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悲催的幸福

這一路慢吞吞地走了一個小時,腳下處處是碎石,踩在上麵稀裏嘩啦的亂響,抬腳落腳這樣的簡單動作都變得愈發艱難。時間已經到了晚上的九點多鍾,沒白天沒黑夜的周遭環境讓我想起了牛耳嶺的經曆,不過牛耳嶺的洞群比眼前錯綜複雜的多,而且走起來完全盲目,現在好歹有個目標,隻要找到了周元王的墓就成功了一半。

眾人行走在地下峽穀的中間,左右兩側的崖壁都在頭頂礦燈的照明範圍之內,暫時還不需要我們左右兩邊來回跑腿查看,每個人都觀察得仔細生怕錯過了向上的通路,我和顧光明輪流扶著陳瞎子,不時提醒他注意腳下,偶爾看幾眼白露,迷茫無助的樣子更讓我生出了憐惜之心。

一塊巨石突兀地橫在峽穀中間,阻擋住了我們前進的方向。繞過巨石一看,礦燈照射下的視野範圍內,前方的峽穀中處處都是一塊塊的巨石,大的比卡車頭還大上一圈,估計重量有幾百噸,其餘的大小不一,散亂在四處。“這裏的崖壁肯定有過一次大規模的塌方,”顧光明向左右兩邊一指,“不知道多少年前了。”

現在的路更加不好走,腳下的凸凹不平不說,時而還得有人先攀上一塊完全阻住了去路的巨石,再垂下身子把其餘人一個接一個的拉上去,效率明顯更低,人困馬乏之下,眾人一商量,時間已經很晚了,索性吃點東西就地休息,明天再說。

這次我們可沒有宿營裝備,地麵高低錯亂,隻能找幾塊巨石各自半倚半躺著將就了。我和顧光明大頭依次排好夜班,輪流上崗,自然不能委屈了兩位美女去守夜,陳瞎子這麽大年紀又累了一天,於情於理更不敢讓他再添疲憊。我連聲催促著眾人趕緊休息,睡眠的質量如何,部分上決定了我們明天的前途命運,這還是我在牛耳嶺得到的經驗。

還是我排在第一班,幫陳瞎子找了塊巨石下麵的平緩地麵,扶著他坐下。隨後讓其他人都滅了礦燈,我也摘下帽子和別在腰間的電池,把礦燈調暗,整體擺在一個合適的地方,權且當做睡眠燈了,多少有些光亮半夜起夜或者早上醒過來,就不會那麽著慌。

陳瞎子半倚靠著窩在巨石的腳下,摘下棉耳套,雙手輕輕揉搓了一會兒耳朵,然後掏出一對耳塞緊緊塞住,再把耳套戴上,轉身摸了一陣,找到個盡量舒服的位置,一動不動地蜷曲著躺下。老人的睡眠輕,加上陳瞎子的聽力又是如此靈敏,估計半夜裏一丁點兒的聲音就能把他吵醒,想想他比我父母還大的歲數,眼睛又有殘疾,跟著我們一起受罪,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白露仍然不停地翻來覆去,看來實在是被身下的碎石硌的難受,真想把她擁在懷裏讓她好好睡一覺,自己哪怕一宿不合眼也願意,抱住她然後就那麽靜靜地看著多久也不會煩。正想到這裏,稍遠處打雷一樣的鼾聲驟然響起,靠,大頭又睡過去了,真是個拖不垮打不死的爛小強。

無聊地東張西望一番,困意還是阻攔不住地湧來,趕緊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地下峽穀會有什麽未知的危險無從猜測,如果所有人都睡過去,一旦有什麽始料未及的情況發生,怕是再也醒不過來了。

大腿上的陣痛隻能解決半分鍾的問題,畢竟不舍得把自己往死裏掐,我幹脆站起身來,盡量不發生聲響,伸展胳膊踢踢腿,動作協不協調就不管了,活動活動保持清醒比什麽都重要。正運動的起勁,忽然聽到斜對麵白露“噗哧”一笑,朦朧昏暗的燈光下,忽閃了一對大眼睛,輕聲說道:“你在做廣播體操啊?”

我尷尬地“嘿嘿”一笑,臉有些發燒,心想這麽難看的體操怎麽偏偏讓她看見了,趕忙先把提了一半的臀收起來,胳膊還扭曲著舉在半空,恨不得立時找個地洞鑽進去,死的心都有。

“你睡會兒吧,我反正也睡不著,幫你值一會兒班。”白露輕手輕腳地坐起來,小聲說。

胸中一陣暖流酥酥麻麻地湧過,接著仿佛在心尖上輕巧的一挑,讓我全身的血頓時往頭上湧去,雙眼盯著白露的眼睛,正要開口,一直躺著裝死的顧光明卻忽然接過話來,“白露妹妹等會兒幫我值吧,我覺多,怎麽睡也睡不夠。”

徐媛“噗哧”的一聲,可能實在憋不住了,嘻嘻哈哈地笑著坐了起來。我的眼睛都不知道該看哪裏了,心裏這份懊惱,都他媽的哪兒來這麽多半夜三更不睡覺,鋥明瓦亮的電燈泡?

也好,這麽一鬧老子也不困了,我咬牙切齒地暗想。等到他們三個都各自躺下,自己倚在巨石一側枕了胳膊,我愣愣地向上瞅著沒有邊際的黑暗,慢慢品嚐回味剛才的瞬間,“甜蜜”這兩個字的感覺,大概就是這麽得來的。

時間慢慢流過,等我從夢境一般的幸福中醒過神來,已經過了應該叫醒顧光明的時間。爬起身來,躡手躡腳地走到顧光明身邊,看著他死豬一樣歪頭歪嘴的倒黴睡相,我瞄了半天,然後抬起腳狠狠地踹向他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