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人殉12

秦衛國想了想,說:“最大的問題是人殉。上一支考古隊的覆滅不是觸動了機關的意外事件,而是殉葬,是……一千多年前設計的陰謀,洞壁上的文字已經明確揭示這一點,到現在為止除了上一支考古隊,沒有與古墓同時期殉葬的出現,不考慮更早時期這種洞壁文字的神秘預知性,用現代人給一千多年前的墓主人殉葬,這種葬製也太古怪了。”

馬教授點了點頭,說:“嗯,這算一個,還有嗎?”

秦衛國說道:“還有很多,比如壁畫裏沒有墓主人的生平,這也明顯不合常理,用古墓的修建者也不知道墓主人是誰來解釋的話,恐怕太牽強。還有,眼前這個真正的墓室,隻有那麽窄小的出入口,墓主人是如何下葬的?我的想法是棺槨在墓主人死之前已經放置好了,墓主人死了以後才由別人運送進來安置。”

馬教授忽然笑道:“你說的這些一開了棺,隨著墓主人身份和年代的確認,就能夠接近答案,你還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疑點,你有沒有想過下麵石棺裏那些屍蟲是從哪來的?”

秦衛國輕輕一拍腦袋,說:“對啊,主棺如果沒有打開,那些寄生於古屍上生存的屍蟲按理說不應該出現,難道那個空石棺裏裝的都是屍蟲未發育的蛹?”

馬教授點頭說道:“對,下麵那具石棺是一具偽棺,裏麵沒有古屍,否則屍蟲不可能吃的連骨頭也不剩,那裏麵是一千多年前留下的屍蟲蛹,第一支考古隊挪動了棺蓋,那些被封閉的屍蟲才重新活躍過來。可這說明了什麽?”

秦衛國仔細地想著,結合以前在西夏古墓中遭遇屍蟲後對這種昆蟲的分析,說道:“嗯,這種屍蟲既然被人裝在石棺中,那說明它是由人來豢養的,這樣看來,屍蟲的寄生一定是人為的行為,可能是一種奇特的葬製。讓屍蟲把人的肉身吃光,和西藏地區天葬的習俗有相似之處。”說到這裏,秦衛國又搖了搖頭,“隻是不知道他們在那具偽棺中裝了這些屍蟲蛹做什麽。”

就在此時,下麵墓室中忽然轟隆一聲巨響,連這裏的石壁都跟著顫動了起來,秦衛國還沒反應過來,幾聲淒厲的叫聲忽然從下麵傳來,秦衛國感覺渾身不由自主地戰栗了一下,那種慘到尖厲扭曲至極,仿佛來自十八層地獄裏的聲音,讓他的血好象全都湧到了腦子裏,然後轟地炸開。

下意識地停頓了幾秒鍾,秦衛國馬上用最快的速度弓著腰在青銅鏈中穿梭,到了那個向下的洞口,趴著向下一看,隻見下麵主墓室中的人已經七零八落地躺倒在地下一動不動,身後馬教授高聲叫道:“等等,先不要下去,可能是毒氣,危險。”秦衛國一驚之下,連忙先戴上防毒麵具,剛要轉過身體沿梯子爬回到下麵,馬教授趕過來,卻一把拉住了他,說:“來不及了,那個預言還是發生了。”秦衛國一楞神的功夫,馬教授將本來翻在一旁的薄石板死死蓋住了向下的洞口,緊緊拽住秦衛國,說道:“如果是毒氣,防毒麵具恐怕不會管用。”

心裏雖然焦急萬分,秦衛國卻也知道馬教授說的有道理,隨即想起了馬教授剛剛好象說的“預言”,摘下了防毒麵具,急忙問道:“您剛才說的是預言?”馬教授臉色煞白的點了點頭,說道:“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本來想著驗了棺把一些蹊蹺分析明白,沒想到這麽快就發生了。我剛才上來之前,正巧看到了另一篇文字,上麵寫的和我讓你看的那篇如出一轍,時間是1979年3月14日,……也就是今天,人殉12,他們……可能都完了。”說罷,馬教授仰天長歎一聲,十二條原本鮮活的人命就這麽倏忽間消逝,讓他無法接受現實。

秦衛國不由得悲憤交加,看向那具青銅棺,如果這墓主人是活人,他甚至立刻就會殺了他。眼見著連古人都覺得殘忍無比,漢晉時期已經淘汰的殉葬就發生在周圍人的身邊,他的忍耐力到了極限,拿起撬杠就朝向青銅棺走去。馬教授看他如此衝動,顫抖著高喊了一聲:“冷靜點!你要報複也找不到對象,現在誰也不知道我們兩人還能活多久了。”

馬教授的這句話算是驚醒了他,秦衛國頹然地坐在了地下。馬教授和緩了語氣說道:“剛才那一聲巨響可能是一處隱藏的斷龍石落了下來。衛國,我一定是逃不過這一劫了,你無論如何也要出去。”秦衛國咬緊了牙,說道:“我拚了命也要把您救出去,地麵上的人一定會想辦法把斷龍石炸開,隻要斷龍石被炸開,外麵的空氣一進來,再厲害的毒氣也會衝散。”

馬教授卻搖了搖頭,說:“我剛才的話沒有說完,你還記得我被屍蟲咬到了嗎?我從剛才開始一直感覺不妙,估計屍蟲已經把卵產到了我的身體裏。”秦衛國大驚失色,說道:“不會的,那種屍蟲我以前也遇見過,對活人沒有攻擊性。”馬教授慘然地一笑,說:“我現在不就快成死人了嗎?”

秦衛國趕緊站起身來要查驗馬教授的傷口,馬教授一抬手阻住了他,說道:“你先別管這個,我的感覺也許不對。如果我的感覺正確,你想救也來不及了。”說完,從懷裏掏出了一封信,交到他的手裏,接著說道:“這封信你出去以後交到上級部門,這是我看到那些文字的照片以後,在來這裏以前寫的。另外,我家裏的床底下,放著我十幾年研究這種文字的心得和手稿,你取出來做個借鑒,破解這種文字意義的重大我不用多說了。”

勉強著揣好了信,秦衛國剛要說些寬慰的話,馬教授卻打斷了他,意味深長地說道:“從進到這古墓我就一直有種特殊的感覺,我指的不僅僅是那些預知了日期的二進製代碼,這古墓不合理之處眾多,沒有側室隻有主棺說明墓主人一生沒有妻妾,按古墓的形製反應的地位來說,這幾乎是不可能的。沒有一幅展現墓主人生前經曆的敘事性壁畫,現在可以解釋為古墓的建造者對墓主人的生平毫無了解。還有,一切人的死都不是意外,那是人為的殉葬,唉,一千五百多年前的古墓這兩天才有人殉。這一切的疑點,直到我剛才看了陪葬品上的字,才開始有些明白了。”

秦衛國越聽越是糊塗,疑惑地問道:“您明白什麽了?”馬教授指著那具青銅棺,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現在的這具棺材,仍然是空的。”

“這……應該不可能吧?”秦衛國隨手拿起了地下的一件陪葬品,這件青銅尊明顯是漢晉時期仿照先秦的樣式打造的,上麵的銘文也是模仿古製,銘文秦衛國看得懂,是鑄出來的“景升”兩個字。秦衛國指著這兩個字說道:“馬教授您看,這件漢晉時期仿古青銅器上的兩個字是景升,這已經說明墓主人的身份了。空棺……不太可能。”

馬教授點了點頭,指著地下其它的陪葬品說:“你再來看看,那幾件都刻著什麽?”秦衛國又撿起幾件玉器,注意到每件上麵都隻刻著“景升”二字,有的用的是漢隸,有的用的是小篆,甚至還有不常用的秦大篆籀文,皺了眉頭說:“可以斷定這墓主人名字是景升,姓什麽還不知道。這裏用的文字怎麽如此複雜,幾乎每一件陪葬品都用了不同的字體。”心裏覺得“景升”這兩個字很熟悉,似乎在哪裏見過。

馬教授沒有表態,用手一指那具青銅棺,說道:“來,衛國,咱倆人試試,看能不能把這棺蓋推開。”秦衛國心想這巨大的銅棺看上去不知有幾噸重,恐怕這棺蓋四五個人也推不動,嘴上卻答應了一聲,他也是滿心好奇,馬教授不知道憑借什麽斷定這具青銅棺是空棺,滿地的隨葬品明明都刻上了名字,這說明墓主人的身份已經很明確了,眼前這一具青銅棺仍然是偽棺的話,實在說不過去。

站在青銅棺旁,秦衛國足足花了十幾分鍾先用手仔細摸過棺蓋邊緣的每一處地方,直到確認棺蓋沒有什麽隱藏的機關。隨後和馬教授一起朝一個方向試著推動沉重的棺蓋,讓人驚訝的是,稍一使勁,青銅棺蓋就開始緩緩地朝前滑動,棺蓋和棺體之間好象安裝著一條滑道,幾乎一個人的力氣就可以把這個棺蓋朝前後的方向頂開。秦衛國這時忽然明白了馬教授為什麽推測這棺蓋兩個人可以打開,既然進入這間槨室的入口狹窄,安葬墓主人時就不可能運進那個時期大型的工具把青銅棺蓋吊起來,隻能由一兩個裹帶著墓主人屍體的送葬人送上來,這棺蓋兩個人就可以推開豈不是順理成章,但這種安葬方式的確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