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仁恍若被九天雷劈,他心神震動,猶如重新打開了一扇世界的門。“多謝前輩教誨,是晚輩著相了。家師一直勸我多行多想,曆練紅塵,我卻一直想著遊離世俗之外,隻做我認為對錯是非的事情。”
白沚麵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不愧是上玄宗道門弟子,悟力非凡。俗世有言: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你也不必再勸她們四個可憐女子行善了。
她們會一直作惡下去,如果你想,也可以。”
“呃……”李天仁眉頭緊鎖想了想,“前輩是說我也像她們……”
白沚笑著伸手一點,四個護衛渾渾噩噩的睡去。
“三日後,賈公子會帶著四個護衛平安無事的回返家中,隨行的還有你這個救了他們一命的道士。
歸家三月後,賈賈老爺暴斃,賈正和成為家主,接管賈家千畝良田,萬斤鹽引的財務。
過後會得遇真命天子,輔佐他率眾調集糧草、征兵買馬,天下百姓苦越國主日久,自當聞風而動,天下雲集,一呼起而萬眾從,百萬民心所向自當鬼神辟避,七蠱宗自當退走。”
“什麽?這……前輩,您是在和我說笑嗎?一國之命運,萬民命運怎麽會如此簡單?”李天仁目瞪口呆道。
“很多時候,英雄就是那麽簡單,缺少的隻是一股勇氣。”白沚淡淡道:“百年後,越國新朝立,封你為開國太師,享國師供奉,人運加身,拯救萬民,降妖除魔,匡扶正道,何等功德?三災五劫,有何可懼?大道之路,一路通暢。”
“這……”李天仁無法否認他心動了,一國太師,保世國師,何等榮耀?或者說是何等的機緣?道門三災,天風、地煞、人劫每一個都有無數道人死於其下,中境界的真人,可不是那麽容易修成的。
但,李天仁還是道:“多謝前輩厚愛,隻是晚輩雖然淺顯,可也知道七蠱宗何等強大,就憑我這區區一個真人都未修成的道士,是不可能的。”
白沚看向他,點頭讚成:“就算你是真人,也不可能。
但你背後有我,一切都會有了可能。
我會給你帶去命格不凡的貴人,我有千百出馬弟子可行法降術,我有十萬信眾可為兵將,我會給你糧草兵馬,我會給你英才雄將,你的背後是我,我的背後是大晉。”
“咕嚕~”李天仁不由自主的吞了一下口水,“前輩你說的這些都能做到?”
白沚笑道:“自然可以,絕無半句虛言。”
“好!前輩既然這樣說了,那我李天仁便願為您一同拯救天下萬民,黎民百姓。”李天仁一拍手生出一股豪氣來。
“你說錯了。”白沚不以為然道:“我沒有那麽偉大,隻是為了自己道途更順,僅此而已。”
李天仁頓時感覺被噎住了一下,這位柳仙前輩還是這麽一個懂得謙虛的人嗎?
“那,前輩,我們何時開始宏圖大業?從哪一步開始做起?”說起這個,他心中不由生出一股火熱。
這樣的火熱,是不同於雌雄荷爾蒙的碰撞,是男人生而在世當行大丈夫,當以天下萬民為己任的雄心萬丈,英雄人物名垂千史,豐功偉績江山社稷的男兒本色!
這樣的火熱,誰敢說是道心不純,誰又會說是不修正道?道,並不隻有靜坐深山,不問人間才是正道,出世為仙逍遙,入世為人自在,才是仙人降世。
白沚看著這個剛認識就已經熟悉到可以同謀宏圖大業的小道士,心道還真是小家夥容易被騙啊。
“我們先從畫一張皮開始!”
“畫皮?那不是邪法嗎?”李天仁疑惑道。
“這你就不用管了。”白沚笑道:“你天明時分,便在山下等候跟著賈正和一同回去吧。”
“可他已經死了啊?”
“他死了嗎?”
“死了啊,被前輩您收下的那幾隻厲鬼給……”
“他真的死了嗎?”白沚笑看著瞥了眼破廟。
“他……難到沒死?”李天仁動搖了。
“賈正和隻要有用時,便一直都在活著。”
……
這一夜,祁南州,淇縣,下河盧氏祖宅中。
已經安歇的盧家家主盧風極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的二兒子盧景天身上盤著一條赤金色的大龍,自己的三兒子身上盤著一頭彩色麒麟異獸。
金龍飛天,麒麟踏雲,環繞在盧氏祖宅上空,金光萬丈,隨後飛向了西方。
盧風極猛然間醒了過來,想著方才的夢心中撲騰撲騰的跳個不停。
妻子問他是不是做了噩夢,盧風極也不敢說。金龍啊!那可是當朝聖皇的象征,這發生在自家身上代表著什麽?他不敢想,更是不敢說一個字!
說起這個,他想起了自己的兩個兒子,大兒子早夭離世,二兒子在家苦讀百書,但卻對科舉甚少上心,博覽群書一肚子的才華,雖然未有功名可也是名聲在外的。
至於三兒子盧景興則是傳承了他的武功,今年不過二十五六就已經是二流高手了,也是江湖中有名的少俠。
自從盧氏第十一代家主立下家規後,已經百餘年都是文武並進的。雖然也因此被一些世家貴人嘲笑不倫不類,可底蘊卻在一步步積累,更何況有柳祖庇護更是家族興旺。
幾十年前大晉八大世家之一的京城柳家不知何緣故退隱朝堂,得了聖皇的特旨封千年二品世家後族人大都回了青州太虛山。
要知道,大晉一等世家可是有定數的。
最多隻有八位,如今柳家自動退隱,與諸多仇敵化解幹戈,倒是遠離了朝堂紛爭。可也讓十六個二品世家都盯上了這個位置。
雖然如今下河盧氏經營幾百年了也隻是三品世家,可人總歸是要往上想一想的。
盧風極這一夜,都徹夜難眠。
……
虺山,墳塚旁。
白沚停下手中的筆,墨染上色,方成了一副看起來極像的人皮。
“小環,這九鬼道經我都傳授於你了。往後入世,必當恪守本心,殺惡人報惡仇自是可以,隻是殺戮太多,就會過。”
“小環記住了,多謝公子教誨!”
“往後,你便是賈正和了。這張皮,是用我的鱗甲所製,可防日光可抵至陽之物,尋常道術都無需懼怕。
從此刻起,你便再次為人了。”白沚將手中的皮畫往小環身上一揮,刹那間月華四起,一陣光芒閃爍後,賈正和出現在了眼前,一般無二,惟妙惟肖。
“賈正和多謝公子施恩!”他拱手一禮,笑說道。
“不錯,這鬼法還頗有可取之處。”白沚笑說,“去吧,賈正和的魂魄你都看過,莫要露出了破綻。”
“是!小環告辭了!”
賈正和向三隻同伴揮手作別,笑著下山了。
山下,等候多時的李天仁終於看到了人影,竟然真的是賈正和!
他揉揉眼睛,動用法眼觀察,看到眼裏的還是賈正和,甚至頭頂上還有淡淡金光,若不是知道底細,他還真以為這賈正和是個良善好人。
“多謝道長救命之恩!”賈正和見到了他忙彎腰拱手行禮。
李天仁看了眼身後一臉感激的四個護衛,仿佛昨晚真的是他大發神威拯救了這些人。
“咳咳……公子不必多禮,行俠仗義本就是我輩中人應當的。”
“小生希望道長能與我同行一路,以免這路上再遇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恐怕就橫屍荒野了。還請道長發發善心啊。”賈正和邊說著,臉上還滿是驚恐之色,仿佛真的怕鬼一般。
“既然賈公子這般說了,那貧道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送你們一程吧。”
“多謝道長!小生定然不會虧待了您的。”
一行五個半人緩緩的走下了山。
“這天怎麽突然變了?”李天仁走到山下回過頭望著大山,奇怪道:“我看天象不似有雨,怎麽說變臉就變臉了呢?”
賈正和笑道:“這許是山上有好戲開場了呢。隻可惜咱們下山了看不到了。”
……
嗚嗚嗚~
淩厲的寒風籠罩大山,天空陰沉沉的,竟然飄起了大雪。
短短數個時辰山路上就堆滿了積雪,大雪封山。
可在山中鬼市裏的眾商人還要下山呢,他們急忙帶著貨物,或者完成了交易各自歸去。
隻是漫天大雪紛紛揚揚,白茫茫一片,實在容易迷路。
不得已,他們隻能想著找個山上人間歇歇腳,再不濟找個山洞也行啊。
朱誌誠就是這麽個想法,他帶著五六個隨從一路又冷又餓又困的走了十多裏,仍然不見屋舍。
就在他都快要絕望時,忽然看見前方有了一點亮光。
“少爺,你看,前麵是不是戶人家?”侍衛們驚喜道。
“快,快進去取取暖!”朱誌誠低聲道。
一行人急慌慌的闖入前方,卻見還是一處不小的別院。
侍衛一腳踹開了大門,扶著他們的少爺走入了屋裏。
方一入屋裏,就覺得恍若置身陽春三月,溫暖的氣息讓他們沐浴其中。
“哎呀,你們是什麽人?”一道驚嚇的女子聲音傳來。
眾人看去,卻見屋舍裏瓶花古物樣樣,十幾個身著輕紗的美豔女子在一處處木桌旁坐下,桌子上放滿了山珍海味,美酒佳釀,看得眾人貪欲大起,食欲大開。
“嗬嗬~我們是迷路的商人,山中大雪封路,實在無法下山,好在看到了這處屋舍便想著進來取暖歇腳一二。
不知各位姑娘能可施舍一二?”朱誌誠忍住欲望,拱手笑問。
“哦,原來是過路的商人啊。那便進來歇歇腳吧,我們的美酒佳肴正好可以與客人同飲暖身。”
一個身著青衣的女子笑道,“快請進。大家給各位客人上酒布菜!”
“是,大夫人。”
當即香風陣陣,一個個衣衫半露的女子笑若嫣然,捧酒上菜,引著一位位客人坐下。
左右兩旁擺放了十八位木桌,備好了酒水菜肴,還要地毯客座。
入座的眾人狼吞虎咽的飲酒吃菜,填飽肚子。
“咣當”一聲,門再次被打開,這次進來的隻有五個人。
“老朱,你竟然也在這裏?”一個錦衣男子驚訝道。
朱誌誠麵色難看起來,“趙立,王廣,你們兩個怎麽也來了?”
這兩個人在鬼市裏與他頗有牽扯,他家是做走私鐵器生意的,這個趙立是袞州的大棉商,王廣是西北的大糧商,鬼市裏最讓他厭煩的就是這兩個人了。
“嗬嗬,朱兄既然能來,我們為何不能來?”王廣笑道:“再說主人家都未發話呢。”
“嗬嗬,各位既然來了都是客人。還請不要傷了和氣啊。”大夫人輕笑道:“各位都坐,弦月快些給客人上菜了。
咱們這莊子裏甚少這般熱鬧,今日來了那麽多的貴客真是稀罕。”
五人在侍女的引領下也入了桌席,不過他們身旁的三個侍衛用銀針試了試酒水菜肴,方才入肚。
幾人走了大半日山路,冷餓到了極點,如今美酒在前,山珍在上,又有佳人相伴,談笑風生,歡快無比。
甚至莊園裏一個個侍女在大廳中跳起了胡舞,暴露至極,也更勾人趣味。
幾人直接摟著侍女的腰肢上下其手,這些女子的皮膚都柔嫩滑膩無比,那細柔的水蛇腰,簡直讓他們吃飽喝足後躁動不已。
眼看他們越來越瘋狂,甚至要當眾把少女就地正法時,青衣女子笑說道:“各位客人,可不要亂來啊。若是我們的主人歸來了,可是會很生氣的。”
“主人?這裏我就是主人!”王廣冷笑道:“你那什麽主人,何時回來?”
青衣女子一愣,道:“隻怕也快了。”
“既然還沒回來,夫人你便陪我玩玩吧。”趙立站起身來,直接上前摟住了青衣女子的腰,**笑道:“夫人這般美貌,不如從了我,以後帶你吃香喝辣的,也免得在這深山裏獨守空房了是嗎?”
屋外,風雪交加,白雪一片,天地連成了一片白幕,天地山雪皆為白。
風雪夜中,一個身披白毛大氅的身影走向了燈火通明的屋舍,一串腳印在他身後延長逐漸被風雪所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