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少女的救贖（三）
“為什麽要我們來清理垃圾？”莉維雅.哈布斯手拿一把小鏟子，看著街角的一個垃圾堆直報怨。她身邊的莉莉.芳登推著個小拖鬥，淡然的說道：“老師說，年輕人要有活力，把自己家裏弄幹淨點，是很平常的事情。”
“這又不是我們家，我們住的大院子已經很幹淨了。”莉維雅.哈布斯不情不願的將垃圾從牆角扒拉出來，鏟到拖鬥上，“這裏離我們住的地方隔著四條街。”
“老師說，以後雜居區就是我們的家，愛護衛生對大家都有好處。”莉莉.芳登穿著厚厚的棉衣抵禦寒冷，還戴著手套和帽子，臉色紅撲撲的，分外有活力。
“可是你看看，周圍的人看我們都像是看傻瓜一樣，一個個賊兮兮的笑，我們這是在幫他們清理垃圾，我不喜歡他們的眼神。”莉維雅.哈布斯看了看周圍，她們小組二十個人身處鬧市街區的一角，周圍全是好奇看著她們的人，五名全副武裝的持斧士兵負責將人群攔在外麵。
“老師說，我們是為自己，不是為別人。”莉莉.芳登已經將愛德蒙.唐泰斯的話奉為圭臬。
“我說你能不能別一天到晚‘老師’‘老師’的喊？”莉維雅.哈布斯氣惱的將手裏的小鏟子亂舞，垃圾都弄到莉莉.芳登身上了。
莉莉.芳登隻是笑笑，將身上的垃圾拍掉，然後推著裝滿的拖鬥將垃圾運往城外。
林森在上完‘自我保護’的一課後，就將角色扮演遊戲給停止了，混種獸人和矮人們開始擔任女學生的體育老師，教她們一些簡單的運動。
而替代扮演遊戲的，是所謂的‘衛生清理’工作，林森開始有意識的讓手下的女學生通過一個完全不同的角度接觸社會——沒完沒了的在雜居區裏當垃圾清潔工。
雜居區裏住著至少十萬人，這裏的下水道早就堵塞，垃圾隨意丟棄，都已經堆成了山，街頭巷尾到處都是便溺。當少女清潔工出現的時候，所有人都用好奇而怪異的眼光看著她們。
對於一些閑言碎語，林森要求少女們直接無視，而如果有地痞混混企圖騷擾她們，二十名少女立刻會蝟集成團，彼此保護。當然，如果麻煩比較大，五名專職保護的持斧士兵也不是擺設。
“啊！我們今天清理了半條街，明天就可以將這裏徹底弄個幹淨！”莉莉.芳登看著幹淨的地麵，滿懷欣喜。街區的居民雖然有些奇怪，但也都很高興。
她是所在小組的組長，庫圖佐夫施暴的時候她第一個進行了勇敢的反抗，因此受到了林森的鼓勵。
而莉維雅.哈布斯也因為在庫圖佐夫屁股上砍了一刀，成為了副組長。不過她半身人女孩的身份也就此曝光，凱瑟琳.巴德爾一眼就將她的身份?身份認了出來。
不過林森壓根就不知道，搶他錢的女賊就是這個看起來嬌小的半身人女孩，莉維雅.哈布斯裝可憐說自己無處可去，他也就沒有將其趕走。
對於莉莉.芳登永遠樂觀的生活態度，莉維雅.哈布斯也就隻能抱怨幾句而已，“徹底？晚上就會有大把的人在街角大便，你等著看吧，明天這裏又會變得臭烘烘的。”
“那我就再把這裏清理一次，總會幹淨的。”莉莉.芳登說的信心十足，莉維雅.哈布斯卻覺著快要累死了。
兩百多少女分成二十組，慢慢的開始清理雜居區的垃圾。但她們人數太少了，十天後也隻弄幹淨了七八條街而已，而且其中還有反複，那些貧民們可沒有愛護衛生的好習慣。
於是乎…，林森祭出另一個對付這種情況的法寶——罰款或者服勞役！
“你！隨地吐痰，罰款一個銀幣，或者一天勞役。”莉維雅.哈布斯趾高氣昂的對著一個路人喊道。幹了十天的垃圾工，總算有個揚眉吐氣的時候了，她很快就愛上了這項工作，這感覺真是太爽了，更重要的是…。
那名路人莫名其妙的看著神氣活現的莉維雅.哈布斯，可半身人少女卻毫不示弱的跟他對視，兩名持斧士兵就站在她身後，臉色不善。
那路人也就是個普通的雜居區居民，麵對暴力威脅隻好吞聲忍氣，選擇服一天勞役——當一天的垃圾清潔工。
這種強製性的執法引來了諸多抱怨，少女集中營周圍的幾個街區為此怨聲載道，有人甚至不惜暴力反抗，隻可惜反抗力度太弱了，很容易就被鎮壓，第一天就有近五百人為此受罰，絕大多數都選擇服勞役，垃圾清潔的速度大大增加。
“幹淨的城市才更適合人類的居住，我們的清潔工作正好符合吾主‘創造’和‘活力’這兩項神職，我們最終的目的是將一個肮髒，混亂，無序貧民區建成一個清潔，有序的大社區。”夜間的教堂正廳，林森照例給少女學生們講課。
“那些居民喜歡我們清理垃圾，卻並不喜歡被罰款和服勞役。”坐在前排的莉莉.芳登輕聲說道，這小女孩最近性情大變，開始願意主動說話，開朗許多。
“清晨之王從來不是軟弱的神靈，為了達成目的，它從來不介意動用武力，勞役並不是無情的懲罰，反而充滿了善意的提醒。”
“可如果有人背著我們丟垃圾，便溺，怎麽辦？我們也不可能看到？那就沒辦法去懲罰他們啦。”莉維雅.哈布斯今天就碰到這種事情，明明幹淨的路麵，轉眼間就被人故意拉了坨大便在上麵。
“這個簡單，對於這種惡意的挑釁，我們絕不手軟。首先，你們可以向附近的居民詢問是誰幹的？如果他們說不知道，就對他們進行懲罰。如果他們說出名字，就轉告豎琴手聯盟進行抓捕。
記住，這個時候，我們絕不講道理！誰家門前髒了，就是誰的過錯！”
“耶，我知道了！”莉維雅.哈布斯對這種處理辦法非常滿意。
“好吧，大家去睡吧，別忘了睡前祈禱。”林森向少女們致意後，教堂正廳就慢慢的安靜下來。
而這時西斯特主祭從正廳後走出，笑著對林森說道：“祝賀你，一個月不到的時間，這些孩子的思想有了很大的變化，我能感覺到她們對吾主有很大的認同，她們在創造力，複蘇，自我保護，活力方麵表現特別突出，有些人已經萌發出簡單的信仰。
相比之下，我們的教會學校足足有兩千多人，卻需要培養差不多半年才能有這樣的效果。”
“這都離不開您對我的支持，希望沒能給您帶來麻煩。”林森略帶謙虛的說道。
“麻煩？嗬嗬嗬…，你因為去感謝洛倫佐男爵，有些貴族直接向大公殿下抱怨，說你影響了鐵齒堡的生活，而且有失貴族體麵。這些都讓洛倫佐男爵幫你擋下來了。”
“能給我談談洛倫佐男爵嗎？”林森對這位‘焰拳’的負責人滿懷好奇。
“啊…！那個老家夥比你還要另類些。”談起自己的朋友，西斯特主祭也心生感慨，“洛倫佐家族原本是地道的軍事貴族，信仰戰神坦帕斯，但達雅.洛倫佐卻信仰了正義之神提爾，他一直試圖建立一套正規的法律體係來管理這個國家。
早年達雅.洛倫佐的脾氣比現在差多了，泰林大公曾經當麵罵他是狗屎。但是…，這幾年大公殿下也意識到，這個國家不可能靠軍隊來管理，他不得不重用達雅.洛倫佐，來抑製勢力不斷膨脹的軍事貴族。”
林森立刻覺著有些不對勁，“等等，‘焰拳’的組建，是為了抑製其他貴族？那他們…，矛盾激烈嗎？”
“嗬嗬…。”西斯特主祭這笑聲讓人感覺陰的很，“‘焰拳’組建的這幾年，洛倫佐遭遇了七次刺殺，他的妻子因此而死，家裏的仆人天天被人威脅，管家換了三個。你說矛盾激不激烈？”
林森倒吸一口冷氣，頗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好啦，我也要回去。你的表現我很滿意，我現在非常期待你真能從這些女學生中培養出牧師來。不需要一百個，你隻要給我五十個，我就滿足了。”西斯特主祭拍了拍林森的肩膀，緩步離開了這間小教堂。
林森呆坐了一會，思緒如麻，好不容易平靜下來返回自己的房間，就看見隔壁的房間還亮著燈，他順腳走過去敲了敲門。房門打開後，一臉憔悴的伊玟.索斯塔出現在眼前。
“你怎麽還不睡？這都快深夜了。”林森問道。
“進來吧，我的領主老爺。”伊玟.索斯塔側身讓林森進來，然後關上房門，“您把我從領地召來，丟一堆事情給我，我想早點睡也難啊！”
林森跟豎琴手聯盟合作後，匱乏人手的他就打定主意要通過財務來控製對方發展的速度和方向。伊玟.索斯塔，這位塞德城的前財政次官就是林森的秘密武器。
“你可以從我這批學生中，挑幾個進行培養，減輕你的工作強度。”
“哈哈哈…！”伊玟.索斯塔一陣苦笑，“領主大人，我不得不驚訝您的野心，您居然想當個包稅商人。”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我已經在公爵府申請更換領地，但新領地遲遲不能劃分下來，我隻能想點其他的賺錢辦法。整個鐵齒堡的貴族都將雜居區視作一個大麻煩，大包袱。但在我眼裏，這裏聚集在這裏的十萬人口是筆巨大的財富。
隻要我能夠通過豎琴手聯盟間接控製住這片區域，我就能以全權治安官的身份，向區域內的人收稅，洛倫佐男爵應該不會拒絕我的要求的。
所以，我完全不需要什麽好領地了，雜居區就是我的領地，還有哪裏比它更好的嗎？”
“作為您的財政顧問，我不得不提醒您，您現在的財政狀況可是非常的糟糕！而且…，跟您的野心相比，一個重步兵大隊是完全不夠的。而且費爾康家族隨時可能收回這支重步兵大隊的指揮權。”
“你說的對，我需要想辦法弄出一支武裝力量來，屬於我自己的軍隊。可我手裏現在沒錢啊！”說到這，林森自己都笑了，“好啦，你先休息吧，我可不希望我的財政顧問在這個關頭累倒了。”
溫莎伯爵府，溫暖而舒適的書房裏，溫莎伯爵那肥胖的身軀陷在柔軟的沙發裏，他朝對麵一個麵容普通，身材健壯的男子說道：“阿爾伯特，你放心好了，今年公國不可能對亞眠行省發動進攻。
我們的大公陛下沒錢了，嗬嗬嗬…，他甚至要靠給公主舉辦婚禮來偷偷籌備軍費，還擔心我們知道，可我們其實全都知道。”
“是亞眠公國。”叫阿爾伯特的男子刻意糾正道。
“哦，不…！”溫莎伯爵豎起手指晃了晃，“是行省，我希望希德伯爵能認清現實，他已經不是過去的大公殿下了。我之所以加入和諧互濟會並跟你合作，是希望公國能緩一口氣，連年的戰爭也許對戰神信徒有好處，但對於這個國家而言，危害巨大。”
“您別忘了，你也是和諧互濟會的一員，您同樣是和諧之神瑪恩烈斯的信徒。”
“沒錯，不過我認為泰林公國繼承原來黑森王國的領土是一件完全合法的事情，我憐憫亞眠行省的平民也是合理的事情。但希德已經投降，他已經接受了伯爵的頭銜，那麽他再次反叛就是非法的事情。”
兩人顯然對此有所矛盾，阿爾伯特雖然氣不過，卻也不敢跟眼前這位伯爵鬧翻，隻好轉而談其他的問道：“阿薩德.荊棘大公還差多少錢？”
“三十到四十萬吧。不過戰神教會被前一次的佛羅泰德要塞攻防戰折騰的不輕，晨光教會又明確表示不借錢，國庫就是我掌控的，我已經想辦法拒絕了今天增加戰爭經費的要求。我都想不出大公殿下這次還能從哪裏弄到錢？”溫莎伯爵滑稽的笑了起來，顯然為敷衍了自己的主君感到得意。
“那洛倫佐男爵呢？他可以一直在跟我們找麻煩。”
“是你們在給他找麻煩，我要求你們立刻停止對他的刺殺，洛倫佐的個人品德無可挑剔。而且有他的存在，這幾年鐵齒堡的治安好多了。”溫莎伯爵語帶嚴厲，他跟眼前阿爾伯特分屬兩個不同的派別，若非和諧互濟會有嚴格的上下等級規定，兩人早就分道揚鑣了。
“最近洛倫佐任命了一名叫愛德蒙.唐泰斯的家夥擔任雜居區治安官，據說影賊工會被他一舉端掉了，現在豎琴手聯盟的人在雜居區內大肆發展，這對我們招募人手造成了非常大的麻煩。”
“你們不會又想刺殺他吧？”
“不，我們認為這個小貴族的一些政策非常有意思，所以希望招募他成為我們的人。不過…。”阿爾伯特又將困難說了出來，“他身邊有個叫凱瑟琳.巴德爾的女遊俠，我們的人最近搶了她一筆錢。”
“就是殺到我家來的那個？”溫莎伯爵驚訝的問道，他對那個怒氣衝衝，直接闖入他別墅的彪悍女人可謂是記憶猶新，他重金招募的護衛沒一個能將她留下。
“是的。所以我們無法直接接觸他，也許可以找點迂回的辦法。”
“既然組織上對這個人有興趣，那麽我來想辦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