雄偉的高山,山中瀑布逆流而上與神域北方天門連接,畢竟有九天罡風層的阻攔,尋常五仙部眾根本難以登天穿越,故而白沚特用此山之水逆流為登天路。

他又伸手隔空寫字,在這座千丈高山上寫下了“天門山”三字,從此這裏便是神域的唯一入口了。往後五仙部眾、凡人信徒升天,都需要經過天門山的登天路才能來往神域和妖界。

而且神域顯化世間之後,將會麵臨各方挑戰,這九天罡風層就是第一重天然屏障,而環繞神域的天河之水就是第二層防禦屏障,有這兩層防護沒有地品修為是難以強闖天庭的。

至於再往後的第三重防禦就是四方天門了,守住天門四方整個神域一體就難以被攻破。

而四方天門之後,神域就難以全麵防禦,隻能護住各處重要的樓台庭閣,宮殿廟宇之類的,如飄渺園中的珍惜仙草靈藥,還有曌所在的太極殿神域權利中樞,以後還會有更多的重要庫園這些都需要力量來守護。

至於天門山,若真有強敵來襲,那麽曌可以斷開登天路,沒有逆流升天之水與天河之水交融,自然這點缺口也會被封死。

所以,白沚打算派遣三五個化形妖領平時巡查,看守一二天門山就可以了。

畢竟,天門山距離人間邊界還有兩千多裏之遙,是天祁北府的腹地。

曌在天幕上緩緩睜開雙目,有淡淡金光從他眼中透出,一股威嚴尊貴的氣息散發出來,他身上的氣息隨著神域擴張、完善同樣強大了許多。

“如今,我已到了香火神靈的盡頭,但我的路才剛剛開始。”

曌高居蒼穹,如皇如王,俯覽天下,宛若神王。

“神域已有方圓三千裏之廣,但稱天庭遠遠不夠,從今往後就稱天國吧。如何?”

白沚點頭笑道:“天國,自然是好的。”

曌也笑道:“我要閉關,徹底掌握天國變化之力,待我出關時,北府就是唯一了!”

“好,你盡管放心,我會守好北府和天國的!”白沚淺笑著點頭答應。

曌眼底光芒止不住的閃爍,那是他的自信,也是白沚自己的驕傲,他在最初把驕傲自信之情割舍給了曌,曌便是他的驕傲。

白沚笑著看他閃身落回太極殿中,封閉殿門開始閉關。

香火神道之神的境界,雖然劃分的有上境界,但是天元界有記載以來從未有過香火神靈登入上境界的例子,隻有那些天生神靈和自然神靈能夠踏入上境界。

曌要做的,不僅僅是他一個人的道路,更是天下所有香火神道心中之路。

而天國裏眾仙家,眾神侍,天女甲士,皆滿心惶恐,不知發生了何事。

白沚伸手一點,天雲變化,在太極殿的背麵,眨眼間就建起一座宏偉神宮,然後提筆上書“南華帝宮”,傳音道:“從今往後,神域改稱為天國,天國之主神王曌閉關修煉百載,往後天國由我南華帝君執掌,諸仙首仙家即刻前來南華帝宮,聽我號令。”

話音落下,白沚閃身走入南華帝宮中,白光一閃化作身著紫色帝袍,二十四冠冕流蘇垂下,身後披肩的白發歸束整齊,他身上的仙意逍遙一絲不存,俊秀容顏也變為了帝君威嚴。

白沚展開雙手,寬大帝袍長袖垂下,緩緩落坐帝君尊椅上,神威如矩,令人不敢有一絲不敬。從一個逍遙仙到天上君的轉變,隻在短短數息之間。

宮外,一道道遁光飛落而下,五仙家部眾、天女甲士、神人天官,紛紛恭敬的彎腰秉手緩步排列在高大華麗的帝宮前,敬聲道:“小神(仙)叩請帝君泰安!”

白沚不再如曾經那般隨和,隻是淡淡道:“進。”

眾仙(神)恭敬踏步入宮,皆再次彎腰,然後行跪拜大禮,以頭伏地道:“小仙(神)拜見帝君,福與天同!”

白沚目光掃過烏壓壓一大片人(妖),看著他們跪伏在自己腳下沒有一人膽敢抬頭,都深深伏在地上,一種征服感與駕馭感不自覺的生出。

白沚想到了曌,在麵對自己時永遠都是那麽平易近人,看不出一絲上位者的威嚴,將神與凡都能掌控如一,實在是費些心思了。

念頭轉了轉,這才對眾人道:“平身。”

“謝帝君!”眾人這才敢緩緩起身站立。

大殿裏,站著的有人魂,有天女甲士,還有半妖半人的“仙家”。

白沚雖然多年不曾過問這些繁雜之事,但還是能隱約記得一些人的。

“五仙門中,仙班列名前十者,從今往後需擔北天門看守之責,狐仙家十位按序看守北天門正月到三月,白仙看守北天門四五月,柳仙輪值六、七、八月,黃仙輪值九、十月,灰仙輪值十一、十二月。

本君再將從下界北府抽調五位妖領,輪值看守北天門戶。

至於南、東、西天門則由下界虺山眾蛇妖升天為仙,看守門戶。

北天門是天國唯一通往人間的門戶,故而需要設下重防。但凡出入天門者,皆需嚴格認查身份手令,以防不測。

天女甲士修行者,封為九品神官,執掌十二位天女甲士,負責巡查天國之內諸殿、宮、觀、園等機密重要之處,並行一應雜役。

人魂升天的神人者,修行者亦被封為九品天官,專司人間論斷之事,與天國之內宮、殿、觀園諸事。

五大仙門眾仙妖皆封為仙官,負責司察人間善惡,下界獎懲,並行天道,看守北天門之責。

天官、神官、仙官皆劃分九品,下境界修行者為九品官,黃品為八品官,玄品為七品官,地品為六品官,天品為五品官,四品之上皆稱仙君、神君、天君,可於天國建府立宮。

但念及天國初建,天品亦可稱之,可開宮立殿。

今我天國初開,神主尚未出關,故不顯人世,爾等需小心謹慎,不得肆意外傳天國諸事。

我天國之內,天地元氣遠超下界,日後爾等將會修行一日千裏,但如今需穩固完善天國諸事,望諸位盡心竭力,以成仙神,共享天國之利!”

白沚說罷,一眾人等無不激動萬分,哪怕他們不懂那些仙人神人之事,可卻也知道如今他們所處的神國是一個未來無限可能的仙人之地,他們,未必沒有成仙的可能!甚至,他們已經可以稱呼自己為仙了!

所有人都虔誠無比的跪拜道:“拜謝帝君無上天恩,我等必定盡心竭力以全天國!”

天下間就沒有利益所收買不到的人心,如果有,那一定是你的利益不夠大。

當白沚拋出天國這個宏大無比的誘餌時,沒有任何人能抵擋住**,此時此刻他們的心完全屬於白沚。

當他一件件事情的吩咐下去後,眾人無一不竭力去做,沒有誰會偷奸耍滑、故意怠工拖延、阻攔遮掩錯處……等等,建設天國的效率將會極大的提升。

白沚在天國中將一件件事情都安排的妥妥當當,職權明確,分工合理,哪怕他有著不輸於天品的元神,也在這短短十幾日裏費心勞神,疲憊不堪。

他統算了天國之內的戰力,尋常的天女甲士,升天人魂(簡稱天魂)、眾仙家,共計有兩千餘位,其中修行者多為下境界,有著將近八百餘位,但中境界的隻有四五十位,而且三十多位是五大仙門中的陽神境界,隻有寥寥幾位八品神官和八品天官。

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五大仙門自白沚初起勢時就在一直用心謀劃苦心培養的勢力,而神官和天官多是近幾百年來點化的天魂、精怪、妖物等。

隨著白沚身上的尊號越來越多,他已經沒有時間再去多考慮某一個人,某一件小事的細節,他的精力隻能用在大事之上。

這讓白沚想起了聖皇嬴稷,想來他的背後必然不輕鬆吧。

白沚搖搖頭,歎了聲氣,旁邊捧著朱砂、筆墨的天女心中一抖,生怕帝君怪罪,身子站的更加筆直。

“去,將這幾份天詔交給禮部天官,著人下界升仙。”他用神力和法力匯聚在詔書上印上了帝君神印後,伸手一指,五份詔書飛落到了殿外八品神官蘇南的身前,他忙恭敬的接過天詔,拜道:“是,小神領法旨。”

蘇南不過是一個人間的修行者,他本是凡人,卻在六歲時於一處破敗的柳仙廟中尋到了一卷經書,得神人點化走上了修行之路。

一路雖然坎坷艱辛,他卻也走過了下境界漫長的煉氣歲月,煉神之苦,到了最後的神魂合一關頭,卻被卡了足足三十年,正當他以為自己此生就要這樣潦草過盡時,人間傳聞法力無邊的南華帝君忽然顯身,點化他修行境界,更是用上珍貴無比的天地靈藥來幫助他突破了中境界。

如今更是願意帶他升天,被封為了八品神官,執掌近百甲士,哪怕天國中的神仙隻是中境界,可是這種仙家氣象和未來之期,讓他全心全意的想要輔佐帝君建立一個真正的神仙之國。

一路上思緒不斷,腳下白雲緩緩飛過重重廟宇,路上仙家景象美不勝收,仙鶴弄雲,靈魚戲水,天女捧藥,甲士執瓶,這就是真正的天上之國啊。

蘇南所過之處,一眾天女甲士皆彎腰或欠身問禮,“見過神官!”待他走遠後,這些人才會直起身子繼續剛才的事。

他麵上雖然沒有什麽表示,可心中卻有種滿足的虛榮感,哪怕蘇南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真正的神官,可仍舊心情愉悅,誰知道真正的神官如何?既然沒人知道,那麽他為何不能是真正的神官呢?

走過了三十六座宮宇後,蘇南終於來到了禮部的仙宮前,門前有甲士值守,但看到他腰間的八品神官令後忙彎腰行禮,問道:“敢問神官有何事前來?”

蘇南淡淡道:“本神官奉帝君之命,前來送上升仙天詔。帶我去見你們主天官。”

“是!是!”一個機靈些的甲士忙笑著為他引路,走入了天禮宮中。

天禮宮中,有一位麵色發黃的老頭,身上穿著天官紅袍,埋首在一堆的文書中。

蘇南見了他笑道:“吆,原來是黃景天官!恭喜恭喜!”

老頭揉了揉眼睛,從一堆文書中抬起頭來,看到是蘇南,忙站起身來笑道:“蘇南兄,你不在帝君身側恭聽聖諭,怎麽有空來我這天禮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