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好的你
陸誠睿洗了澡出來,正準備睡覺,聽到門鈴聲,好奇的去開門,卻看到果果站在門口。
“這麽晚了,你怎麽來了?”話雖如此,他還是讓果果進了屋。
果果像衛生隊查衛生一樣四處看看,見他把那盆豆瓣綠放在電腦桌上,心裏很高興,走過去看看,抬頭看他,“我來檢查一下,你有沒有好好對待我的盆栽。”
陸誠睿本以為她這麽晚過來是有什麽重要的事,哪知道她隻是心血**,關上門,盡量壓低了聲音:“看過了你就快點回去吧,都十點多了,太晚了回去不安全。”
“不安全?難道基地裏有飛車黨、有打劫的?”果果磨磨蹭蹭不想走。她還沒想好,到底要怎麽麵對那個來探望她爸爸的女人。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陸誠睿放下手裏擦頭發的毛巾,拿上鑰匙攆著果果出門。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一個單身男人不用怕,果果可是個清白的大姑娘,不能讓別人傳出閑話,還是早點送走她為妙。
兩人沿著訓練場邊緣慢慢的走,果果忽然道:“明天有個女人來找我爸爸,你說我該怎麽辦?”
“女人?什麽樣的?”陸誠睿一時間沒聽明白。果果撅著小嘴沒好氣,“還能是什麽樣的,當然是追我爸爸的女人,從小到大,這樣的女人不計其數,爭先恐後想當我後媽,我討厭她們。”
陸誠睿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這丫頭大晚上跑來找自己,原來是有了煩心事,覃嘉樹可真招女人喜歡,都四十多了,還和當年一樣,追求者絡繹不絕。
二十年前,他是部隊圈兒裏炙手可熱的人物,家世良好、才幹和相貌也都很出眾,被多少名門閨秀視為心目中的白馬王子,為了博得他的青睞,可以說是各出奇招,甚至有人傳言,有一個高官托覃嘉樹所在部隊的領導替自己女兒說媒。
陸誠睿的姑姑也是愛慕覃嘉樹的女人之一,覃陸兩家一向走得近,姑姑和覃嘉樹自幼青梅竹馬,家裏人也把他們當成一對兒,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他最後選擇的妻子卻是一個剛從外交學院畢業的女學生,陸誠睿的姑姑心碎不已,在覃嘉樹結婚當天選擇了割腕自殺。
陸誠睿那時隻有六歲,是家裏第一個發現姑姑自殺的人,那血流滿地的場麵嚇得他好多天晚上不敢關燈睡覺,也永遠留在了他記憶裏。
雖說男女之間婚姻愛情的事隻有當事人自己才明白,覃陸兩家因此斷絕了來往卻是不可避免的,陸誠睿一直覺得,那麽溫婉柔美的姑姑要不是傷透了心,怎麽可能選擇自殺,一定是覃嘉樹辜負了她,所以,這麽多年裏,他對這位長輩從來就沒有好感。
此時聽果果提起,讓他又想起不愉快的往事,潛伏在心底的恨意再次翻湧到心頭,堵得他差點喘不過氣。
“覃叔……今年才四十多,再找個妻子也是人之常情,總不能孤獨終老吧。”思來想去,陸誠睿並沒有對果果發泄心中的不滿。
“可我媽媽還在呢,我媽媽一直在等他,還愛著他。”果果抗議的打斷他的話,她來找他,是想跟他訴苦,聽他安慰自己,而不是替她爸爸找個說客。
陸誠睿明知她心思,卻也不願沒有原則性的附和她,勸道:“這隻是你的一廂情願,真要是這樣,他倆早複婚了。”
“我找你出來,可不是聽你說這個,我是想讓你幫我想想,有沒有什麽辦法能把那個女人趕走?”果果殷切的看著陸誠睿。不知道為什麽,遇到這件事,她頭一個想到的就是找他商量。
“這種事我可沒有辦法。”陸誠睿搖著頭,不願在這件事上多說一句話。
果果見他視線漠然的平視著前方,語氣也很冷淡,知道以他的性格,是不會參與進別人的家事裏的,而她自己也沒理由跟他發火,隻得不再言語,家庭糾紛,找誰幫忙都不如自己想辦法。
見小丫頭低垂著腦袋,一副情緒低落的樣子,陸誠睿不由得心又軟了,握著她的肩,“招待所到了,快上去吧,免得覃叔擔心,有些事,你沒法阻止隻能接受的時候,就不要想太多。”
果果抬起頭看著他,見他眼中滿含鼓勵,心中多了些底氣,不再像之前那樣沮喪,上樓去了。
覃嘉樹自女兒走後一直站在窗口眺望,看到果果往陸誠睿宿舍的方向走,又看到陸誠睿送她回來,兩人在招待所樓下停住,果果的情緒似乎不怎麽好,陸誠睿安慰了她一會兒,她才回轉樓裏。
看到這裏,覃嘉樹的心情忽有些說不出的複雜。
果果回到房間裏,看到爸爸凝望著自己,卻不想和他說話,默默的回自己房間去了。覃嘉樹跟過去想再跟她談談,卻發現她已經把門反鎖住了,知道她還是沒想通,煩惱不已。
陸誠睿剛到宿舍就接到傅桐電話。
“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沒睡呀?”陸誠睿換了拖鞋,愜意往**一躺。
“你不也沒睡麽。”傅桐饒有興趣的說。
“甭兜圈子,有事說事兒,無事掛機。”陸誠睿閉上了眼睛。
“中午那一出可夠熱鬧的,要是知道江瑟瑟在,我不會去攪局。”傅桐笑道。
陸誠睿心說,這話倒和覃果果是一路,調侃道:“那不正好,擇日不如撞日,你和果果正好幫了我大忙。”
“你心裏到底有沒有數啊?”傅桐忽然發問。陸誠睿微愣,“什麽意思?”
“基地裏現成的女兵中隊,老覃把女兒交給誰帶不好,偏要找上你,你不覺得這裏頭有名堂?”傅桐心細,凡事都比陸誠睿多一分思量。
“什麽意思呢,你總不會是想說,老覃想把女兒嫁給我。”陸誠睿開玩笑的說。
傅桐也笑,點醒他,“你別不當回事,我聽說,他想把你調到司令部參謀室,足見對你的器重,你們陸家和覃家以前關係就好,老覃想收你當女婿也是人之常情,再不下手,你被別人捷足先登,豈不可惜。”
聽他一席話,陸誠睿笑不出來了,不得不說,傅桐分析的有道理,自己一個未婚大男人,覃嘉樹居然那麽放心的把愛如珍寶的女兒交給他訓練,乍一聽是挺說不過去的,假如真像傅桐所說,倒是可以解釋得通。
“你想多了,我沒那個想法。”陸誠睿雖然對果果的印象早就改觀,下午在車裏也有點收不住心思,可還真沒把這事兒往那方麵想。
“如果他有此意,你怎麽說?你別跟我說你不喜歡他女兒,我認識你二十多年,狡辯是沒用的。”傅桐精明剔透,陸誠睿對果果的態度不一樣,他稍微一觀察就看出來了。
“誰說我喜歡她了,她隻是個小丫頭,我受她爸爸之托,訓練她能完成體能測試而已。我們陸家人跟他們覃家這輩子都不可能化解。”陸誠睿搬出兩家的恩怨,壓抑住心頭可能會有的火苗,盡管那火苗還微乎其微,可他並不打算放任。
“那你可就得注意了,十幾歲的小女孩情竇初開,你稍微引誘引誘,她就會上你的當,我可不想看見你造孽,也不想看到你被覃嘉樹一槍給崩了。”傅桐揶揄的大笑。
“得了,沒事我掛了,明天還要早起帶新兵訓練。”陸誠睿心事沉沉的把電話掛上,關掉台燈睡覺。他睡眠一向好,平常一沾枕頭就能入睡,可這一晚不知怎麽了,輾轉反側半天都沒睡著。
第二天,覃嘉樹一大早就去敲女兒房門,想叮囑她幾句,哪知道敲了幾遍也沒聽到來開門的動靜。
“果果,爸爸進來了,果果……”覃嘉樹一邊叫女兒,一邊試探的轉動手裏的把手。門並沒有鎖,他很輕易就進去了,卻沒有發現女兒的身影。
**的被子疊放的整整齊齊,毛絨玩具也乖巧的趴在**,果果不知去向。難道一大早就去訓練了?覃嘉樹猜測著,給陸誠睿打電話。
“她不在我這兒。”陸誠睿剛帶領戰士們完成早訓,正往食堂的方向走。
“那她會去哪兒呢……行,我再找找。”覃嘉樹著急的掛斷了陸誠睿電話,又打電話給郭贇,問他知不知道果果的下落。
“我沒見到果果,覃參,你別著急,我這就讓人去找找。”郭贇趕忙要派人去找果果。
“算了,還是我自己去找吧。”知女莫若父,覃嘉樹知道,果小妞又鬧別扭了,她又想一個人呆著了,所以一大早就跑了出去。
陸誠睿比覃嘉樹先一步找到果果。基地深處的某個海岸邊,果果正坐在一塊巨大的礁石上眺望遠方的大海。
烏黑的礁石上女孩兒的白裙子尤其顯眼,細長的胳膊和腿,頭發和裙子都在海風裏飄,這畫麵怎麽看都有一種油畫的質感。陸誠睿佇立片刻才走上前。
“你出門之前也不跟覃叔打個招呼,快把他急死了,海邊風這麽大,石頭上也涼。”陸誠睿手探著果果的肩,把她的身體轉過來,卻見她小臉上愁雲慘霧,看來還是沒想通。
“那個女人已經到機場了,一大早打電話給我爸爸,我偷聽到的,我爸爸還叫她萍萍,很討厭是不是?”果果語氣很凶的問,眸光裏卻是憂傷。
陸誠睿卻隻挑挑眉,“你不是為你媽媽吃醋,是為你自己吃醋吧,你怕你爸爸有了女朋友,就不寵著你了。”
果果被他的一針見血刺中心事,悻悻的不言語。陸誠睿卻在想,怎麽才能哄這小丫頭高興呢?抬頭一看,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看到那邊的山崖了嗎,上麵有一種不知名的野花,味道很香,我去摘一把給你。”陸誠睿指著礁石後高聳的山崖給果果看。
“你能爬上去?沒有繩子沒有工具?”果果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山勢陡峭,根本沒有路,他怎麽爬呢?
“能,徒手攀岩也是我們的訓練之一,你等我。”陸誠睿說幹就幹,摘掉手表交給果果,就去攀登山崖。果果擔心的看著他,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
岩石陡峭,可也不是無跡可尋,陸誠睿顯然在這方麵很有技巧,很快就爬到了山腰。
然而,站在果果的角度看他,卻是凶險無比,令她在下麵替他捏了把汗,叫道:“小誠,你小心點啊。”看到他踩滑了一步,她嚇得用手捂住眼睛。
陸誠睿沒有回應,隻是穩紮穩打的往上攀登,終於,他的手摘到了岩石的縫隙裏生長的野花,向著山下的人甩了甩手,示意給她看,他摘到了花。
果果總算鬆了口氣,坐回礁石上,可目光依然追隨著陸誠睿,怕一個不留神,他就會掉下來,直到他拿著那把花走到她麵前,把花遞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