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時間順序的費解
陳瞎子從來不去鑽我們的牛角尖,此時沉聲說道:“玉俑當中既然什麽也沒有,還是趕緊找到出去的辦法。你們四處撒開看看,有沒有通向別處的墓道。要是能找到墓門,離地麵一定不遠,反著向上打出一個能鑽出人的洞應該可以。”
思緒被陳瞎子打斷,幾個人答應一聲,向前隻邁出幾步,正對麵一條黑漆漆的墓道就出現在眼前。顧光明手指著墓道正要張口說什麽,不知什麽時候站到了墓室一側牆壁前的徐媛卻驚叫了一聲,“快來看!這墓室裏的壁畫怎麽全不對了?”
幾個人聞聲走過去,徐媛正站在墓室牆壁的一幅壁畫前,一動不動地瞅著,我心說這丫頭是中了病了,壁畫再古怪能古怪到哪裏去?剛才墓道裏那些壁畫看的我頭都暈了,實在是連看一眼都懶得看,她還一直保持著這麽大驚小怪。
大頭第一個湊到壁畫前,喃喃地說道:“這不都是古代打仗,沒什麽不對啊?”徐媛眼神呆滯地看著麵前的六幅連在一起的圖案,聲音忽然變得有些顫抖,“不對,時間不對,這不可能。”
我真有些被徐媛的反應嚇到了,走近了凝神看去,感覺上是連環畫一樣一幅接一幅的敘事題材,每一幅都是宏大壯觀,刀戟兵馬你來我往的戰爭場麵,順序上應該是從左至右,看了半天沒看出什麽問題,轉頭問向徐媛:“什麽時間不對了?”
徐媛卻沒理我,轉頭看向墓室中間已經燒成了灰的骨骸,聲音仍然有些微顫,自言自語地輕聲說道:“難道這不是周元王?嗯,一定不是。”
幾個人一頭霧水,癡癡地盯著徐媛,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麽,陳瞎子看不見那些壁畫,更是萬分疑惑,道:“那上麵畫了什麽?”
徐媛這才從陷入的沉思中拔了出來,說道:“你們仔細看,這幾幅壁畫分明是秦滅六國的場景,怎麽可能出現在早了幾百年的周元王墓中,這墓主人一定是秦朝以後的,隻是不知道是誰。”
秦滅六國統一了華夏,這是曆史常識,不用徐媛多說每個人都知道,再定神看向幾幅壁畫時,果然發現每一幅兩軍對壘的場麵當中,都夾著東倒西歪的軍旗,雖然不認識那個時期的文字,還是能依稀辨出韓趙魏楚燕齊,從左至右排列按照秦滅六國的順序。
剛要同意徐媛的說法,獨自走遠了幾步盯上了旁邊幾幅壁畫的顧光明卻驚訝地失聲叫道:“那這幾幅說的是什麽?”
被忽爾徐媛忽爾顧光明一驚一乍的情緒感染,我身上不覺有些發冷,側著身橫跨幾步到了顧光明的身旁,追著他頭頂的燈光看了過去,還沒等看清什麽東西,顧光明一把牢牢地抓住了我的胳膊,眼睛直楞楞地瞅著那幾幅畫,連聲音竟然也瞬間變得嘶啞,“這不對啊,我怎麽覺著這畫的是……我們遇見的那兩個死去的盜墓賊?”
我們在陳瞎子的麵前,一直避諱著用“盜墓賊”三個字,要不然真就是當著和尚罵禿子了,但此刻能清楚地感覺到顧光明手上傳遞的顫栗,這些小節也都顧不得了,腦子遲鈍著反應不過來他剛才的話要表達什麽意思,有點懷疑自己聽錯了,眯著眼睛看向那幾幅壁畫,幾個人都聚了過來,幾盞礦燈的燈光合在一起,壁畫清晰地呈現在眾人麵前。
仍然是從左至右的敘事順序,周圍眼花繚亂的裝飾,中間隻用簡單的線條勾勒,所有的場景裏描繪的都是兩個人,麵目模糊著看不清長相,第一幅是在水麵上飄著的筏子,兩個人坐在了筏子上麵,緊挨著的一幅,兩人朝著頭頂的石壁,正用工具鑿著,第三幅畫了兩個人倒在地下,其中一個人懷裏還抱著一件酒樽。
……哇靠,我腦子“嗡”的一聲陷入了混亂,身體不由自主地有些搖晃。這也……太不可能了,就算古墓年份在秦代以後,也不可能出現七十年前發生的事情啊?
“不對,這是有人進來過,後來畫的。”大頭的聲音滿是質疑。徐媛喃喃地接口說道:“壁畫的褪色程度瞞不過人,這至少是一千年以上的,可是……,難道有人故意做了舊?”
陳瞎子的手也是微微打著顫,向前輕摸著找到了牆壁的位置,把鼻子湊到了跟前,使勁地嗅了幾嗅,卻生出了懼意似的向後退了一大步,險些跌坐在地上,惶然地不住搖頭,嘴裏嘟囔著:“這不可能,怎麽會這樣?”
一時之間,墓室裏突然寂靜了下來,除了幾個人粗重的呼吸聲,沒有人再說話。我的頭一下子眩暈得厲害,左右的太陽穴也跟著心髒的跳動“咚咚”地向外鼓漲著,仿佛下一刻就會炸開來一般,下意識地想用手指按一按,手卻哆嗦著有些抬不起來。雖然這幾個月經曆過很多,但那種恐懼感和現在完全不一樣,這是我從未體驗過的不寒而栗,一種被撕裂了正常世界觀的毛骨悚然。
大頭可能仍舊覺得這種悖離了最起碼規律的壁畫是作偽,皺著眉頭一臉的不相信,向旁邊跨了兩步去看遠處的另外幾幅,這一次卻沒看出個所以然,遲疑地說道:“那……這幾幅畫的是什麽?”我的腦袋一片空白,無法集中精神思考,象是正在做著一個情節嚴重不符合邏輯,顛三倒四的怪夢醒不過來,盲從著走到大頭旁邊抬眼望去。
大頭麵前這一係列大概七八幅壁畫,已經挨著墓室的角落邊緣,風格與剛才的壁畫雷同,一幅接續一幅講述著什麽,每一幅之間沒有明顯的分界,我隻能看清畫中幾個人都是或走或站的各種動作,橫豎瞅了半天,卻完全想不明白壁畫的含義。